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杀人灭口
三人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对。
一时间，竟然冷了场。
于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拱手打揖：
“三位若是不信，等我列好给陛下递交的扼要章目，抄录备份也往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各投一份，届时你们自可再去细细翻阅。看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三位看过之后，自会明白。只愿且莫再要相信别人以讹传讹。”
“若实在还有不明之处，于某恭候三位大驾，为三位解惑。”
三人表情凝滞，几度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之前几人的确只看了那厚厚一叠中几页纸，现在回想起来，那几页纸就放在最显眼处。
当时看过那几页纸，的确被气得不轻，还打算联合其他人议一议此事。之后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在骂于谦缺德冒烟。
汹汹怨气，裹着他们一起发难。
现在想想，好像自己的确不大明白这其中是否还有其他门道。
难怪英国公之前说过：此事未落定以前，还需静观一二。
现在想来，或许有理。
三人互相目视对方，各晓其意。镇远侯顾兴祖拽着安乡伯张安到一边。
保定伯梁珤则面对着于谦，突然展颜一笑：“于大人，今日之事，得罪了，等我们细细研习完你的大作之后，再登门讨教。”
其他二人也都挤出一丝笑容。
等到于谦告辞离开。
安乡伯张安气道：“你们果真信了他的话？”
镇远侯顾兴祖道：“总归还有时间，先看看再说，要是他敢欺骗咱们，到时候再找他算账不迟。”
保定伯梁珤道：“于谦此人，虽然讨厌，但也还称得上是耿介正直之人，从未听说他有过隐私诡谲之行，应该不至于骗咱们。”
镇远侯顾兴祖道：“你说这些，我也知道，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安乡伯张安瞪圆了眼睛：“于谦，监察御史出身，沽名卖直之辈耳！我才不信他会这般好心。”
保定伯梁珤也面带苦色，这些年被那些科道言官参劾怕了，遇到这些读书人，总觉得他们每每行事，都有更深一层意思。
就怕其中深意不简单，偏偏自己这边尽是些莽人，识不出来。
安乡伯张安眼睛滴溜溜一转，似想到什么，但却略带迟疑。
最后咬咬牙，压低着声音建议道：“王振一伙不是之前老寻于谦晦气么？他们对于谦或许更为了解，咱们何不多看看那边动向？”
其他二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张安知道二人忌惮什么，瞬间也蔫了下来。
保定伯梁珤突然面上一喜，道：
“王千之不是刚刚朝堂上也寻了于谦晦气么？他和于谦是同年，又都是杨士奇那老倌的学生。如今二人这般交恶，他们之间定然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龃龉。”
“两人出身相同，又都受先帝器重，外派做过地方巡抚。这些读书人交恶，相互之间施展手段，可比咱们阴损的多。咱们何不去寻他问问？”
顾兴祖、张安皆是眼睛一亮：“这话在理。”
说完，两人一左一右，把着梁珤一边胳膊，齐齐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请教。”
……
朱骥火急火燎赶回北镇抚司。
院中，张杰率领北镇抚司校尉与贺喜率领的东厂番子，业已摆开阵势，针锋相对。
朱骥跑进来时，张杰早就瞧见，甚至特意瞅了瞅朱骥身后。
奈何没看到想要看到的那道身影。
立时气势稍靡。
贺喜拉长一张驴脸，厉声呵斥：“你敢违逆陛下旨意，便是英国公也保不住你。”
朱骥暗自给张杰飞来一记眼神，又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张杰再拖上片刻，会有救兵赶到。
张杰瞅一眼朱骥，心下明白，暗自松了口气，亦回了个眼神，示意他先往一边去，东厂的人自己还能应付。
之后，便见张杰面对贺喜等一众东厂的人，满脸陪笑道：
“贺掌公，不是和您说了么，镇抚大人接手诏狱之后，诏狱关押重犯的牢室就一把钥匙，镇抚大人随身携带，他上朝去了，牢室门没法打开。”
“至于说违逆陛下旨意，下官可不敢。移交人犯得有移文，须得镇抚大人盖印，巧了，这印……镇抚大人也是随身携带的。”
“这件事贺掌公实在想找个人担责，镇抚大人才最合适，您就别为难我这一介小小百户了。”
“只能说，您来的不是时候啊！”
说着话，张杰抬头看了看日头，笑嘻嘻道：
“瞧这时辰，也该快散朝了，贺掌公莫要心急，等镇抚大人回来。移交人犯，也就开个门的功夫，何必急于一时。”
见贺喜又有发怒的势头，张杰似有所指。
“厂卫本自一体，都是给陛下办事，自打镇抚大人理事以来，贺掌公还是第一次登门。”
“这头一回登门，您就这般气势汹汹，不知道的，还当您是来踢馆的呢
！”
贺喜一扬手，身后珰头番子各自拔刀出鞘。
贺喜更是觑着眼道，似笑非笑，又似威胁：
“既然你敢违逆陛下旨意不交人，今儿这个馆踢一踢也未尝不可，拿什么狗屁没钥匙开门的话蒙我，我倒要看看，没了钥匙，咱能不能把这个门打开。”
“来啊！今日谁敢拦，便是违逆圣旨，谋反大罪，死了活该。”
张杰也是笑容一收，一样抽刀出鞘。
“弟兄们听着，旨意是让移交人犯，但在一应手续未办齐全之前，咱们北镇抚司便担着守卫诏狱的重责。”
“有人青天白日持刀劫天牢，要是放进一个人，咱们便是纵贼行凶，死了也被人戳脊梁骨，骂作是窝囊废，一家老小跟着丢人，自此抬不起头。”
“流点血没什么，但要是名声臭了，可就没法挽回了。”
手中刀往双方之间空地虚划，之后将刀拄在地上，环顾身后所有人一圈后。歪着脑袋，双手相叠压着刀柄，耷着眼皮道：
“今日我就把话撂在这里，咱们都是有卵子的爷们儿，这道线，便是咱们的底线。”
“没过这道线一切都好说，我也敬贺掌公是领了公差来的天使。”
“可要是过了这道线，诏狱重地，不容有失，别怪咱不讲情面。”
贺喜阴仄仄一笑，向前一步：“我倒要看看，今日，你敢不敢朝我动手。”
说完抬脚，要迈出第二步。
贺喜脸上划过一丝笑容，握紧刀柄，慢慢将刀提起。
双方剑拔弩张，眼见就要上演一场血拼。
就在这时，衙门外响起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又听到有人大声训斥喝骂。
似乎有人闯衙，而且来人数量不少。
脚步声越来越大，且听起来，这伙人似是带甲之辈。
贺喜看向张杰，见张杰也是一脸疑惑的模样，心下顿时一凛，抬起的脚慢慢收回，落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