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软骨头,用不得

第651章 软骨头,用不得

等怀恩和覃吉从乾清宫出来时,朱祐樘也回坤宁宫去跟妻子吃午饭了。

覃吉满腹心事,到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怀公公,为何不说那件事呢?”

“哪件?”

怀恩好似装糊涂一般问道。

覃吉显得很郁闷,摇头道:“陛下对于先皇时所任用的边关将领很在意,已经主动开口问询了,那怀公公应该把被先皇夺爵除名、谪居安陆的王越奏请免罪的奏疏提出来,此人的能耐,为世人所推崇,或许可帮助到陛下……”

“你是说王威宁?”

怀恩脚步不停,侧过头问道。

覃吉道:“不是他还有谁?先皇时,治边名臣以其为首。”

怀恩叹道:“厚方,你还是没明白过来……王威宁这个人不可用!”

“啊?不知这是为何?”

覃吉疑惑地道,“怀公公莫不是认为,其被贬概因跟罪臣汪直等人勾连,做了错事,导致其再无资格为朝廷效命?

“但纵观近代治边名臣,除了于少保外,还有谁能如王越一般,为全天下臣民所称颂呢?”

怀恩斜眼打量覃吉:“那你觉得,以王威宁的为人,能得到如今朝中人的推崇吗?他在朝中树敌有多少?况且以如今西北的局势,断未到要动用王威宁的地步。

“另外,王威宁毕竟是先皇钦定的戴罪之人,若陛下登基后,直接赦免其罪行,甚至器重他,那算什么?”

“这……”

覃吉认真思索怀恩的话,觉得似乎有一定道理。

怀恩继续道:“自从王威宁谪居安陆后,历年都会上疏为自己辩解,先皇未对他加罪就算是好的。

“他一再说,自己有功于大明,但他功劳再大,有当年于少保大吗?且他在安陆一点儿都不安分,经常凭仗昔日的功劳欺压地方官将,不似贬谪,倒好像被朝廷分封到地方的勋臣,对此,地方官府早有怨言。”

覃吉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其本事……”

怀恩冷笑不已,道:“朝中治边名臣何其多,就说如今兵部余尚书,在西北多年,难道抵御外辱的经验就不如他王威宁?

“再便是都察院总宪马文升,也有定边之能,你非要在这时候推出王威宁,实在是无事生非,不可取啊!”

“那……”

覃吉感觉自己既无法跟怀恩一贯以之的强大气场相比,如今连辩论都辩不过,但他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就算不用王威宁,也可如其所奏,让他能回乡颐养天年,解除戴罪之身,不也能体现出陛下的宽宏大量吗?”

怀恩嗤之以鼻道:“既然朝廷不用他,为何要赦免他的罪行?我说厚方,做人不要太实诚。

“以后就算你见到王威宁的自辩书,也要当作没看到。等你在司礼监待久了,见到他屡屡为自己找借口,你就知道,此人绝不是什么善茬。”

……

……

覃吉劝说怀恩无果后,显得很郁闷。

但他也没辙。

毕竟司礼监以怀恩为首,怀恩不肯为王越说情,他便不能僭越,因为他知道自己说话份量不够,最好在一些关乎到“原则”的问题上闭嘴。

当天下午,李荣就把王越的奏疏给封存起来。

大概意思是,这种奏疏没实际意义,无须拿给皇帝看,只需替皇帝批阅,然后束之高阁便可。

司礼监的职司,本来就是甄别奏疏的轻重缓急,把重要的那部分拿给皇帝批阅,其余的可以自行处置。

毕竟皇帝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处理天下间所有政务,否则也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这也是宣德年间阁臣逐步拥有了票拟权限同期司礼监也相应有了朱批权的根本原因。

覃吉问道:“这便是王越自辩的奏疏?”“是。”

李荣见覃吉好奇地走了过来,不解地问道,“覃公公,有问题吗?”

覃吉一脸苦恼道:“老朽在想,是否有必要将此奏疏拿给陛下过目呢?怎么说王威宁也是一代名臣,就这么一直以戴罪之身立处,感觉不太好。”

李荣莞尔一笑:“覃公公,乃怀公公亲口吩咐,但凡戴罪之臣为自己辩解,尤其是先皇定罪的官员,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一概不予上报。”

“为何?”

覃吉问道。

“这不明摆着的事情么?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轻易变更先皇的决定,涉及罪臣也是如此,此乃孝道的具体表现,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李荣回道。

覃吉闻言不由眉头紧皱。

李荣往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这才压低声音问道:“覃公公,您跟这位曾经的威宁伯,有何交情不成?

“亦或者说,您同情曾经提督西厂的汪公公?”

“绝无此事。”

覃吉吓了一大跳,赶忙为自己辩解,“只是陛下对于边政抱有期冀,希望此时有人能主动站出来,为君分忧,主持西北军政。

“我就在琢磨,像王越这样文武兼备的名臣,为何要一直投闲置散?再或者,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至少让他回乡颐养天年,也好为将来有不测时启用他做一些铺垫。”

李荣笑了笑,问道:“覃公公,您真不知为何怀公公不待见此人?”

覃吉迟疑地问道:“莫非是因为汪直之事?”

李荣摇头道:“全因为这位曾经的治边名臣,口碑不太好。”

“什么?”

覃吉脸色有些懵逼,似乎没听明白。

李荣笑问:“难道您不知道,这个王越王世昌有多喜欢巴结权贵?他在军中,那可真叫一个说一不二,且治军严谨,没人不服他。但他在权贵面前,却是出名的软骨头,甚至可说是丝毫原则都不讲。”

“这……”

覃吉皱眉不已,问道,“你是道听途说吧?”

李荣没好气地道:“您就是没长久在司礼监中做事,对这些成化时的旧臣不了解……就说那王越吧,以前每次见了汪直汪公公都行叩拜大礼,汪公公说一他绝不敢说二,更是给汪公公送了不少资货,甚至族中男童直接就送去给汪公公当仆从,毫无原则可讲。”

覃吉听了有些尴尬,辩护道:“这也不算是私德有亏吧?当时朝廷风气如此,他要有所作为,只能随波逐流。

“况且就算事实真如此,这种举动也算是对提拔礼重他的人的一种馈赠,并不影响他为朝廷效命,建功立业。”

李荣笑着道:“那敢问覃公公,如今朝中最得势的权贵是哪一位呢?”

话并没说得太明白,但眼神却满含深意。

果不其然,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覃吉给点醒了。

覃吉大惊失色,问道:“您是说张……”

他也没有说得太清楚,因为有些事显而易见。

李荣笑道:“您都知道了,那何必又要提出此事呢?怀公公已病入膏肓,不想为将来留下祸患,更不希望看到外戚一家独大。如此时候,您非得提王世昌之事,很难让怀公公对此放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