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分兵（合章）
王山、贺喜二人，互视一眼，心中的喜意牵动嘴角，慢慢扬起来。
可是于康却话锋一转：“只是二位大人，等待援兵的这几日，万一对方再来袭扰镇子，该如何应对，二位可有预案？”
见二人脸色突变，于康心中冷笑，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于康面上不动声色，甚至态度变的更加恭谨。
“我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不知二位大人可愿一听？”
贺喜挤出一丝笑意，扯动着面皮，说道：“于百户这些年一直跟随于侍郎巡抚地方，抚军济民，耳濡目染，定然有高见，山兄，我们不妨听听。”
王山冷冷道了声：“说。”
于康也不生气，先是拱手打了个揖，这才开口说道：
“对方区区蟊贼，本来不用将他们放在眼里，奈何巡检司从贼叛乱，壮了对方声势。他们两方人马合兵一处，又有身怀邪术者，摄人心神，充之以杀戮傀儡，如今又多了擅驭兽者，驱使群兽。我们不得不小心应付。”
二人听后，面色越来越凝重。
正如于康所说，对方人马数量和实力，确实要强过自己一方。己方这点人马，也确实难以应付。
对方忌惮自己一方锦衣卫身份，这是事实。
但若是真的铤而走险，如之前埋伏斩杀押送木老头的锦衣卫那般，对付自己一方，却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贱命一条，咱们可不是。
不能援兵未到，自己先死了，那时候朝廷再派大军来，又有何意义。难道等援兵剿杀了他们，为自己报仇？
即便真的报了仇，又有何用，自己终究还是死了，享不了后半生的富贵荣华。
不能冒这个险。
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冒出此念头。
可是刚刚，自己口号喊得震天响，总不能刚说过的话，就立即悔言。
再加上已经给京师去了信，如今还没等到人来，就私自离开，回京后不免挨一顿罚。
贺喜毕竟脑子转得快，觉得裕康说出这些话，定然不是无的放矢，或许真有什么好主意也不一定。
他知道，以王山的性子，决然不会舍下面子开口去问。
可他不一样，他向来不看重这个。
于是再面对于康，态度温和了许多：“于百户，请继续往下说。”
于康眉头紧锁，略思忖稍许，才开口道：“我知道二位大人不愿向蟊贼妥协，更不愿就此离开。且对方有狼群配合，很难不被他们寻到踪迹。以此前提，属下有上下两策，不知二位大人想先听哪个……？”
这次王山却等不及了：“别啰里吧嗦了，快说，我们没心思和你兜圈子。”
于康讪讪一笑。
“这上策嘛……！属下近日探知到，这王家在后山有一处密室，虽不大，但总容得下十数人，且密室中还藏有干粮和用水。如今镇子上这些人，可以分为两股人马，一股带着伤势较重者躲在密室，另一股就留在镇上简单修筑防御，等待援兵。若他们不来，则还罢了。可他们要是真的来了，镇子上留驻的人，借助防御和他们周旋，即便最后抵挡不住，也有密室的人在，届时可以将此地实情如实告知援兵。”
两人听完，尽皆眼前一亮，相视一眼后。王山迫不及待道：“上策已然如此妙计，下策就不用说了，你说的密室在何处？”
“我只是听之前镇子里的人提过，具体位置却是不知，不过王羽应该知道。”
“他？”王山不耐道：“可他已经傻了。”
“这密室就是他们家的，知道具体位置的本就不多，如今镇子上的人都死了，也只剩下他知道。我打听到的，也只是大概位置，想要凭此寻到入口，怕是很难。”
“连位置都不知道，你还说这是上策？狗屁的上策。”
王山气不可耐。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人来报，说有要事。
副千户见是老束，连忙将他堵在门边，扯到一边盘问，很快面色大喜。
“大人，密室的事有解了，那个王家小子清醒了。”
王山、贺喜还未反应过来，于康率先恭喜：“此乃天意啊！二位大人，看来老天都在促成此事。”
王山自是喜不自胜，大喝道：“还不将人带过来。”
副千户扯着老束出了门，王山心情大好，面对于康，竟然也是笑盈盈的。
“于百户快落座。”
于康也不客气，顺着他的话坐下。
很快，副千户领着王羽进了堂室。
一日不见，王羽和昨日简直判若两人，于康此刻竟觉得王羽有些陌生。
“王兄，你可还好？”
王羽身体一颤，缓缓抬头，看到是于康，情绪突然急转直下：“是你！”
他此刻面对于康，眼中竟全是愤懑。
“昨日不告而别，我也没想到镇子上会发生这样的事，王兄节哀。”
“你究竟是谁？”
于康有些尴尬，却也直言道：“我乃锦衣卫北镇抚司试百户，来此是为寻一家三口，没想
到来的终究晚了，只寻到两堆新坟，另有一人，是为年轻女子，不知所踪。王兄可知那女子下落？”
王羽脸色急变，眼神有些躲闪：“不知。”
于康继续道：“我寻的那三人，有贵人特意吩咐，务必安全送他们进京，如今只剩那名女子还活着。我数日前刚来镇子，便察觉此地人员混杂，有些人不似旧居山林的山民，所以才留下想要看看。这几日，我的一名属下虽也探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但终归还是时间太短，没有寻到我要找的人，王兄真的没什么对我说的？”
王羽摇头。
于康冷笑一声，向着王山抱拳：“大人，我想和他私下谈谈。”
王山却摆摆手：“现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抵御贼子，其他事以后再说。”
说完，质问王羽道：“你该知道你犯了什么事，若是你愿戴罪立功，就此追随于我，我可以保你一命。说不得你没办成的事，以后还有机会再办。”
王羽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真的。”
“本千户从不失信于人。”
王羽忙屈膝半跪在地：“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还能给小人一个机会，报仇雪恨，小人万死不辞。”
于康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刚想开口质询。王山似有察觉，眼神扫过，目光如风刀霜剑，于康讪讪一笑，立马闭嘴，退到一边。
王山脸色稍缓，继续问王羽。
“听说你家在后山有一间密室，甚是隐蔽。”
王羽瞅了眼于康，回道：“是有一间密室，入口隐秘。人若在里面，只要不刻意弄出动静，很难发现。”
“可能迷惑野兽的鼻子？”
王羽满头雾水，不知何意。
王山有些不耐烦：“你照实了答就是，其他不用多想。”
王羽说道：“此地本就偶有野兽出没，密室修建当然也预料到了这点，是以修建之处，种植了许多气味浓郁的花草树木，一般野兽闻之，立刻远避。还在入口和通风气口等处，也做了手脚。”
“能防狼群么？”
王羽更加疑惑，但看到王山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不敢隐瞒：“能。”
“既如此，快带我去。”
说着，抓起王羽的胳膊，抬步就要往外走。
“山兄。”
贺喜拉了他一把，一使眼色，王山早知其意，虽然心中急迫，却还是随着贺喜往里面去了几步。
“怎么了老贺？”
“山兄打算就这么去？”
“当……！老贺你这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直说。”
“山兄，密室密室，当然要隐秘，知道的人不能多，况且不是说了，那里容不下许多人，带谁去不带谁去，是不是该先决定好。”
说着，贺喜一扫其余几人：“而且，不能带去的，自然不能让他们知道密室方位。”
“啊？”王山有些迷糊。
贺喜幽幽道：“毕竟，人心难测，生死关头，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不瞒山兄，刚刚听完于家小子的话，我是打算直接离开的。明知此地危险，还滞留此处，实属不智。但事已至此，有些事，咱们还得谋划谋划。”
“老贺，你脑子灵光，不用拐弯抹角，你我二人，不分彼此。”
“山兄，真的信我？”
“信信信……。只要能保证安全，我都听你的。”
贺喜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接下来，山兄在一旁看着就是。”
王山皱了皱眉，伸出右手：“请！”
贺喜重回到王羽面前，又看向副千户：“我和王千户打算率领几人，去后山勘探一番，以便援兵到来时，能摸清对方动向，好一举将其歼灭。为免人数太多，被对方察觉，我和王千户打算只带十人。”
副千户忙道：“这太危险了，怎么能让二位大人涉险，还是让属下去吧！”
贺喜摇头：“镇子上同样重要，也同样危险，我们走后，你们留在此地，小心防范，等待援兵。”
到这时，副千户哪里还不知贺喜什么打算，眼中闪过一丝愤慨，说出的话却是：“不知二位大人准备带何人进山勘察？”
贺喜扫了眼王羽和老束。
“他们二人得带上，毕竟他们一个熟悉此地地形，不容易迷失方向。老束么……！万一山中有蛇虫鼠蚁等毒物，将他带着有备无患。其余几人，过会儿在东厂和锦衣卫各选四个好手。至于剩下的人……”
贺喜看向副千户：“这里除了我和山兄，就属你最能服众，你留在此地，带领大队人马，迎接援兵，我们才可以放心。”
最后又看向于康：“于百户智计无双，又跟随于侍郎巡抚地方，自是经验丰富老道，有他在这里协助你，可保万无一失。”
“掌公，千户大人……”
“嗯？”王山面沉如铁：“你觉得我和老贺的安排不好？”
副千户忙拜道：“不敢……”
“既如此，就按此行事，我和老贺走后，这里你说了算，一定要等着我们，届时咱们好同援兵一起，剿灭了这群贼子。”
王山唤了一声贺喜，又让老束、王羽跟着，往堂外走去。
堂内只剩下于康和副千户二人，两人互视一眼，于康从副千户眼中只看到了肃杀。
副千户也没给于康好脸色，冷哼一声，出了堂室。
于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心里知道副千户为何对他态度如此。
但他不得不这样做。
……
王宅大门外。
贺喜、王山一行十二人和其他人告别。
这两位此行的首领，各自吩咐属下：“你们在此等候消息，照顾好好受伤的兄弟。”
副千户脸色早已恢复原状，看不出一丝波动，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眼见王山等人要出发，副千户却开口了。
“大人……”
那他只唤了一声，王山便回过头，眼神中露出一丝威胁：“你带领好他们，等这件事过后，回了京城，我会向王公给你家那个宝贝儿子，讨一个好封赏。”
副千户脸色急变，目中露出一丝哀求。
王山挥了挥手，打算上路。
这时，老黄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窜了出来，拦在王山等人面前，哭嚎道：“大人，我想回家。”
王山看清是老黄，急忙后撤一步，眼神中满是嫌恶之色：“你怎么还在？”
老黄委屈道：“大人，您不让老汉走，老汉不敢走。”
王山急着上路，愈发不耐烦：“好了，你可以走了。”
老黄却仍不让开，抬头偷偷看了眼王山，又往贺喜脸上扫了一眼，扭捏道：“大人，太远了，能不能……”
老黄指了指拴在不远处的几匹马。
王山、贺喜等人，因为要进山，路上马匹不好走，加上又不好将马隐藏起来，是以都是轻装上阵，后来又为了打消底下人怀疑，所以只带了些干粮。
随行的座驾，一时间反而真的像是没了用处。
可即便如此，一个老农，还害的他恶心一路的‘贱民’，何以敢开口？
于是把脸一沉，可紧接着，却又突然咧起嘴，换了一副样子，看似在笑，但却笑的如此瘆人。
指着马匹：“你想骑一匹回去？”
老黄连忙道：“大人放心，我回去后，就将马送到最近的驿站，绝不敢留下私用。”
王山往前走了几步，手慢慢摸向腰间刀柄。
贺喜见状，忙插在二人之间，对王山摇了摇头，示意他赶路要紧，不好节外生枝。
好不容易将王山劝回。贺喜指着副千户，对老黄说道：“你去和他说，这点小事，他自会和你安排妥当。”
老黄惊喜的回头，面向副千户：“真的？”
副千户眯着眼睛，咬着牙道：“真的。不要耽误大人‘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