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烈火雅克萨
由雅克萨向北进军西伯利亚,即进攻雅库茨克,意味着进入了与沙俄真正的争夺阶段。
毕竟,雅克萨和尼布楚在黄立看来,都是属于中国的领土。现在发起的作战,是反侵略的自卫反击性质。
萨布素连连点头,认为原计划两年的作战,今年便超期完成,正是向朝廷报功,向皇帝表忠心的好机会。
巴海转过头,侧耳倾听,脸上笑意更浓,说道:“这几个降俄,倒是挺卖力气。”
萨布素呵呵笑了起来,说道:“若能劝降成功,便能兵不雪刃,何乐而不为?”
此次作战,军队中带了五六名降俄,其中伍朗各里是第一个投降俄人,后来的还有宜番等人。
这几个降俄既是翻译,又能冲城里喊话,进行攻心作战,让城内俄人认清形势,赶紧投降。
可即便是城内的俄人投降,也不会被释放。一批罪大恶极者将被处决,另外的则会去服苦役。
总之,对侵略者绝不宽恕,是皇帝的原则,也是明军要奉行的宗旨。
托尔布津听着城外同胞的劝降喊话,脸色铁青,现出愤怒痛恨之色。
什么时候,叛徒都是最招人恨的。任何国家,任何民族,对此都是一样的认同。
哈巴罗夫更是大声痛骂,但没有铁喇叭,却是压不过城外的劝降声。
过了一会儿,哈巴罗夫也没有了力气,喘着粗气,瞪着眼睛,恨不得冲出城去抓住这几个败类。
托尔布津觉得回骂无济于事,忙着布署防御,分班值守,防范敌人的偷袭。
降俄轮流上阵,中间也有歇气儿,但晚上也没闲着,以此来骚扰俄人。
除此之外,明军还在半夜向木城发炮轰击,用实心弹摧毁了木城的哨楼。既使俄人不能安心休息,又收到了先声夺人的效果。
战术打法很明确,也是明军已经熟练掌握的。巨城大镇也能攻克,何况这小小的木城围寨。
为了节省弹葯,炮兵并没有猛烈轰击,尽管木制寨墙能够被实心炮弹摧毁。
但明军并没有打算进行攻城,主要是为了尽量避免伤亡。只要烧毁城内的物资,俄人没吃没喝,军心必乱。
托尔布津等俄人显然没料到明军的火炮有如此射程,仅有的三门小炮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失败的阴霾越来越浓厚,笼罩在俄人头顶。接下来的两天,明军又掘壕曲折迫近,与雅克萨城外的阔壕连通。
绞索越来越紧,雅克萨的俄人感到了窒息。但依然没有出击的胆量,只能被动地等着狂风暴雨的来临。
三天时间过去,赫哲族、达斡尔族、鄂伦春、索伦、费雅喀和朱舍里共六个部族先后赶到雅克萨。
其中,达斡尔族、赫哲族和朱舍里两族与沙俄有深仇大恨。这三族不仅被沙俄侵略者屠杀甚多,还被掳走了不少的妇女和孩子。
而其他各族也深受其害,不仅被抢掠财物,还被迫向沙俄缴纳所谓的实物税。
虽然渴望报仇雪恨,但这几族也心怀疑虑,并不确信明军能够获胜。
所以,这六族来的人不多,一共加起来才七八百人。说是助战,实质上更象是观战,以探虚实。
毕竟,他们以前臣服于满清,换成大明的时间尚短。对于明国,以及明军缺乏了解。
而对于明军来说,这是立威的机会,来了就好。等见识到明军的战力,在对沙俄的作战中,能有不少助力。
十几架火箭弹发射器树立而起,为了装载更多的弹药物资,这种轻便易携带的火器,成为纵火毁寨的主要武器。
虽然没有火炮的精准度,但方圆一两公里的范围,也不致于打到外面。
既然是立威,就让巴海、萨布素,以及众多的部族头人,看一眼绚烂又残酷的烟花秀。
达斡尔头人班布赖看着城外掘出的壕沟工事,脸上显出失望之色,低声嘀咕道:“长期围困嘛,少说也要一两个月时间,这么早召咱们来做什么?”
赫哲族头人图龙恰轻轻摇头,说道:“并非如此吧?我看这壕沟是防备罗刹人出城逃跑,要把该死的罗刹人全部歼灭在城里。”
“明军有十几门火炮,全部装备火枪,数量比罗刹人还要多。”
另一位头人巴尔达齐比较乐观,黑红的脸庞现出微笑,说道:“罗刹人吓得都不敢出城。”
“兵力倒比罗刹人多,可好象也不是太过优势。”
“嘿嘿,既然召他们前来,又这么急迫,估计是有破城之法。”
“拭目以待吧,希望把罗刹人全杀光,再驻兵雅克萨,使罗刹人再不能入侵抢掠烧杀。”
众头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巴海虽然离得较远,可看这些头人的表情,也能猜出他们的大概心理。淡淡一笑,向前来请示的邓秉志下达了命令。
虽然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巴海也没见过明军火力全开的威势,甚为期待。
命令一下,早已准备完毕的炮兵点燃了引线,伴着阵阵尖啸,几十枚火箭弹喷着尾焰,凌空飞起,向着雅克萨城射去。
不管是城上的俄人,还是观战的人们,都面带惊诧,仰头观望,看着如同烟花般的东西接二连三地砸进木城。
轰,轰,轰……连续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团团火光在城中迸现,升腾起一团团的黑烟。
城内的俄人在这突然而猛烈的打击下惊慌失措,激射的弹片,迸溅的火焰,不仅毁坏建筑,还杀伤着俄人。
一轮火箭弹发射完毕,爆炸声还未停息,炮兵们又紧张而忙碌地进行装填。
此时,雅克萨城中已经升起了烟火。被爆燃弹的火焰引着的房屋,开始燃烧起来。
托尔布津和哈巴罗夫站在城墙上,目瞪口呆地望着城中的烟火升腾,听着俄人发出的惊呼惨叫。
有俄人带着身上的火焰,发出凄惨的喊叫,跌跌撞撞、滚爬跌打;有的俄人被弹片击中,死尸倒地,伤者惨呼。
“扑火,要扑火啊!”托尔布津缓醒过来,大声嚎叫着,指挥着,“全力保护军火库和粮仓。”
几个俄人头头儿领命跑去,大声呼喊着,聚集了一伙人,直奔军火库和粮仓而去。
令人心悸的尖啸声再次响起,几十枚火箭弹再次凌空射来,使得阳光似乎都为之一暗。
“完蛋了!”托尔布津和哈巴罗夫相顾骇然,脑海里都闪现出悲哀而绝望的念头。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再次响起,火焰黑烟升起,笼罩了并不大的雅克萨城。
火势更加猛烈,试图扑火的俄人又被烧伤炸死,乱成了一片。
想灭火已经不可能,没有高效率的消防器械,靠拎桶泼水,扫帚扑打,简直是杯水车薪。
粘稠的火油四下迸溅,即便是土地上,也能附着燃烧。有的俄人带着身上的火焰,扑跌滚爬,狼哭鬼嚎。
木制的房屋陷落在熊熊火焰中,温度炽热,让人难以靠近。烟雾弥漫,呛得人咳嗽流泪,视线模糊。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城外观战的各族人们,开战不过小半个时辰,木城已经充满烟火,被烧成废墟也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了粮食,没有了燃料,就算站在城墙上烧不着,可怎么再坚守下去?
别说十天半个月,就是几天也饿成了软脚虾。明军虽未用兵攻城,但城已经等于破了。
“如此凶猛的火力,罗刹人如何能够抵挡?”班布赖大张着嘴巴,好半晌才合拢。
图龙恰从震惊中缓醒过来,咬牙切齿地骂道:“该死的罗刹人,杀光他们,烧死他们。”
“明军凶悍,罗刹人再不能肆意侵犯,烧杀掳掠了。”
“杀得罗刹人胆寒,也为被杀的我族之人报仇雪恨。”
其他几个头人或深受鼓舞,或痛恨斥骂,或扬眉吐气,议论着,声音也不再压低。
巴海和萨布素互视一眼,欣慰之余,也有震惊之色。
有如此犀利的火器,难怪能重夺天下。还幻想着卧薪尝胆,再度兴复,简直是痴心妄想。
幸好接受了招抚,继续顽抗下去,就和这城中的罗刹人一样,会被杀得干干净净。
对于雅克萨城内的轰击还未结束,明军再次使用火箭弹轰炸了一轮。
上百枚火箭弹的破坏燃烧,使得城内俄人所有的扑救努力化为了乌有,还招致了不小的人员伤亡。
明军还没有真正的进攻,雅克萨失守已成定局,俄人的失败也不可避免。
火势熊熊燃烧,并迅速蔓延,木制房屋在烈火中如同干柴,任何人力也难以挽回扑救。
灼人的温度迫使俄人只能爬上木城城墙,或是紧贴在城墙下,惊恐而惶惑地注视着烟火的肆虐。
枪声响了起来,依托战壕靠近木城的明军火枪兵,向着城上的俄人开火射击。
线膛枪的射程和威力,同样压倒了俄人的火绳枪。一排排的子弹射来,不断有俄人被击中,在血花喷溅中掉下城去。
俄人折还击显得软弱无力,心惊胆战,死亡笼罩,他们也知道末日来临。
“大人。”哈巴罗夫也陷入了绝望,但却不打算投降,向托尔布津请示道:“现在只有出城作战,杀出重围了。”
托尔布津低着头,利用寨墙遮挡着射来的子弹。惊惶之中,一时也没能做出决定。
就在他的视线之内,一具头部血肉模糊的尸体凄惨地倒着。只能从衣服上辨认出是强壮的俄人罗得诺夫。
轰,轰,轰!明军的火炮又发出了轰鸣,实心炮弹打碎了寨门,击穿了木墙,给俄人带来了更大的惊恐。
哈巴罗夫已经等不得托尔布津的犹豫迟疑,他弯着腰下了寨墙,大声喊叫着,组织起两百多俄人。
这些俄人装填完火枪,做好出击的准备,便打开北寨门,列队出城,向着明军的阵地压了过来。
“开火,开火!”哈巴罗夫嘶声嚎叫着,指挥着俄人一边开火,一边向前推进。
火枪性能的差距,哈巴罗夫并不是很清楚。只凭短暂的对射,他还以为明军胜在人多,俄人心理不稳。
而且,除了投降,现在俄人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哈巴罗夫本就是个亡命徒,此刻完全爆发了本性。
但也仅此而已,明军倚托工事猛烈射击,打得又狠又准,线膛火枪的威力,显露无遗。
虽然重火绳枪在射程和杀伤力上也算是滑膛枪的巅峰,但在精准度上却难以匹敌线膛枪。
而且,重火绳枪相当沉重,需要用支架才能够平稳发射,在射速上,更被线膛火帽枪所碾压。
惨叫声不断响起,血花在俄人身上绽放,显示着异样的绚丽。
气势汹汹的亡命徒,在枪林弹雨的打击下,顷刻间成了一群待宰的猪狗。生命在此时如草芥一般,顷刻间便丧失。
哈巴罗夫也蒙圈了,万万没想到明军的火力如此凶猛,更没想到火枪上的差距这么大。
又一个俄人倒了下去,胸口被子弹击中,血肉模糊的伤口触目惊心。
而这个俄人已经死了,倒地连丝毫的抽搐都没有,只有汩汩而流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侥幸受伤未死的俄人,在地上扭动挣扎,哀嚎惨呼刺激着其他人的耳膜。
离明军的工事还有不到百米的距离,出城冲杀的俄人已经伤亡惨重。
他们徒劳地还击着,却难以打中只露出一点身体的明军士兵。
呯!一个俄人的脑袋象烂西瓜般爆开,红的白的,带着温度,溅到了哈巴罗夫的脸上,
“啊,啊,啊!”哈巴罗夫嚎叫着,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在给自己壮胆,或者是心理已经崩溃。
轰!明军的火炮喷射出密集的霰…弹,把俄人象野草般扫倒一片。
哈巴罗夫倒在了地上,腹部中了两颗铅弹,肠子都流了出来。
他哭嚎起来,痛苦地捧着肠子,绝望地向肚子里塞。很快,他就以扭曲诡异的姿势斜栽在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托尔布津在城墙上看着冲出去俄人,在火枪火炮的打击下七零八落。
地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一部分俄人已经丧胆,狼狈地向城内逃窜。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知道了接下来凄惨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