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巴萨扎尔
从不断战栗着的阴影旋涡中走出的暗夜法官并非活人，只不过是空洞的盔甲。但并不意味着这些战士是中看不中用的存在。
暗夜法官的弯刀能够轻易斩开骷髅士兵身上的铁甲，同时使用莎尔赐福的神术进行攻击和防御。
巴萨扎尔的骷髅士兵不会恐惧，不受士气的影响，是极佳的填线耗材。但在和暗夜法官的战斗中，却始终处于下风，只能依靠地利和来自后方的支援勉强抵挡暗夜法官的攻势。
如此一来，站在大厅另一侧的冒险者们，就成了决定战场胜负的唯一力量。
身穿暗夜法官盔甲的幽灵依旧拥有意识，甚至可以大声嘲讽作为米尔寇信徒的巴萨扎尔，但却没能精准识别出人群中的另外一个莎尔信徒。
甚至还第一时间向她发起了攻击。
战场留给影心仔细思考的时间不多，但信仰莎尔从来不意味着会对主动发起攻击的敌人引颈受戮，就算对方是代表莎尔意志的暗夜法官也一样。
精金盾牌在暗夜法官的胸甲前来回反弹，中断了好几名敌人的进攻节奏。
圣武士的长剑左冲右突，明萨拉凭借精金重甲的高绝防御力无视对手的攻击，继而在空隙间发起带着金光斩击。
深水城大法师的连锁闪电在数个暗夜法官间跳跃，让这些早已死去的亡灵重新接受了足以让心脏恢复跳动的电流冲击。
卡菈克本想对战场上的暗夜法官们使出自己最擅长的攻击方式——挥舞一个敌人作为武器，攻击另外一个。可惜暗夜法官盔甲在没有肉体作为凭依的情况下，并不能算是牢固，因此卡菈克的投掷动作还没做完，手上就只剩下一只锈迹斑斑的鳞甲铁靴了。
战斗的节奏始终被冒险者们牢牢把握，巴萨扎尔的亡灵士兵不得不承受最多的敌人的袭击。
在所有阴影传送门都被影心丢掷的曳光弹击碎后，亡灵士兵的数量已经十不存一了。而石质礼拜堂的地面上，则散落着各种盔甲和骨骼碎片。
“我已经开始相信你是完成了任务，而不是擅离职守了，明萨拉。”
巴萨扎尔所占据的空间，应当属于铁手神殿中的礼拜堂，这里到处都是倒在地上的石质长条凳，在礼拜堂的前部中心，还立着一张石质讲台。
此时讲台后的圆形门扉在隆隆的摩擦声中左右分离，亡灵法师特有的墓穴臭味混合着尸臭一起涌了出来。
巴萨扎尔，那个肥胖的，在自己脸颊上留下了六芒星伤痕的不死生物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浑身上下的肉体早已变成了腐败的灰黑色，身上涌动的不祥魔力也明确地传达着一个资讯——这位米尔寇的信徒，早已不再是活人了。
除了凯瑟里克的亡灵巫师顾问，房间里还站着其他四个身影，三只直立行走的食尸鬼，一个曾被泽瑞尔提起过的高大拼装亡灵生物。
“看来你的任务确实完成的不太顺利。”明萨拉面露讥诮之色，“只不过是一些困在金属盔甲里的游魂，就把你阻挡在这里几个月之久？”
“休想激怒我，明萨拉。”巴萨扎尔的语气舒缓，但谁都能听出他极力掩盖的愤怒，“这里的一切都尽在掌握！你和泽瑞尔只是嫉妒索姆将军对我的信任罢了，而我正在酝酿一个更宏大的策略。”
“被一群影子轻易阻止的宏大策略？”明萨拉不依不饶，这正是冒险者们的目的之一，探知巴萨扎尔和凯瑟里克·索姆的更多秘密。
“屁话！除了这些一直盘踞在此地的莎尔信徒游魂，还有另外一头怪物躲在神殿的深处！就是他阻碍了我去收缴战利品的路。”巴萨扎尔刻在脸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喝骂而翻动，露出了黄色的脂肪和粉色的肌肉，艾维看到他给一个食尸鬼下令，“你，去把肝脏拿来！别让我在上面看到咬痕！”
低阶。
这是艾维看到巴萨扎尔指挥不死生物后的第一反应，如果说透过手下的骷髅与外来者交谈，还算是死灵术的一种灵活运用，那巴萨扎尔给食尸鬼助手下令的方式，简直退化到了最原始的状态。
作为一名米尔寇的信徒，巴萨扎尔被艾维判定为不合格。
“怪物？”明萨拉不满地问，“你已经呆在这里很长时间了，连怪物的面都没见过？还是说你所有的尝试都没有收到反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看来我必须向索姆将军禀报你的无能。”
“我在这里有更重要的实验！真魂者明萨拉！”巴萨扎尔那张四分五裂的脸已经快把脂肪给挤出来了，“神殿深处的怪物是一头血甲魔，他身边还跟着一群军团魔。他们之所以还能完整的待在神殿里，是因为我的实验程序直接关系到索姆将军的计划！”
“别多废话了，明萨拉！”巴萨扎尔阻止了卓尔精灵的继续提问，“让我给你那些胳膊腿儿安排点活干吧！我们的利害关系一致，不是吗？”
“你的笔记里提到了一种名为暗夜之歌的东西。”明萨拉问道，“它就在这座神殿里？”
“有点意思……”巴萨扎尔脸上的伤口和他的嘴一起咧开了难看缝隙，“那是私人信件……给我一个不杀掉你的理由，小偷。”
“如果你有异议，大可以回到月出之塔去对泽瑞尔说。”明萨拉发挥了卓尔精灵在阴谋诡计上的天赋，试图挑拨两名真魂者的对立，“我接到的命令是接手你的工作。”
“泽瑞尔越权了——除了将军本人和我，没有任何人有权进入我的房间！”巴萨扎尔过于频繁的变换表情，已经开始让他脸上的伤口流出脓液了，挂在眼睑下方，就像两条奇怪的泪痕。
“那些账我会和她算的，但不是现在。”巴萨扎尔继续说，“去发挥卓尔精灵那爱打听的天性吧，找到神殿下方的暗夜之歌，把它带给将军。那是我最杰出的造物，它把刀枪不入、无人能敌的力量借给了将军。在他的敌人试图利用这一点之前，我必须重新把它拿到手！”
“暗夜之歌不是最近才被存放在这座神殿里的。”明萨拉不耐烦地问，“过去你是怎么使用它的？”
“我说的没错，明萨拉，你确实是个善于打听的卓尔。”巴萨扎尔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并不比秃鹫的哀嚎更悦耳。
“在成为至上真神的选民之前，将军曾是莎尔的指挥官——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一点。但是无妨，言语就像风，无法撼动大山。”
“这座神殿是用来培训暗夜法官的训练场，透过试炼的莎尔信徒会得到一颗阴影宝珠，而集齐三颗阴影宝珠，就能抵达最终的试炼场，那里同时也是存放暗夜之歌的秘库。莎尔的领域，堕影冥界。”巴萨扎尔很满意明萨拉脸上震惊的表情。“暗夜法官的最终试炼——杀死一名塞伦涅的信徒？”影心是在自问自答，但声音足够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
“没错！”巴萨扎尔脸上露出了一点兴奋，“如果没有立场之别，我对莎尔信徒的试炼还是很有好感的。我替黑暗女神创造了一个可以反复利用的靶子，欣赏她的信徒折磨它，将它大卸八块，将它烧成灰烬，看着它的面板一寸一寸崩解开裂。啊……多么甜美的滋味，即使是现在，我依然有些怀念当年的美好时光。”
“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巴萨扎尔的回味已经结束，而所有冒险者们也都已经知道了真相。
被巴萨扎尔和凯瑟里克囚禁在神殿最下方的，正是一名永生不死的塞伦涅信徒。
每当一个莎尔的暗夜法官从铁手神殿中诞生，就将自己的弯刀刺进暗夜之歌的胸膛，或者钉头锤将它的脑袋粉碎。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折磨，很难想象那名塞伦涅信徒是怎样的一个状态。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生不死的……”明萨拉虽然震惊，但却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你把暗夜之歌变成了不死生物？”
“哈哈哈哈……”巴萨扎尔放声大笑，更多散发着恶臭味道的脓液从脸上的伤口涌出，“太妙了！明萨拉！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应该把暗夜之歌变成一个不死生物的！”
“在答案彻底揭晓前，请允许我保留一点乐趣。”巴萨扎尔用宽大的袖子抹去了脸上的脓液，“等我们抵达了神殿的最深处，我会邀请你一起去见证那个时刻的。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完成索姆将军的任务，对吧？”
明萨拉还没有回答，站在巴萨扎尔身侧的高大拼装亡灵却发出了困惑与抱怨的咕哝声。
那家伙身上的每一个部件都由巴萨扎尔精挑细选，采用了许多普通人身上功能最为出色的部件，以保证整体的出色效能。
为了增强拼装亡灵的战斗能力，巴萨扎尔还用钉头锤和镰刀替换了那一双几乎垂到地面上的胳膊。
“请原谅。”巴萨扎尔彬彬有礼地为拼装亡灵发出的怪声道歉，“我的兄弟不是个智力充沛的人，不过他强壮、忠诚又守时。几乎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仅次于暗夜之歌。”
“是的，我很清楚这一点。”盖尔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就算是最完美的造物，有时候也会出点毛病。这算是所有法师的通病，对吧？艾维？”
“啊……我更倾向于随时改进和升级换代……”艾维用余光瞥了一眼盖尔隐藏在背后的手，以及手里早已完成的法术模型，它正散发着淡紫色的魔力灵光呢，“不过你说的对，确实是时候了。”
“就等着你这句话呢。”盖尔松了一口气，一直维持法术模型引而不发，对他这个大法师来说也不是一件特别轻松的事情。
随着盖尔手中的幻术系魔法被激发，本就智力低下的拼装亡灵立刻就进入了战斗状态，它愤怒地发出一声咆哮，挥动双臂向不存在的幻影发起了攻击，并欣喜地看着面前的敌人瞬间支离破碎。
肥硕的躯体中喷洒出大片恶臭的污血，就站在自己保镖身前的巴萨扎尔一脸迷惑地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房间一侧的石墙上，留下了大片污迹。
“集中力量把亡灵巫师干掉，他的造物不足为惧。”艾维下达了清晰的指令，顺便利用念动力将圆形的石门关了起来，把巴萨扎尔的亡灵士兵都阻隔在外。
射人射马，擒贼擒王。
就算费伦大陆不存在这两个成语，但战斗的道理总是相差不远的。
无人质疑艾维的指令，邪念更是已经早早摸到了巴萨扎尔身边，用刺剑和袖剑在死灰色的身躯上割开大量暴露黄色脂肪的伤口。
巴萨扎尔的食尸鬼助手还在偷偷享用作为亡灵术素材的肝脏，下一秒就被卡菈克揪着胳膊丢了出去。
沾满兄长污血的钉头锤将食尸鬼的脑袋塞进了它的胸膛之内，继而开始了无差别的破坏。
影心呼唤的神力自虚空中响应，化作圣火从天而降，将拼装亡灵变成了一个高大的人形火炬。
“我把巴萨扎尔的头砍下来了！”邪念的杀戮欲望正在高涨，一脚踹翻了巴萨扎尔的无头尸体。
艾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屋子里还没被冒险者们拆散架的亡灵生物，竟然没有像烂肉一样瘫倒，而是仍在战斗。
必须要修改对巴萨扎尔的评价了。
他作为米尔寇的信徒是合格的。
屋子里的拼装亡灵和食尸鬼，居然不是那种和亡灵法师休戚与共的不死生物，而是可以独立存在的个体，就像那些在环境因素影响下诞生的不死生物。如果能够推广开来，又是一项拥有战争潜力的技术。
就算是如今的艾维，也还做不到让自己召唤出来的亡灵生物完全脱离自己的魔力宰制。因为一般来说，这类操作只会造成不死生物的溃散和叛乱。
但巴萨扎尔居然找到了让厌恶生者的不死生物乖乖听话的办法，确实是个值得打包的研究成果。
只可惜作为米尔寇的信徒，巴萨扎尔的灵魂在死后自动落入了死者之神的掌握，否则艾维真要好好拷打一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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