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打探

贺喜见王山果然大怒,心中暗喜,强自装作镇定,忧心忡忡道:

“山兄打算怎么做?小弟自然愿意和山兄共进退。只是山兄,若是咱们惹得王公不快,怕是……!”

“有我在,你怕什么?”

王山冷眼看着贺喜担心的模样,哼一声道:

“老贺你莫要忘了,喜宁可是馋你那东厂许久了。”

“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叔曾经有次在我面前无意中提到过,喜宁就是年轻了些,做事还有些毛躁。等再历练历练,可以委以重任。”

“老贺你猜,我叔想给他委以什么重任?这话又是什么时候说的?”

贺喜其实早有预感。

如今东厂虽是他在主事,王公对他也还算信任。

但只要牵涉重要事务,王公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马顺、喜宁之流。

这次回来,又多了个工部右侍郎王佑。

他近两日探得,这三人如今共同进退,有了王佑这个好脑子,王公对这三人愈发信重。

喜宁对他东厂的位置垂涎已久,他早有察觉。

如今被王山当面点出,贺喜一腔熊熊怒火几乎把整个身体点燃。

连王山这种蠢物都看出来了,可见他的地位确实岌岌可危。

之前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只要自己忠心,博得王公信任,东厂终归还是他说的算。

但今日之事,让他心中生出了紧迫感。

他来时便在路上想着,王山终归是王公亲侄,血脉至亲,或许同他共进退,自己位置可以保得住。

是以刚刚有意无意,透露消息。

王山果然气急,但气急之后,说出的话,却令他毛骨悚然。

是啊!连王山都看出来了……

贺喜一腔怒火过后,只觉得突然间好冷,冷进了骨髓,冷进了五脏六腑。

……

王山看到贺喜变化,心中一乐,暗道贺喜胆子小,好忽悠。

王山的确越来越不喜喜宁,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说不上来。

只觉得近来叔父愈发被人攻讦,究其源头,全是因为喜宁兄弟。

这俩根贱骨头,以前和他虽相处的还算融洽,但自打得知喜宁竟然背地里瞒着他做了那么多事,且桩桩件件暴雷。

叔父一番不痛不痒的惩治过后,不仅替这贱人擦屁股,还对这贱人依旧信任有加。

每每想到这些,王山心中就愈发的不畅快。

这次外差回来,自己九死一生。

虽说木德公那老不死的没抓到,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况且功劳本就不小。

这次扯出那么大案子,他已经听说,陛下有意嘉奖他,给他升官,最后是被叔父拜辞了。

不仅如此,还因为一件都察院已经审理结清的案子,叔父竟将他关了禁闭,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还当着那么多人,骂了他许多难听的话。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定是在他离京这些时日,这几根贱骨头,在叔父面前进了谗言,挑拨叔侄关系。

奸佞在旁,叔父识人不明。

老子一定不能让他们将老王家的东西,划拉到他们自己的怀里。

……

王山这几日,每每想起这些,就忍不住扯着嗓子在房里大喊:

“我才姓王,咱们才是血脉至亲。”

贺喜今日前来说的事虽然和他无多大关系,但他听出,贺喜也是觉得自己不被信任,所以才来发牢骚。

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想将贺喜和他绑在一起。

贺喜此人,行事向来谨小慎微。

此次外差,本是贺喜为主,但贺喜却一直唯王山马首是瞻。

王山只觉得此人知进退,懂得自己靠的是哪家门前的大槐树。

于是信口胡诌,说是叔父有意将东厂交给喜宁,故意刺激他。

当然,这只是无中生有,信口胡诌。

为此他还耍了个小聪明,留了心眼,故意说的含糊。不过也正是因为说的含糊,让贺喜一下子就相信了。

贺喜眼中,王山怎么可能临时编出这种瞎话,还如此信誓旦旦的讲出来,看不出一丝假。

可不就是因为气急了,才说漏了嘴么?

……

两人各怀鬼胎,但目的却是出奇的一致。

贺喜咬咬牙:“山兄,你说该怎么办?咱们合计合计……!”

王山道:“我现在不能踏出府门一步,什么都合计不了。老贺,我不出去,什么也做不了啊!”

其实,他脑袋里哪有什么主意?只是一时逞快罢了。

但又不想被贺喜看轻了,是以才将一切推到自己被关禁闭上。

贺喜蹙眉,似在思量怎么才能尽快让王山从大理寺薛瑄复谳的案子里,脱身出来。

……

徐良赶回北镇抚司时,发现大门紧闭。

等叩开门,守在里面的校尉立即报告给他,诏狱走水的事。

徐良本来只知道钱

贵赶来拦阻的事,又在宫门外遇到贺喜,几句闲聊,知道人犯该是没被移交至东厂。

此时听到诏狱走水,他吓了一跳,忙追问:

“走水?火势可严重?可有人伤亡?”

校尉回道:

“火刚烧起来,就发现了,所以很快就被扑灭。张百户让戒严,正在里面盘查呢!”

再问其他,校尉只言不知。

徐良也不继续耽误,直往诏狱箭步而去。

诏狱外,守卫的校尉比平时多了近两倍。

徐良行至门口,问谁在里面主事。

得知朱骥和黑老大都在里面,火烧起来后,一道大门,只许进不许出,都在接受盘查。

至于里面究竟什么情况,外面的人只言不知。

徐良随口吩咐一名校尉:“让张杰来狱中见我。”

说完,便进了诏狱。

……

狱中,徐良望着一众瓦剌人尸首和两名狱卒漆黑的尸身,脸色极其难看。

朱骥拿出一张画像:

“镇抚大人,这是把门掌固见过的那位挑夫的画像,此人和刘百户内外勾结,伙同两名狱卒,杀害昨夜抓来的瓦剌人。之后,灭了刘百户的口后,逃离了北镇抚司,不知所踪。”

黑老大一脸懊悔,连连告罪:

“大人,都怪我疏忽,本来已经擒下一名狱卒,没想到他竟被事先喂了毒。”

徐良摆了摆手:

“那狼爷没事就好,对了,你是说,喜胜目睹了这一切?”

黑老大惭愧道:“要不是他那一嗓子,属下……”

“狼爷没死的事,还有谁知道?”

“一出事,属下就将内牢落了闸,所有人不得外出,除了现在这里的弟兄,其他人都不知晓,连杀人的狱卒和喜胜也被瞒过去了,他们都以为狼爷死了。”

这时,张杰匆匆赶到。

“大人!”张杰气喘吁吁,赶忙行礼。

“外面如何了?”

张杰看向朱骥,朱骥点了点头。张杰这才回道:

“没有其他发现。”

突然想起什么,又从袖中摸出那枚血玉:

“噢……!对了大人,此物应该就是那放火之人逃离时,不慎遗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