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告御状
黑老大与二人离开牢狱。
携他们师姐弟去见徐良,禀报了面询「三白眼」诸般事。
乍闻消息,徐良也觉得不可思议,几人似乎都很默契的怀疑,那名叫鲁季高的云姑娘夫君,便是「三白眼」口中,「圣教」派去接近云姑娘,以期得到那长老传承的教中弟子。
而云姑娘心神失守之下,只是口中一直重复着不信之语。
但观其神色,怕是已然信了七、八分。
那鲁季高在突然不告而别之前,彼时他已经取得云姑娘信任,不仅结为夫妻,还将她从师父处一应继承之毒道,尽数学了去。
徐良也看出,这云姑娘所学虽是令人胆寒的「害人之法」,内里实则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子。
暗道这怕是和她自幼随在师父跟前,并无接触太多人之缘故。
得知「破军」算是云姑娘代师收徒,徐良更是神色复杂。
连带着看向破军的眼神,也开始有些不对劲。
破军似乎也看出徐良对自己态度有异,安慰云姑娘之余,对徐良坦言道:
“师姐代师父将我收入门中,所传只是轻功一道。我于毒道并无天赋,也志不在此,师姐毒道本事,我也只学了些皮毛而已。”
“今日即知师姐或许被奸人所骗,无论如何,我都要帮师姐找到那贼子,助她清理门户。”
听到‘清理门户’四个字,一直陷入情绪中的云姑娘身体略有颤抖。
破军早已察觉,细声道:
“师姐放心,等找到那人,师姐心中疑团自然可解,至于其他,全凭师姐自己处置。”
“师弟……!”
“师姐,之前一丝消息都无,如今有了线索,我知你此刻方寸大乱。无论你心中作何想,都得先找到他,至于其他,到时你自然会有答案。”
徐良亦连连点头,对破军立时高看了一眼,对其所言,亦是深表同意,继而问道:
“云姑娘,你继承了师父衣钵,给你时间,可有办法彻底解了牢中那人身上之毒?”
云夫人却是摇头:
“他身上不只是毒,若如他所说,我师父便是那位「圣教」长老,这其中,怕是还有师……师母的传承。”
显然,她心底其实已经认可了「三白眼」所言。
徐良不免心中感叹:“这姑娘还是如此容易相信人啊!”
又问:“云姑娘可曾听你师父提过你师母的事?”
云姑娘摇头,“师父很少和我提师母的事,只是偶尔感怀,言师母的本事还要更强过于他。”
徐良忍不住问:“云姑娘就没想过,你师父为何不传授师母的本事给你?”
云姑娘蹙眉:“师父不教我,自然有师父的考量。”说到此处,眉宇间愈发神伤:“许是师父觉得我资质愚钝吧!”
破军插言道:“师姐或许想岔了,师母的本事许是连师傅也不会呢!”
“师弟慎言,岂可诋毁师傅!”
破军语滞,不再多言一句。
徐良只得吩咐二人:
“你们先回「擎荷楼」,此事牵涉甚大,二位还请暂且不要有任何行动,「圣教」之人行事狠辣,万一打草惊蛇,危及京城百姓性命得不偿失,容我再想想,一有消息,我再派人去唤二位过来。”
二人俯身称‘是’,就打算告辞离开。
临走前,徐良又嘱咐了一句:
“云姑娘若是得空,麻烦再想想你师父与你相处多年,离开前还有交代过什么,关于你师母的……!”
等到二人离开,徐良又吩咐黑老大:
“派人盯紧了他们,一有异动,立即来报。”
“是,大人!”
……
喜宁入宫,直奔乾清宫。
从乾清宫管事大监范弘口中得知,一早陛下就去了孙太后处,还特意提了一句是王振陪着去的。
放在平日,喜宁自会觉察到这句话的异样。
但今日喜宁心中有事,哪里会想其他,立即拔腿就要往慈庆宫去。
却被范弘喝住。
范弘看出喜宁神色不对,但这是皇宫,即便你再受宠,也不能随意乱闯。
于是当即拉下脸来,斥道:
“小宁子,你如今这胆子是愈发的大了,当真觉得这皇宫,无需通禀,何处都可去得?”
“我有天大冤情求陛下做主,范叔莫要阻我。”
范弘却是丝毫不信,心中又道他是在演戏,便道:
“这宫里宫外,从来都是你欺负别人,谁敢欺负你?天大的冤情,呵……你先说来听听,我与你断一断这官司。”
喜宁却是不说,突然间红了眼眶,情绪再难抑制,两行浊泪滚滚而下。
范弘一见,心下也是一突,暗道:难道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正要再问。
这时,远远瞧见朱祁镇御辇往这边来了,便低喝一声:
“在这侯着!”
接着,便迎着御辇,飞奔而去。
其实,他前脚刚离开,喜宁后脚便
追了上来。
范弘察觉背后有人,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喜宁,心下有些不乐,但陛下面前,终是没停下将他喝止回去。
哪知喜宁却是三两步超过他,口中哭喊着:
“求陛下为奴才做主。”
范弘慢慢缓下步子,觑着眼,目光甚是不善的看向喜宁背影。
喜宁跑至御辇跟前,当即双膝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磕在石板地上。
抬御撵的小太监缓缓停下,王振面色不善,冲喜宁呵斥:
“小宁子,你好大的胆子!”
谁知喜宁却似没听见一样,直对着御辇磕头,口中只一句:
“求陛下为奴才做主。”
范弘此时已经追上,与王振并排站在一起。
王振面色更加难看。
朱祁镇却是看不出生气,反而笑着示意落辇。
“起来回话!你倒是说来听听,谁欺负你了。”
一旁范弘神色复杂。
王振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却是看不出喜乐,只是眼角略抖了抖,似有华光闪过。
喜宁也不起身,不过从匍匐在地抬起头来。
面上涕泪如雨,泣声道:“陛下,我那一母同胞的弟弟,昨夜被人害了性命,求陛下为奴才做主。”
话音刚落,范弘与王振皆是一惊。
尤其王振,昨夜的事,他已然知晓,许胜被英国公府嫡孙一刀断了根,若非陛下一早要去见太后,他早就将此事禀奏朱祁镇了。
他也以为喜宁是为弟弟被断根一事而来,此事本来他就要替喜宁做主的。
是以喜宁不经通禀,突然闯来,他才心中大为光火。
只是喜宁这句:“弟弟被人害了性命!”着实让他一惊,又见他不似作伪,心中的气便消了大半。
王振心里正奇怪,马顺派人来报,许胜虽伤重昏厥,却并不致命,怎么就死了?
这时,只见朱祁镇起身下辇,看向王振。
王振摇头,质问喜宁:
“究竟怎么回事,陛下面前,若是真的有人害了你兄弟性命,陛下自然为你做主。”
喜宁额头砸在地面上:
“陛下,奴才状告英国公府和北镇抚司,戕害我兄弟性命,请陛下为奴才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