第394章 江湖人
韩山却似全然没听见一般，仿佛魂儿离了躯体。
‘断眉’嘴角略扬，嘲讽之色一闪即过。
“韩副千户切莫担心，令夫人和公子如今都安全的很，等这件事了了以后，你们一家人自可团聚。”
韩山却全然不理，突然转身，径直往王山府邸大门而去。
那‘断眉’也不拦着，只是满面笑意的盯着他的背影。
此时府门已经从里面拴上，韩山将那兽头大门拍的震天响，奈何却是无人回应。
‘断眉’抱胸来到他跟前。
“这又是何必呢！难不成韩副千户真以为自己一时得到信任，便可以一直得到信任？”
“滚！”
韩山依旧在拍门。
这次，门内终于有了动静，只是府门却是并未打开，里面传来管家的声音：
“韩大人别再拍门了，还是尽快按着老爷的吩咐去办事，要是事情耽搁了，惹恼了老爷就不好了。”
“管家，我要见千户大人，我只和大人说几句话。”
“韩大人何必为难我一个下人，老爷什么脾气，韩大人又不是不知道！听我一句劝，别在这里耽搁了。”
说完，便听到门内管家吩咐门房。
“看好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府门外韩山拍门的手终于停滞下来。
数日前那夜，王山执手挽臂，视他如心腹，一副要提携他的样子。
甚至昨夜和今日午间，也都如常。
但顷刻间，便任由贺喜挟持‘心腹’之妻儿，以性命要挟。
韩山虽然也未全将王山之前的话，真就当了真，可现在这样，他也确实无法接受。
这时，那‘断眉’反倒劝起了他。
“韩副千户，咱们的命在诸位大人眼中，算不得什么，还是依两位大人之言办事，等办好了差事，讨些实在的好处才是正经。”
“你究竟是什么人？”
‘断眉’笑答道：
“当然是值得韩副千户信任的人，自现在起，你我俱是一体，事情办好了同受赏，办砸了共赴黄泉，这可比什么‘狗屁情义’更实在，咱们都需要彼此。”
……
王宅堂中。
管家将府外之事据实说与王山、贺喜听。
王山挥了挥手，示意管家退下，贺喜却喊住他问道：“那个百毒不侵的王羽可还在。”
管家驻足看向王山。
王山道：“问他做什么？你可别打他的主意啊！虽说是叔父应了你，在东厂秘密筹办那鬼地方，但王羽可是我的人，韩山的事我已经答应了你，老贺你可别得寸进尺。”
贺喜忙道：“山兄误会了，只是借用几日，过后定如期奉还。”
王山问道：“当真只是借用？”
贺喜笑着反问道：“山兄难道还信不过我？”
王山便吩咐管家，将王羽带到前院，待贺喜离开时，交由他一并带走。
管家应声退下，自去办，不用多说。
堂中只剩二人，王山又刻意提醒贺喜：
“老贺，这次你可算是欠我一份大人情，再者，韩山可是我的心腹，最信任之人……！”
“那是自然，咱记着山兄这份恩情。至于韩山，手上不沾几口徐良那边人的性命，以后咱们两边争起来，如何保证他就一定是咱们的人？又如何能放心把更紧要的事交给他去做？这次权当我替山兄做这个坏人，只要他这次不出幺蛾子，还把事情办好，咱也一定不亏待了他。”
贺喜如今说话，简直神采飞扬，事情如今还未开始办，他却似已经胜券在握。
又道：“山兄，你我可是一体，等把薛瑄了结了，山兄解除了禁足，届时咱再帮山兄取代了马顺的位子，那时候咱们二人，一个主理锦衣卫，一个提督东厂，互为倚仗，王公跟前，可就没旁的人什么事儿了？”
王山嗤笑一声，道：
“老贺，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往日可不是这般轻浪，叔父这次是打算扶持东厂，可你是不是也乐过了头？还有，你找来的那些江湖人，就当真值得信任？”
“山兄没见过到他们的本事，等山兄出得了府，我带山兄去看看，到时便知。”
王山却是白眼翻上了天，嗤笑道：
“江湖人而已！除非他们有那「圣教」把人变成怪物的本事！否则，即便功夫再强，终究也是肉体凡胎，只需数个弩兵相互配合，便能宰之如屠鸡狗。”
说着，身子歪了歪。
“终究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山兄莫不是忘了，元末那阵子，武当三丰真人，甲子荡魔，「圣教」便是被三丰真人打上山门，屠尽教中高手，直至近些年，才有死灰复燃之势，那「圣教」如今可不比三丰真人那时，这般人物，同样出身江湖，后来听说真人举霞飞升，做神仙去了。”
“都是民间传的邪乎，这你也信？”
“那不说远的，咱说近的，木德公已过半岁，容颜不老，听说他两位师兄，更是曾与三丰真人论剑，这可是连王公都承认了的。”
“两个早已消失多年的死鬼，还有那木老头，被叔父囚禁多年，也不见得有多厉害。”
“那「圣教」拼了命的找他，要不然，咱们也不会经历那生死一遭，要我说，定然是那木老头身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见王山依旧一脸的不置可否，贺喜又道：
“你不是推崇那于康么？咱们底下人，可是亲眼见过他与山神对话，驱使山中狼群倒戈，这总不会是假的吧？”
王山立时坐直了身体，正色道：
“老贺，你是说，你网罗来的江湖人中，也有他这种能通鬼神的能人？”
贺喜脸上嘲讽之色一闪即过。
“于康如何做到，又是否有鬼神之能，咱无法尽知。但这次来投的人里，确实是有役使鸟兽虫鱼本事的人。”
“当真？”
“要是不真，如何能让王公相信，以后将一些事，交给咱去办。山兄，你我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王山却是愈发狐疑起来：
“有这样的本事，如何甘愿在东厂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还有，你是如何这么快能网罗来这种能人？老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贺喜尴尬一笑。
王山如何看不出他心里有鬼，便愈发不肯放过，一再追问。
贺喜摇头叹道：
“就知道瞒不过山兄，这些人确实不是我网罗来的。”
王山先是一愣，接着突然脑中冒出一个念头，忙问：
“难道是叔父？”
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出还能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贺喜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还不快说来！”王山早已不耐烦。
“山兄，其实王公早就已经暗中布置，都交由钦天监监正彭德清去办。那些江湖人，都是他网罗来的，只是如今这些江湖人，尽归东厂调派。”
“彭德清？难怪！”王山恍然大悟，叹道：“确实也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能找来这些神神道道的江湖人。看来叔父这次真的是打算扶持东厂了。”
说到此处，目中有些艳羡：
“老贺，你如今水涨船高，以后我怕是还得赖着你来提携。”
“山兄这般说，可就折煞咱了，这好事能归到东厂。一来是马顺斗不过那徐良，使得徐良在锦衣卫声望日隆。这二来，也是最重要，全凭山兄与咱相交莫逆，咱是沾了山兄的光，况且你我何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