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相持不下
范弘笑道：“于大人自便！”
于谦闻言一囧，拱了拱手，独自离开。
徐良皱眉，暗下揣摩范弘来意。
难道是陛下？心中一凛，立即躬身一揖：“范公公，可是陛下有事要吩咐？”
范弘摇摇头。
徐良愈发疑惑不解。
不是陛下？那是何事？
也不再揣测，直接问道：“那范公公特意留我，是因为何事？”
范弘笑着道：“太皇太后传话，让徐镇抚去慈宁宫一趟。”
徐良心中松了口气，哪知范弘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陛下也说了，等徐镇抚给太皇太后请过安，再顺道去乾清宫一趟。”
徐良一慌，忙对着一个方向拜道：“陛下相召定然是为国事，当先去见陛下！”
范弘一愣，继而笑着问道：“徐镇抚就不怕太皇太后知道了生气？”
“太皇太后睿智贤明，一直让姑姑叮嘱我，要以国事为重，辅佐陛下为要，定然不会怪罪。”
范弘继续问道：“可是你这般做，岂不是陷陛下于不孝之境地？”
徐良又慌忙朝着一处方向拜道：“臣不敢。”
范弘突然放声大笑：“徐镇抚，你真不经逗，陛下这会儿也往慈宁宫去了。”
“啊？”
徐良被范弘一番七拐八扭的话，绕的晕头转向。心中疑惑更甚，但愈发笃定，范弘此来说这些话，不是故意消遣自己。
范弘招呼徐良随自己走。
徐良亦步亦趋，随在范弘身后，心中打起十二分警惕，想着陛下派范弘来说的这些话，目的究竟为何。
这时，范弘突然笑嘻嘻回头：
“徐镇抚是聪明人，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吧？”
徐良知道，正题来了。范弘受陛下差遣，特意提点他一番，断然不是无的放矢。
“还请范公公指教！”
谁料范弘话锋又是一转：“听说徐镇抚昨夜抓了一些人？”
徐良不解何意，不过此事他知道瞒不住，昨夜审了一夜，就是想得些口供。黑老大手艺不错，一番招呼，收效还是有的。
他本打算，等散了朝，趁着各方还没来得及完全反应，回去继续审问，做成铁案。
现在范弘提及此事，定然是喜宁已经报进宫里了。
昨夜张杰盯了喜宁一夜，报说喜宁去了工部侍郎王佑府上一趟后，便回府了，后来再没传其他消息回来。
亦或许传了，只是当时他已经到了午门，等候朝参，不曾听到。
如今看来，就在这短短时间，陛下已经知道此事，所以才让范弘来提点和询问。
范弘悠悠吐口：“陛下给东厂下了旨意，命掌帖贺喜去诏狱和北镇抚司移交人犯。”
徐良脑门‘嗡’的一下，似被雷霆重击。
这下，他全然明白了。
陛下不想让太皇太后知道抓到瓦剌人的事。
昨夜他以为唬住了喜宁。但喜宁后来去了一趟王佑府邸，虽不知二人说了什么。但短短时间，陛下就下旨意，命移交人犯给东厂，定然是王振做了什么。
也只有王振，才能说服陛下下这道旨意。
太皇太后过问朝政，有意肃清朝纲，徐良也本想借此，给太皇太后寻一个契机。
谁曾想，这么快就成泡影。
陛下不愿此事由北镇抚司来查。陛下不愿此事大白于天下。
为什么？
瓦剌狼子野心，郭敬勾连瓦剌走私禁器，王振有意包庇。
这些，陛下究竟是自始至终都知道，还是受了奸人蒙蔽？
为了此事，陛下竟不惜亲自去慈宁宫盯着他，不让他禀报太皇太后。
陛下何以做到这般地步？
既然不信任，又何必升他的官？
徐良虽猜到了背后原因，但他此时心中大恸，实在不愿往那处去想。
心中万念俱灰，百般不愿，但亦无法，只得悻悻道：“待我回北镇抚司，就与贺掌公移交重犯。”
“不用麻烦，这会儿贺喜可能已经到北镇抚司了，你是北镇抚司镇抚，诏狱由你总理，陛下特意让咱告诉你一声，免得你多想。”
“臣不敢！”
范弘哈哈一笑：“徐镇抚刚刚升了官，可见陛下对徐镇抚器重！徐镇抚年纪轻轻，以后官运亨通，前途无量啊！”
徐良心中乱作一团。此刻，他更担心太皇太后。
若她老人家知道孙儿这般防范自己这个皇祖母，老人家该是何等伤心。
……
朱骥在午门外来回踱步，不时拦住一位从左掖门、右掖门出来的官员。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大礼一拜后就赶忙打听徐良。
大多官员都不搭理这一节小小总旗。
不过也有一些因为见过他护卫在于谦身边的，驻足停下身子。
有的啐一口，才冷着脸走了，大都是有爵位在身的爵爷。
有的只道人在后面，范公公拦着说话。
朱骥心急，直到看见于
谦出来。
于谦也看见他，正觉得奇怪，朱骥赶却已经迎了上来：“于大人，可看见我们镇抚大人？”
“陛下派范公公留他问话。”于谦也不瞒他。
朱骥踮脚往里面瞅，愈发着急。
于谦见他这般急色，知道肯定有事，“我行的慢，徐镇抚现在还没出来，许是被陛下召去问话了。”
“啊？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了？”于谦问道。
朱骥左右一瞅，也顾不上礼节，拽着于谦胳膊退到边上。接着便将昨日他和于谦分别后，发生的种种说给于谦听。
于谦虽知北镇抚司所辖，他不便听。但事关瓦剌，又和当时于康同朱骥查获瓦剌使团走私禁器、火器一案有关，于谦便没打断朱骥。
待到听完，于谦面沉如铁。
“你是说，如今东厂的人，带着旨意去北镇抚司要人了？”
“张百户如今还拖着，但怕是拖不了太久。我来禀报镇抚大人，就是想让镇抚大人想想办法。”
于康摇头：“你们镇抚大人便是本事再大，也不敢违逆陛下旨意。”
“那该如何是好，若是把人交给东厂，此案又将石沉大海。”说到此处，朱骥突然惊叫出声：“难道是陛下……！”
“噤声！”于谦一巴掌拍在朱骥脑袋上。
朱骥这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
于谦瞪他一眼道：“你想要等你们镇抚大人出来了想办法，怕是来不及了。”
朱骥恨恨跺脚：“那怎么办，难道真要放任那些心怀叵测的逆贼，继续为祸朝廷不成？”
于谦招了招手，示意朱骥附耳过来。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能不把人交出去。”
朱骥眼睛一亮，心中暗忖：于大哥诡……智谋无双，于大人能教出于大哥，又怎么会没有办法？
忙附耳过去。
朱骥越听，眼睛瞪的越大；越听，目中迷茫越浓。
“大……大人！这么做……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