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玄门客栈之七星门(26)
陆窗含见五岳剑派之人,欲轮战兄长,安能袖手旁观,当下步出,先对兄言道:“大哥金龙手当真了得,小弟钦佩不已,兄尚且稍安,容贤弟我会他一会,可好?”圆空心照不宣,知其幻影流星腿火候欠佳,便道:“如此也好,贤弟尽管大展身手,为兄替你助阵。”陆窗含笑曰:“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兄长也。”兄弟二人相视一笑,犹旁若无人。
东方函见乐无边为己解围,乐得这般。此际二目一闭,暗自运功疗伤。然,乐无边见其二人兀自说笑,也不出战,怎生气恼,而戟指怒曰:“乳臭未干,你这厮出来作甚,快闪到一边,休要拦你家神猴爷爷比拼。”
话言方了,陆窗含促狭一笑,便道:“想必这位便是蒙羞帮帮主了吧?”乐无边听罢怒喝:“放肆!”后道:“吾乃蒙乐帮帮主是也,你这黄口小儿,竟敢信口雌黄,戏弄本帮主,待我了断了你,再寻那厮一决雌雄便了。”
陆窗含饶是一摆手,谓曰:“不必了断,我正有此意,还请神猴儿不吝赐教。”乐无边贵为一帮之主,几时受过这等闲气,当即怒曰:“黄口小儿,休得无礼,看招。”说时迟那时快,已然动作。
陆窗含见气势汹汹,须臾便到,不暇多想,也自迎上前去。二人一触即发,或上或下,真个斗得火热。此时景,东方函也已无大碍,可见其人虽淫,但功力煞是了得。便步众前,对欧阳休、高也子、龙玉青,说道:“诸位!我五岳剑派亲赴中原,断不能失了颜面,不然日后如何立足于武林之中。”三人听罢,皆是点头。
现下龙玉青将拂尘甩作一处,言曰:“南山巅上幻剑玄,北斗七星霸中原;金龙岂是池中物,壁游柔骨若神鸾。方今天下,唯南剑、北指、东龙、西术堪为武学之最,每一绝学,足已领秀群伦。所谓孤掌难鸣,然我五岳剑派于武林中之所以能有一席之位,凭的便是剑法二字。”
欧阳休拂髯也道:“不错,师太所言甚是,我观此子尚未使出真本领,倘神猴落败,当合我五人之力,定要降服此二人不可,切勿堕了我五岳威名。”余人皆自点头称善。
话说乐无边同陆窗含斗得火热,二人已拆了不下百招,却是胜负未分。陆窗含因习腿法,故能攻防自如,若单凭外功,恐非敌手,这一番,乃是攻少守多,见有不敌,便即闪躲。只把乐无边气得是七窍生烟,却无奈何,边打边道:“这厮只是闪躲,却未见真本事,怕不是沽名钓誉之辈,若是不济,跪地叫声爷爷,本神猴尚能饶尔不死,这般不羞,如何是头。”
陆窗含打趣道:“神猴儿果然有些手段,既是这般,不若你我各凭绝学,一较高低,何如?”乐无边早有此意,道一声:“无知鼠辈,看吾三十三路神拳也。”说罢,将身一闪,双拳在握,挥动之间,犹如长了三头六臂,须臾,轰出一拳,至地裂尘扬,又出一拳,其势也然,继而双拳齐出,猝见如数拳影排空骤出,有若蛛眼一般,煞是非同小可。
三十三路神拳法,可谓霸道十足。只把陆窗含逼出丈许开外,便道:“好拳法!”说尤未了,身如飘风,飞也似往中疾去。乐无边道声:“来得好!”当下神拳排空骤出,是以所向披靡。然见,陆窗含待到时分,倏地身影飘飞,犹如飞蝗又似群蜂,一时遍布周遭,四处游走,上下纷飞,无所不往,真乃莫此为甚。霎时之间,四面八方,以腿击之。这即是幻影流星腿法,只这一战,可谓精彩绝伦。
这般腿法只道世间绝无仅有。
此腿法一出,众皆骇然。
高也子惊呼:“这是甚退法,怎地这般厉害。”龙玉青道:“如未猜错,当是普陀山幻影流星腿法。”东方函哼道:“慧云老儿竟教出这等弟子。”余者所望,于乐无边不无担忧之色。
陆窗含幻影流星腿盖天地之间,倏忽然也;乐无边三十三路神拳御幻影于无边,其势也凛。拳拳乃出,脚脚相还,只片刻间,飞沙走石随处可见,二者斗得乃是天昏地暗。
高手过招尚以出奇制胜,乐无边拳法虽是强悍,但陆窗含腿法更胜一筹,直教乐无边应接不暇。少时一个疏忽,胸膛上便中了一腿,登时倒飞出丈许远近,却未受伤。
只这一着,却是高下立判。此一番战况,也尽入那女子眼中。五岳剑派之人,乃是群情激愤,扬言要杀了二人。
欧阳休当时道得一声:“取剑,布阵。”说话间,五岳者,众皆亮剑,是以画地为牢,而交相呼应,少时便将二人围困当中,只留两人看管那清丽女子。
此际圆空、陆窗含背对而立,小心提防,周遭人群兀自游走,俱都剑指二人。久而久之,一股无形剑力,已然促就。便在这时,忽见欧阳休、高也子、乐无边、东方函、龙玉青秉剑从天而降,尚以醍醐灌顶之力打向二人,道道寒芒骤出,以为剑气,凛凛之间,倏然而下,打向圆、陆头顶。
若被剑气所伤,绝无生还可能。
话说此乃五岳降魔剑阵,是为五岳剑派之镇山绝学,合乎阴阳五行易理,生无量玄力,大可置人于死地。若非绝顶高手,焉能一破。
这一番,真是上天不能入地无门,圆空见势不妙,立时大呼:“贤弟快近我身。”不瑕多想,陆窗含忙近其身,二者背靠背紧贴一处。圆空这便施展金龙手,龙吟过罢,一龙乃出,圆空本欲荡散群人,奈何已是困龙之局,无甚效力。眼下上方剑气也至,圆空起手抵御,只闻龙吟声不绝于耳,一入此局,陆窗含也便不好施展腿法,凭兄一己之力,焉有幸理,这可怎生是好。
五岳降魔剑阵出,困龙在渊险中求。
欲救红颜脱魔爪,奈何身陷命也悬。
现下彼此成相持之势。圆空金龙手固然厉害,但对五岳降魔剑阵,似乎颇有不足,金龙手乃至阳功法,于此阵中,却犹困兽之斗。
这时景,圆空、陆窗含俱感不妙,后者大呼:“大哥,此阵玄妙,可有应对之法?”圆空边御边道:“我亦黔驴技穷,尚无办法,贤弟莫怕,大不了有死而已,何足惧哉。”陆窗含叫苦不迭:“这也叫办法。”于是乎心下悲鸣:“可怜我玉树临风胜潘安,一枝梨花压海棠,尚且未娶妻生子,便要断送了性命,我心有不甘,如今为之奈何。”
只听东方函恶狠狠,道:“尔等鼠辈,不知天高地厚,自恃学了几手功夫,便要行侠仗义,简直可笑,今日便教你等死无葬身之地。”但见五者身在上,剑指下,道道寒芒兀自向下压去。然见圆空以一敌五,却有不支,当即道得一声:“洒家不敌也。”只见其面红耳赤,双臂不住颤抖,显是已到极致。
陆窗含暗道:“我命休矣!”
值此间不容发之际,忽见上方莫名起了一道强光,甚为耀目。圆、陆不觉怎样,只是五人俱感压力倍增,欧阳休大呼:“五岳剑派在此施为,何方神圣,坏我等大事。”原有一人凌于五者身后,而以制之。只缘灿灿强光,煞是耀目,至人不察,故难见真容。
这番惊变,委实非同小可,直教五人大愕不已,本欲收手,奈何如被吸住一般,实难动弹。少时便听龙玉青,惊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快想对策。”高也子忽道:“不对,我等功力怎地似再消散。”此际东方函、乐无边皆自异口同声道:“我等同感!”欧阳休大呼:“不好!”忙叫诸人互以内力对冲,说时迟那时快,五人均是一手执剑,一手运掌,再而彼此一对,但听轰鸣声震耳欲聋,连同众弟子俱被荡散开来。五岳降魔剑阵立时瓦解。
大力一却,圆空顿感压力全消,却见五岳剑派之人,尽数倒地,尽皆哀嚎,声声不绝。五大头目也都负伤而起,只道此等阵法,玄之又玄,最忌半途而废,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殒命。也道那神秘人并无加害之意,否则绝无幸理。
众皆惊顾间,便见由上降下一人,话说怎生模样?乃是衣冠楚楚,眉目如画,又道堂堂一表,凛凛一躯。眉宇间透着股浩然之气,俊朗而又不失刚毅,虽无十分相貌,却有动人颜色。
你道来者何人?
实非旁人,正是久未露面的叶之全是也。
圆空、陆窗含但见即喜,登时冲上前去,好番欢闹。兄弟久别重逢,怎生惬意。兄弟三人少时寒暄一番,叶之全便对五岳剑派者,微施一礼,言道:“在下绝无冒犯之意,诸位俱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休要伤了和气,在下以为以诸位江湖地位,决计不会为难一弱女子,如此,岂非有失宗师风范。”此一语,既足颜面,又番得当。
五者皆为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今下吃了瘪,倘在异日绝难饶恕。目下五人俱感功力受损,若是对方有意为难,只怕不好收场。既承善言相让,也当借坡下驴才为上策。苍山派掌门欧阳休,当下便道:“我等也无他意。”间戟指所向:“只这二人好生狂妄,始至拳脚相见,实非所愿,我观足下也甚英雄了得,既蒙周旋,我等亦有要事在身,便就此作罢。”随后示下,便将那女子交出。
在这之后,五岳剑派者即往逍遥谷而去。
待离了此地,东方函方道:“五岳剑派同普陀山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玉龙师太怒曰:“都是你这厮见色起意,才至这般境地,若是他等执意纠缠,只怕不好收场,须知身死是小,堕了我派威名是大。”事由己出,东方函也无言以对,只是迁怒其人耳。
乐无边也道:“我却感少了两成功力,诸位可知,那厮所使为何?”高也子道声不知,少时即闻欧阳休,道:“一如师太所云:南山巅上幻剑玄,北斗七星霸中原;金龙岂是池中物,壁游柔骨若神鸾。”余人皆呼:“七星指!”欧阳休点头称善,群人继往逍遥谷款去。
书说一处,话表一方。
自他等走后,圆、叶、陆兄弟三人自又免不得一番寒暄。期间一问方知,异日缘起楚州,陆窗含家道中落,遭遇变故,至父母双亡,乃痛不欲生,后于坟前求死,幸遇贤兄所救(即叶之全),始有今日光景。此后,陆窗含南下普陀山,叶之全依旧游走于青、楚二州,暗中打探七星门动向,以应对太室英雄大会。之后,盛会将近,便然而往,待行至途中巧遇此事,是以兄弟重逢,故而有此一幕。
三人只顾言谈,却将那女子抛诸脑后,陆窗含见女子久而未语,不觉讶然。这便步前问话,女子兀自不语。圆空也觉奇怪,叶之全一看而知,乃是被点了穴道,当下起手解穴,女子方能自如。
陆窗含以为女子定表谢意,待要同她说话,却见她头也不回,执剑欲走。陆窗含登时阻道:“怎地连句谢字也不表,就便离去,天下间哪有这样道理,岂知我兄二人险些为你丧命。”圆空性直,也抱不平,方欲发作,即被叶之全拦下。
此刻叶之全步前,持礼说道:“姑娘切勿嗔怪,我兄三人绝无恶意,只是会期将近,群雄皆往,难免再遇歹人,又起是非,岂为不妥。如蒙不厌,我四人一并前往,也好有个照应,未知姑娘以为如何?”言下颇诚。
那女子容貌虽可,却乎冷艳,仿若不欲多言,时以板着一副面孔,不易近人。常言道:受人以礼,待人以礼。女子焉能不知,但见眼前人文质彬彬,一见而安,颇得好感。当下先对圆、陆二人冷冷道声:“多谢!”又对叶之全语气稍缓,道:“如此,也好。”说完,叶之全道声:“请!”二者相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