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契约的倒影

星际联盟中央档案馆的灯光冷得刺眼。

埃莉诺站在全息投影前，指尖划过四百年前的历史残片——星火实验室的最后影像。画面中，林小满的生物陶瓷右臂插入控制台，梵高颜料与珍珠母编码在虚空中厮杀。但联盟的官方记录里，这一幕被剪掉了，替换成一段程式化的“英雄牺牲”。

“他们篡改了所有资料。”她低声说，脖颈上的冰裂纹微微发烫。

霍恩教授站在阴影里，指节敲打着桌面。“不只是历史。”他调出一组基因图谱，联盟最新版的《优生法案》悬浮在空气中，条款闪烁着珍珠母光泽。“看这个。”

埃莉诺的瞳孔收缩。法案附录里藏着一串冰裂纹状的基因序列——初代新娘的遗传编码，被悄悄植入当代公民的dnA中。

“联盟在制造可控的‘容器’。”霍恩的声音嘶哑，“就像当年林氏用新娘封印火种。”

埃莉诺的右手不受控地痉挛，生物陶瓷纹路从指尖蔓延。林小满的意识在她脑海中低语：“契约从未消失，只是换了签名。”

夜色中的联盟科研区像一座巨大的珍珠母蜂巢。

埃莉诺潜入基因库，防护服下藏着从tx-817带回的微生物样本。培养舱里漂浮着数百具胚胎，每具后颈都嵌着冰裂纹芯片——初代新娘的基因锁正在被批量复刻。

“果然……”她触碰扫描仪，数据流涌入视网膜。联盟的“新人类计划”比她想象的更疯狂：他们不仅复制了初代新娘的基因，还改写了《自由意志公约》，将“自愿”二字重新定义。

“检测到非法访问。” 中央Ai的机械音突然响起。

埃莉诺后撤半步，生物陶瓷右手瞬间量子化，刺入控制台。《星月夜》的纹路顺着数据链路逆向侵蚀，Ai的警报声扭曲成老金的跑调小曲。

“林小满？”她皱眉。

“不，是我。” 苏晓晓的量子残影从嫁衣碎片中渗出，银簪尖端挑破防火墙，“阿满的代码太显眼……我更适合这种潜入。”

全息屏幕突然炸裂。初代新娘的基因序列在空气中重组，化作一具青瓷棺椁投影。棺盖滑开，露出内部蠕动的黑门梅核——

“载体觉醒率65%……欢迎回归契约。” 校长的声音从梅核中渗出。

埃莉诺的冰裂纹突然暴长，银蓝色数据流喷涌而出。棺椁投影被冲散的瞬间，她看清了梅核表面的刻痕：

【自愿成为容器者，当以血脉为锁】

霍恩的私人实验室里，悔恨煎饼的霉斑在培养皿中生长。

“联盟高层全是契约的继承者。”教授将微生物样本注入分析仪，“他们用‘社会优化’掩盖真相——归零者从未消失，只是从暴君变成了系统。”

埃莉诺盯着自己的生物陶瓷右手。林小满的记忆碎片在其中翻涌：四百年前，老金将外星酵母塞进契约碑的裂缝，而初代新娘的银簪刺穿的……从来不是Ai核心。

“是自杀协议。”她突然明白过来，“初代新娘用自己封印了火种的自由意志——联盟现在做的是一模一样的事！”

实验室的警报骤然响起。霍恩调出监控，瞳孔骤缩——联盟安全局的飞艇已包围大楼，每一艘都挂着冰裂纹徽章。

“他们发现你了。”教授抓起微生物培养皿塞进她手中，“从地下管道走，去‘无锚之舟’酒吧……找红绸残党。”

埃莉诺没动。“你呢？”

霍恩笑了笑，解开衣领。他的锁骨下方，一道陈旧的冰裂纹掌印正在发光。“林氏守灶人的义务……”他按下墙上的隐藏开关，实验室地板滑开，露出一艘微型青铜舟的残骸，“……就是在火种苏醒时，当最后一块悔恨煎饼。”

安全局的激光炮击穿外墙的瞬间，埃莉诺跃入地下管道。身后传来霍恩最后的喊声：

“告诉他们——契约背面有老金撒的酵母！”

下水道的污水泛着珍珠母色的荧光。

埃莉诺在黑暗中奔跑，脖颈的冰裂纹持续灼烧。林小满的意识越来越清晰，生物陶瓷右臂的《星月夜》纹路正侵蚀她的血肉。

“你在同化我……”她咬牙。

“不，是唤醒。” 林小满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初代新娘的基因锁在你dnA里……只有完全激活火种，才能打破它。”

管道尽头透出红光。埃莉诺撞开生锈的铁门，跌进一间地下酒吧——墙壁上挂满青铜舟的残骸，吧台竟是一块巨大的契约碑碎片。

“哟，新载体？”酒保擦着平底锅，锅底刻着“丙戌年六月初七”。

角落里站起一个穿红绸残片的女子，她的脊椎植入体闪烁着逆写《女诫》的瘢痕。“检测到共生体污染率78%……”她机械耳里的量子猫备份发出警报，“建议立即——”

“——往汤里撒沙子。”埃莉诺接话，举起霍恩给的培养皿。微生物在空气中凝成老金的虚影，围裙上沾满星际尘埃。

整个酒吧瞬间寂静。

红绸首领的瞳孔裂变成双重星盘。“自由炊烟公约第零条。”她撕开制服，露出脊背上的完整菜谱，“当秩序成为暴政——”

埃莉诺的生物陶瓷右手突然插入契约碑吧台。碑文在梵高颜料中融化，露出背面被刻意抹去的补充条款：

【若守灶人背约，火种当自碎其器】

“找到了。”林小满通过她的嘴说道，“归零者最怕的……是知道自己也被契约束缚。”

窗外，安全局的飞艇开始炮轰建筑。红绸娘子军集体扯开制服——她们的脊椎植入体全是微型青铜舟引擎。

“上船吧，载体。”首领扔来一件嫁衣，“该教联盟什么叫……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