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昙花一现
朱骥与黑老大晚到片刻，观二人情态，便知二人肯定也听说了此事。
果然，二人各自连连点头。
徐良面色一沉，挥手示意校尉退下。
问朱骥与黑老大：
“怎么会死？昨夜那一刀，并不致命，况且那喜宁府中还有‘老刀匠’，最擅疗治断根之伤。这种‘老刀匠’，都有自家一套独门手段，对于这等残体创伤，便是御医相较其，亦有所不如，这究竟怎么回事？”
朱骥回道：“外面传的是血崩而死，喜宁已经……进宫了。”
徐良顿感不妙，直觉告诉他，此事大有蹊跷，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但转瞬又觉得不大可能。
许胜之死，来的太突然，之前并未料到会如此。
于是忙问黑老大：“昨夜问询过那些庄妇，还有何阿大遭暗箭射杀，我让你盯着整理成卷宗，可曾整理好了？”
“正要呈给大人！”黑老大忙双手奉上。
徐良摊开看了，也觉得齐备，便又转递给朱骥：“让人誊抄两份，一份你携着去见于大人，看看他怎么说，速回来报我。”
“至于另一份，派人送到英国公府吧！”
朱骥应了声‘喏’，伸手接过。
徐良暗自庆幸，幸得昨夜和于谦离开英国公府后，二人又关于昨天之事谈论了许久。
以免北镇抚司护不住张杰，于谦建议将人立即送到功德寺，寻得太皇太后庇佑，以保万无一失。
本来他还觉得于谦有些过于小心，现在却是庆幸，亏得听了于谦这未雨绸缪的一步‘闲棋’，否则许胜身死，喜宁告到陛下跟前，张杰定然很难不被转移押往其他牢狱之中。
真到那时候，才是麻烦。
昨夜将张杰送到功德寺，如今看来，哪里是闲棋，实在是一步妙棋。
这也是他现在立刻想知道，于谦对于许胜之死，有何看法。如何应对，又有何良策。
他本欲亲往面谈，奈何如今须得坐镇北镇抚司，万一别人寻上门来要人，其他人怕是顶不住。
至于英国公府，正如昨夜于谦所言，怕是指望不上了。
但事情有变，合该知会一声，至于英国公如何应对，便不是他所能影响得了了。
他知道，接下来喜宁一方，怕是会有不少动作，就连宫里，也少不得会过问此案。
若是应对不妥，一个颠倒黑白的结果也不是不可能出现。
徐良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突然见朱骥还不走，面上似有迟疑之色，便问道：“还有什么事？”
朱骥忙回道：“大人，昨夜属下取了射杀何阿大的毒箭去寻破军与云姑娘辨认，他二人又提了要见牢里那人。”
徐良皱眉，心下不乐。
“如今不是时候，等眼下的事情过了再说！”拒绝之后，又随口问了一句：“他们可曾辨别出什么毒药？有何特异之处？”
朱骥道：“他二人要面见大人才肯说，只说此毒识得的人不多，能获得的途径更少。”
徐良本就因为张杰的事心中有些焦躁，听完朱骥此言，当即大怒：
“这算是要挟么？”
朱骥苦笑道：“或许他们真的知道那毒药来历。”
徐良沉吟良久，表情虽仍不改，但再开口时，语气已经略有所缓。
“你先去见于大人，等回来复命之后，再带他们来见我。”
“大人，他们如今就在衙门外面候着！”
“嗯……？”
朱骥忙道：“大人，他们似乎很急，属下……就先将他们带来了！”
朱骥低头不敢去看徐良。
好在徐良也并未多说什么，只道：“既如此，黑老大，你与朱骥同去，带他们来见我。”
又道：“只此一次。”
二人应诺。
不久之后，黑老大领着各自一身北镇抚司普通校尉装扮的二人来到徐良廨房。
正是乔装过的破军和云姑娘师姐弟二人。
破军面上依旧覆着半张面具，一副生人勿进的气质。
云姑娘即便做男子装扮，但一身凹凸有致的婀娜身材，却又如何掩盖得住。
黑老大领着二人进了廨房，便要告退。
徐良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黑老大便退到徐良身侧，垂手躬立。
“你们要见我，现在见到了，可以说了吧？”
云姑娘看了眼破军，两人便齐齐躬身拜道：“大人恕罪，关于我们追查同门被害一事，上次有所隐瞒。”
徐良眼睛微眯了眯，淡淡道：“隐瞒了什么？”
云姑娘道：“其实我二人来京，是师弟陪我来追寻失踪夫君，我夫君最后一次与人见面，对方便是「圣教」中人，自那以后，他便失踪不见，再没回过家。”
徐良顿时语气不善：“如此说来，什么同门被杀，都是你们编来骗人的喽？”
云姑娘忙回道：“师门一些传承，我也交给了夫君，也……算是同门。”
说着说着，云姑娘羞惭之余，一张绝美的
脸涨得通红，声音更是低不可闻。
破军见状，忙接过话头，再拜一次道：
“大人，昨夜朱总旗送来的那枚毒箭上淬的毒，名唤「昙花一现」，出自师门秘传，外面绝难仿制，我与师姐怀疑，鲁大哥可能是被「圣教」之人掳走，这才有了箭上之毒。”
“如今，「昙花一现」在京师出现，有可能鲁大哥便是被「圣教」之人带到了京师。”
“灭口之人，与「圣教」决脱不了关系。”
徐良盯着二人：“之前你们既然有意隐瞒，这次我又如何相信你们不是为了见人，又故意骗我。”
云姑娘立时大急：“没有骗，真是这样。”
破军拽了下云姑娘衣袖，打断了她，又拜一次，道：
“大人，我们之前既然将人交给您，便是诚意，您之前也答应了我们，等那人醒过来后，安排我二人与他见面，问一些事情。即便大人一直未兑现承诺，我们姐弟二人，也未曾有过一句怨言。”
“如今有了线索，既事关我们找人，又与北镇抚司有利。何不……！若是大人怀疑我姐弟二人另有目的，随时可以将我们也关进牢里。”
“还请大人相信我们。”
徐良默然不语，目光一直在二人身上逡巡盘旋，似在权衡他们话中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最后又看向黑老大。
黑老大忙把头撇到一边，装作没看见。
又过了许久，徐良才再次开口道：
“你二人欺瞒在先，但能抓到那人，确实得益于你二人之力。”
二人一见有戏，面带喜意，哪知徐良却是话锋一转。
“不过……你二人将人交到北镇抚司，乃是因为你们救不了他。”
云姑娘立时大急：“大人……！”
徐良一摆手，继续道：“我可以答应你们同他见面问询事情，但这次若是发现你们还有所隐瞒，休怪我不客气。”
二人一听大喜，忙躬身再拜：“绝不敢再有任何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