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黑海迷雾(十)
云野因何来剑阁,小剑仙剑元子甘扬并没有问,以茶待之。
茶水沏了一壶。
“云道友,喝茶。”小剑仙剑元子甘扬手指云野面前杯中茶,微笑示意云野喝茶。
云野有些受宠若惊,剑元子甘扬可是小剑仙。
有些惊喜,却未曾表现在脸上。
云海家乃为古老世家,这大人物云野从小就接触过不少,自是懂得分寸,不会人前失礼。
“晚辈谢过前辈。”云野正襟端坐,双手端茶。
小剑仙甘扬微微颔首。
放下茶杯,云野没有说话,正襟端坐。
小剑仙甘扬亦未言语,静而坐之,似如他的身旁并无云野。
两人似如置于两间屋子里,独坐安然。
静谧无声,落针可闻。
半盏时过,云野额头亮光闪闪,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
脸色泛红,心跳加快,云野可闻心跳声——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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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飘着花香,一株流苏树一夜白了头。
抱夏和拂冬下了床,迎春和念秋陪着她们,四人围桌而坐,默默无语。
迎春眸光落在窗外,一树流苏如雪压树。
抱夏和拂冬相对而坐,两人眸低无神,念秋眼底里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圆圆的大眼看向门外。
廓道上响起脚步声,令四人回过神来,抱夏站了起来,两眼直视厢门。
魅影而至,门外而立。
“白灵求见玉使。”
“进。”抱夏两眼一掀,急声道:“白灵,快进来说话。”
一身青衣,黑纱蒙面,睫毛长长,眸珠黑如墨珠。
白灵进而站立,迎春珠唇轻启:
“何事?”
白灵拱手言道:“禀玉使,百里明月在山门求见宫司。”
抱夏眸低垂,她缓缓坐下,双肘顶在桌面上,双手托起了圆圆的下巴。
迎春,念秋和拂冬三人互看一眼,迎春又看向白灵,轻声道:“你引他去长生殿,我们这就过来。”
“是。”白灵恭身而退。
“要告诉百里明月实情吗?”念秋看向迎春。
迎春锁着眉心,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拂冬见迎春犹豫不决,出口说道:“也不知姑娘和苏先生何时归来,还是把实情告诉百里爷吧。”
瞒一两日倒是可行,魏婆婆和秦尊者已是七日未归,想来还没有姑娘和苏先生的消息。
迎春脸色阴了下来,抱夏更是郁郁寡欢。
念秋虽心有忧伤,此时并非伤心难过的时候,她点头道:“百里爷若是问起,就实情告诉他吧。”
抱夏没有说话,迎春似是下了决定,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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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重睡了大半夜,苏谨言打坐了大半夜。南宫重这次并非一夜深睡,浅浅睡着,五更时,浅睡而闹了眼,杏眸缓缓睁开,翻转身子侧身看向苏谨言。
静看不语,杏眼里泛着桃红。
苏谨言修炼时,一缕神识锁在身外。南宫重翻动身子掀动衾丝棉被,发出的声音入了他的耳。
南宫重睡醒过来,苏谨言便收了功,神识不再外放。心知南宫重眸光落在他的脸上,他坐着未动眼不开。
昨夜煮茶水的炉火还在燃着,玄精楠木为火种。玄精楠本烧得旺旺亮,不着一丝炉烟,玄精楠木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味,清香满屋,火旺无声,屋里温暖如春。
心旷神怡。
眼神赤裸裸,南宫重目不转睛的看着苏谨言。
犹感扒光了衣服裸露于春色满园的杏眸里,光滑皮肤下隐藏的心被一泓秋水浸透。
苏谨言心怦怦然,面色如常。他的手动了起来,双手舒展,微抬头睁眼,假意刚刚阖目醒来。
试着挪动脚,打开久坐的腿脚。
南宫重见苏谨言起身活动筋骨,她的眸光仍是赤裸裸,视线未离其身。
一泓秋波生潋滟。
“我有些口渴。”脱口而出,自然随意。南宫重说着,缬晕薄染,嘴角噙着几许笑意。
苏谨言微愣,只是须臾。不敢抬眼看南宫重,挪眼看向圆桌上的炉壶。
“等等。”声音轻润。
走近圆桌边,伸手提壶走出了房屋。
眸望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南宫重挪动身子背靠床头而坐,唇角扬起,杏眸里噙着一丝笑意,心里甜丝丝的。
寿松含月染清风,瑞鹤拂云涂碧泉。荒虫扰鸣添生趣, 惊鹊别枝惹野芳。
驻足于屋外,残茶倒了一地,手提炉壶,夜色墨浓,脑海涌词,心境如诗。
脸热生红,清风拂面月惊梦。
稍作停留平复心情。
空间戒指不算宝,紫府里春云剑,内有乾坤藏日月,蜂露甘泉碧海生。苏谨言心念一动,炉壶注满了甘泉。
低头走进房屋,炉壶搁在炉火上,嘶的一声响。
苏谨言的心跟着‘呯’了一下。
倚圆桌而落坐于藤椅上,侧身而向南宫重。
面色如水,云淡风轻。
南宫重可不信苏谨言内心平静如水。
轻轻抿了下唇,看向坐着没动静的苏谨言,黑如墨珠似的眸眼轻轻一掀,狡黠地笑了笑。
昨夜,南宫重和衣而睡的,此时她掀被下床趿鞋走向火炉。扰乱了苏谨言的心,她却若无其事地坐在了苏谨言的对面。
苏谨言垂眸看着炉火,眸光一动不动,像是担心玄晶楠木不够烧沸这壶水。
“你怎么闷得像根木头?”
这话问得苏谨言面生红晕,好生耳熟,苏谨言想起了无双仙子李清宁,老是‘木头,木头’的喊他。
思绪飘远……
苏谨言一副冷面相,闷不作声,呆坐如鹅。
冷冷淡淡的模样还不如一根玄晶楠木——柴火旺旺,生香润肺,滋养脾肝。
垂头呆坐,闷的似个锯嘴的葫芦。
仍是呆坐不动,南宫重生生地问话让他开不了口。
噗噗……作响,雾气如似一束白烟从壶口钻出。
苏谨言回过神,眸光一亮,紧盯壶身。
南宫重俯下了身子,胳膊肘顶在双腿上,双手撑着下巴,静静地望着水壶冒着白气,呢喃道:“这要是走不出黑海迷雾,姑娘们可不是要哭坏眼睛!”
呢喃细语,非是问苏谨言,更非是问她自己。
“不会。”
水壶发出‘咕噜咕噜’声时,苏谨言提壸而语,音重意坚,带着鼻音而出,甚是肯定。
南宫重眸光随水壶而动,会心一笑:“嗯。”
音落不语,看着苏谨言洗杯泡茶,她这是赞同苏谨言的看法。
人高马大手臂长,骨感的手指娴熟地摆弄茶具,注水泡茶,一茶蜕渍,二茶点水,三茶放壶,行云流水,动作麻利。
赏心悦目,南宫重有些迫不及待想尝尝,汤色清绿香气扑鼻的茶水。
非是昨晚喝的春竹尖。
“这是什么茶水?”声音糯甜。
“小心烫嘴。”
伸手去端苏谨言递至桌边的茶杯,南宫重耳闻苏谨言之言,她唇角带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起来。
吐气如兰。
春色满园,杏眸里掩饰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