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蜕仙祭

宋归尘攥着血符的手指开始碳化，符纸边缘腾起青烟，在空中凝成《破阴咒》。当符灰飘向噬魂井时，井底突然传出铁链拖拽声，十八具血龛傀齐声哀嚎，腐烂的子宫里钻出灰白色的根须，将整座镇阴堂的地基绞成蛛网状。

\"尘哥儿...看头顶......\"

母亲残魂的声音忽远忽近。宋归尘仰头望见槐树冠里垂着张人皮，皮面刺青正是五仙渡劫图——灰仙吞雷、狐仙浴火、黄仙溺毙、柳仙蜕鳞、白仙碎骨。当他的蛇瞳聚焦时，刺青突然活化，灰仙的利爪破图而出，将他拍进开裂的地缝。

地脉深处的景象令宋归尘窒息。暗红色的血髓河蜿蜒如巨蟒，河面漂浮着数以千计的蜕仙衣，每件空荡荡的衣袍里都裹着具半人半兽的骸骨。河岸边立着七座骨庙，庙门盆骨开合间，吐出大团粘连着胎盘的灰雾。

\"宋家第七代饲主，该行蜕仙礼了......\"

沙哑的呼唤从最近的骨庙传来。宋归尘涉水而行，血髓河突然翻涌，卷起具青铜祭台。台面刻满《饲仙志》，记载着宋氏先祖如何将难产妇人炼成\"蜕仙茧\"：剥皮后填入五仙幼崽，缝入产妇子宫，待七七四十九日破茧成傀。

祭台中央升起具水晶棺椁，棺中女子腹部透明，能看见里面蜷缩的柳仙蛇胎。当宋归尘触碰到棺盖时，蛇胎突然睁眼，竖瞳里映出自己婴儿时的模样——脐带末端竟连接着血髓河本源！

\"尘儿...这是你娘......\"

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归尘转身看见具无头尸，脖颈断口处伸出灰仙鼠尾，脊骨上钉着七枚锁魂钉。尸身突然炸裂，飞出百只血眼蝙蝠，在空中拼成段记忆画面：母亲临盆当夜，被族老活剖取胎，将他的胞弟炼成蜕仙茧。

血髓河突然沸腾。宋归尘的蛇瞳渗出血泪，视野所及之处，蜕仙衣们纷纷立起，袖管里伸出不同仙家的肢爪。灰仙衣喷出疫气，狐仙衣燃起鬼火，黄仙衣撒出腐毒，柳仙衣掀起蛇潮，白仙衣炸开骨刺。五仙煞气交织成网，将他钉在祭台中央。

\"吉时到——\"

七座骨庙同时轰鸣，庙门盆骨吐出七具蜕仙茧。茧壳裂开的瞬间，宋归尘看见每个茧中都裹着不同年龄的自己：婴儿茧长着灰仙鼠首，幼童茧生着狐仙火尾，少年茧覆满柳仙蛇鳞......最末端的成人茧突然爆开，钻出个浑身刻满《饲阴咒》的\"自己\"，手中握着族老的剥皮刀。

丧魂锣突然自燃，锣面《饲鬼咒》化作火蛇缠住蜕仙傀。宋归尘趁机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向水晶棺。棺中蛇胎突然暴长，破腹而出时带出母亲腐烂的子宫，宫腔内壁刻着血书：\"寅时三刻，碎骨庙，断仙根！\"

蜕仙傀的剥皮刀已抵住咽喉。宋归尘抓住刀刃反刺，发现刀柄末端刻着生辰——正是今夜子时！当刀锋划破皮肤时，血髓河突然倒灌，将他和蜕仙傀冲入河底漩涡。在腥臭的河水中，宋归尘看见河床铺满族人的头骨，每个天灵盖都插着锁魂钉。

漩涡尽头是座青铜蜕仙鼎。鼎身浮雕展示着可怖真相：历代宋氏长子皆被替换，真身早在胎中就被炼成蜕仙茧。鼎耳处垂下的铁链拴着具焦尸，焦化的手掌仍保持着结印姿势——正是失踪多年的叔父！

\"尘儿...敲鼎......\"

母亲残魂突然实体化，半透明的双手握住宋归尘手腕。当他的灰仙利爪叩击鼎身时，鼎内传出婴灵啼哭，鼎腹裂开缝隙，涌出混着胎发的黑水。黑水中浮着具青铜襁褓，襁褓里裹着具双头婴尸——一个头是自己的，另一个赫然是蜕仙傀！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地脉。宋归尘的蛇瞳突然爆裂，剧痛中，他看见血髓河源头立着块镇阴碑，碑文记载着真正的族规：\"宋氏子嗣皆为仙蜕，饲满七代可化龙脉\"。而自己的生辰八字，正刻在第七代蜕仙位的最顶端。

蜕仙鼎突然翻转，将宋归尘扣入鼎中。当黑暗吞没意识前，他摸到鼎内壁的刻痕——是历代饲主临终前用指甲抠出的《弑仙诀》。血符在此刻共鸣，宋归尘的脊椎节节爆响，破体而出的不再是灰仙鼠尾，而是条生满逆鳞的虬龙脊骨！

龙吟震碎七座骨庙。当宋归尘从鼎中爬出时，血髓河已干涸见底，河床上躺着三百具宋氏先祖的蜕仙茧。晨曦刺破阴云的那一刻，镇阴堂遗址上空浮现出巨大的锁魂阵——阵眼处钉着的，正是自己那件爬满尸斑的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