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抓人
朱祁钰愈发来了兴致,满眼放光。
“如今于先生传道于本王,这般算来,于副千户倒算得上是本王师兄了,于师兄初入沙场,便能立下战功,可见先生所传兵法韬略,并非纸上谈兵。”
继而切齿咬牙:“贼虏猖獗,犯边剽掠,欺我子民,当真可恶。本王恨不能仗剑沙场,砍几颗犯边贼虏的头颅。”
说着说着,又满面惆怅道:“奈何本王……!”
于谦看他这般模样,心中暗叹自己如他这般年纪,何尝也不做此想?
于谦笑着道:“仗剑沙场枭虏头,乃昔人所言之一人敌,末道尔,不足学。”
朱祁钰忙追问:“走马、跳沟、射箭,如今勋府子弟,都以此道争长短,依先生所言,这些岂不都是一人敌之道?”
于谦笑着点头。
朱祁钰又问:“那依先生,什么是千、万人敌之道?”
“兵法!”
“于先生……要教本王兵法?”
“正如殿下所言,下官忝居兵部右侍郎,如今又专理京卫武学诸事宜,二位阁老、刘廷振皆是饱学大儒,下官不及,能教给殿下的也就这纸上谈兵之道了。想来陛下也是因此,才让下官来为殿下当一回西席。”
朱祁钰目瞪口呆,欲言又止。
于谦早看见,笑着道:“殿下有话不妨直说!下官当知无不言。”
朱祁钰看了眼成敬,又问一遍刚刚的话:“于先生……当真要教本王兵法?”
于谦依然笑着点头。
朱祁钰继续问道:“就是先生教于副千户的那种……‘纸上谈兵’之法?”
“下官专理京卫武学,陛下遣下官教授殿下,自然是教此法。”
朱祁钰嘟囔了一句:“原来皇兄是这样想的。”又问:“武学所授课业教授,与先生教本王的也是一样么?”
于谦道:“自然!”
朱祁钰立时失望起来。
于谦摇头道:“古来经典武经,无外乎就那几部。有人从中学得指挥千军万马,驱如臂使;也有人将百兵亦难。”
朱祁钰忙问:“于先生能将多少兵?”
于谦笑而不语。
朱祁钰想起于先生刚刚所谓‘纸上谈兵’之语,加之于先生又承认自己从未领过兵,想着于先生自己也不知。
于是又问:“那位于师兄呢?他能将多少兵?”
于谦摇头。
朱祁钰茫然道:“先生也不知么?”
于谦道:“他不一样?”
朱祁钰皱眉道:“何意?”
于谦道:“我所授乃以正合,他所承乃以奇、诡胜,将兵多寡,于他而言,并不是致胜之本,我与他,道不同尔?”
朱祁钰愈发疑惑:“于师兄兵法不是承自先生么?怎么会道不同?”
于谦道:“兵法同,用之则不同尔。”
朱祁钰:“这是为何!”
于谦:“因人而异。”
见朱祁钰一脸茫然之色,于谦也不解释,只道:“或许殿下某天会明白。今日,下官便与殿下说这「孙武兵法」第一篇——计篇。”.
朱祁于立即正襟危坐。
只见于谦娓娓道:
“计:算也。”
“计者:兵之上也。”
“计者:选将、量敌、度地、料卒、远近、险易,计于庙堂也。”
“计者:主将、天地、法令、兵众、士卒、赏罚也。”
“用兵之道,以计为首也。”
“将之贤愚、敌之强弱、地之远近,兵之众寡,安得不先计?”
“于庙堂之上,先以彼我之五事计算优劣,然后定胜负,胜负已定,然后兴师动众。”
“及乎两军相临,变动相应,则在于将之所裁,非可以遥度也。”
……
天色已幕。
锦衣卫副千户韩山急匆匆入了王山府中。
管家迎来:“韩副千户午间不是刚来过么?怎么现在又来了?”
“莫要废话,快带我去见千户大人,我有事禀报。”
管家扭捏道:“韩副千户禀报的事,要是不紧要,就先到堂中等等,老爷如今脱不开身。”
韩山大略猜到王山因何脱不开身,放在平日,他自然会去堂上等。
但今日不同,此事万万拖不得。
“出大事了,一刻也耽搁不起,若是禀报的迟了,千户大人追究起来,你我谁来担责,可想清楚了。”
管家见韩山如此说,知道事情或许真的重大,便咬咬牙,喊来一名下人,让带韩山去堂上,自己则硬着头皮往后宅奔去。
韩山不仅午间来过,其实昨夜也来过。
昨夜,闻得薛瑄所率大理寺官差从功德寺将张杰提走,回大理寺途中,被喜宁带府中仆从攻袭,意图打杀张杰。
乍闻此消息,喜的王山在堂中来来回回疾走,笑声差点掀翻屋顶。
后来,韩山又告知王山,郕王殿下恰逢经过,张杰并未被打杀,反倒是喜宁被郕王连夜送进宫中问罪。
王山一时间又怅然无语,连忙让韩山再探。
直至今日午间,韩山来报,喜宁仍在宫中未出。
宫里连下两道旨意。
一道去了郕王府。今上下旨,让郕王殿下在王府勤习课业,不得出府。
一道去了大理寺,恰逢薛瑄不在,大理寺卿蔡询接的旨,马顺从大理寺牢中,将喜宁昨夜所携袭击大理寺官差的众奴提走,径直取道至郊外,全部枭了首。
薛瑄因此大怒。
听到此处,王山复又高兴起来。
吩咐韩山去找贺喜,好给薛瑄这烧起来的大火,再添一把新柴。
韩山心下奇怪:那夜王振来到府上,几名地痞的尸体如今还在乱葬岗上丢弃,便赶紧劝了几句。
奈何王山执意如此。
韩山不知那夜王振走后,王长随与王山在堂中究竟说了什么,只是那日王长随走后,王山心情似乎不错。
如今王山故技重施,韩山也不敢再相劝,便去寻贺喜。
只是韩山也留了个心眼,继续盯着薛瑄。
直到薛瑄从大理寺出来,携着官差去了几处,最后又在城中抓了不少传谣言的人。
偏偏抓的那些人中,有一人韩山识得。
那人正是贺喜手下的一个番子。
按说贺喜当不至于派自己的人亲自去做事,奈何偏偏人就是被抓了。
韩山不敢耽搁,一边派人去通知贺喜,一边赶紧来报王山。
韩山在堂上也不坐,一再追问堂中伺候的下人,为何管家去了这么久。
正在着急,王山没到,贺喜却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