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问道禄青霜

第二百三十六章 老朱被朱橘气晕!给老子滚出宫去,再不想看到你这个逆子!

唰唰。

听到皇帝的怒喝,殿内众禁卫开始走位。

前几天那个被陛下抽走剑刃的禁卫,已经被毛骧一脚踹到巡检司去巡街了,这种时候,谁还敢凑上去递剑?

无论皇帝是砍伤还是砍死了皇子,递剑的那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故而,此刻大殿内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皇帝一声喝令,禁卫们全都按住了剑柄,全都低着头往后退去!

朱元璋见此状,心中的怒火更是炽盛!

“混账,你们这群混账!”

老朱怒吼一声,也不要剑了,直接抄起一旁的凳子,就往朱橘身上砸去!

“老子亲自砸死你这个小王八蛋!”

唰!

砰!

朱橘敏捷的一闪身,凳子瞬间砸在了地砖之上,竟是直接砸出了一个窟窿来!

可以想象的是,这要是砸在人的身上,起码要把人砸成重伤!

身旁的板凳扭曲了形状,与此同时,朱橘也是怒了!

“我操!”

“他奶奶的,你跟我玩真的是吧!为了你的小老婆,你要砸死你自己的亲儿子是吧!”

“来!你往这砸,你砸死我来!你他妈今天不把老子砸死,你就不是男人!”

“来!为了你的小老婆,把我砸死来!快点!我就站在这里让你砸!往我脑袋上招呼!”

“来啊!!!”

此时此刻,朱橘身上混不吝的气质也是爆发了!

他就跟个天津混混似的,那股子不要命的癫狂劲儿,看得在场众人头皮发麻!

谁能想到,事情竟然能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

而且……吴王跟太子根本就不是一个画风的!他疯魔起来,真的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

魔王在世!

“小弟!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朱标无比急切的道,

“别再惹父皇生气了,你先走,你快走!!”

他甚至都能感受到朱元璋身上传来的杀意了!这事态要是再升级下去,老爹一个冲动,搞不好真的要把小橘子给打死!

“为什么不能说?我就说!”

朱橘大声道,

“家有诤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

“你们都不敢直言劝谏,那就由我来拨乱反正!”

“今天,我就一定要把这个理儿掰扯清楚!从古至今,就没有嫡子为庶母守孝的规矩!凭什么到你这就要改换?凭什么为了一个宠妾打破规矩?前几天你还在训我,说要维护皇帝的威严,维护皇家的法度,那现在你这么做,难道不是在破坏皇家法度吗?!”

“堂堂太子,去为一个妃嫔守三年重孝,这像话吗!你是想让天下人看皇室的笑话,看太子出丑吗?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殡天了呢,守这么大的孝!我告诉你,孝之一字,只对天地父母,你换成别人,那就是玷污了孝这个字,那就不是孝了,而是笑,笑掉大牙的笑!”

朱元璋:“!!!”

“逆子!你这个畜生!”

“咱要宰了你,咱宰了你!!!”

老朱此刻已经是愤怒到了极致,嘴里低吼着咆哮着,竟是直接朝着朱橘冲去!

他要亲自打死这个混账东西!

“父皇,息怒啊!”

“父皇,住手啊!父皇!”

朱标猛地上前拦住了朱元璋,而朱樉、朱棡朱棣等人也是迅速上前,几个儿子一起,死死把朱元璋抱住!

“六弟,你……你为何要……”

临安公主朱镜静此刻已是哭得泣不成声,指着朱橘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你为何……要侮辱我母妃……”

朱橘猛地一摆手。

“大姐,你误会了!我对孙姨娘并没有意见,对于她的突然薨逝,我也心情沉重,对于你和妹妹的遭遇,我也深感同情。”

他铿锵有力的道,

“我针对的,是父皇!是他这种乱来的行为!”

“说得好听一点,这叫情深义重,为宠妃破坏规矩,可说得难听一点,那就是为所欲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这就是昏君所为!”

“为了不让父皇往昏君的方向发展,我必须站出来说话!而且必须要说重话,不然轻飘飘的几句,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如果有冒犯到你们的地方,我深表歉意!”

这一番话语,有理有据,让临安公主闭上了嘴巴,抬眼看向暴怒的朱元璋。

她很想让这场闹剧停歇,什么戴孝不戴孝的,她其实根本无所谓,但她却没有这个胆量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劝谏父皇。

说到底,敢真的和父皇对着干的,那么多皇子公主里,也就只有朱橘一个!

朱橘一个人的胆,比他们全部加起来都要多!

朱镜静沉默了下来,而殿内众人听完朱橘的话,虽然脸上并无表情,可内心却是认同他的话语。

纵然是皇帝,也不该为所欲为!

太子为妃嫔守重孝,这本身就是个笑话!

“撒开!你们给老子撒开!!!”

朱元璋极力挣扎着,怒喝道,

“滚开啊——”

“呃!”

霎时间,老朱的脸色从紫红色变成了紫青色!

而下一秒,他竟是急火攻心,白眼一翻,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父皇!父皇!!!”

“父皇,您醒醒啊!父皇!”

“来啊!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

灵堂,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那几个礼部官员站在原地,愣愣的一动不动。

其中一个忽的道:

“大……大人,这大殓仪式,还要继续吗?”

刘迁闻言,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觉得呢?你狗脑子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你去让钦天监重新选日子!”

那属吏连连点头,掩面而去。

刘迁站在原地,此刻也是如坐针毡……这一场丧事,实在是一波三折啊!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等候命令。

好在,马秀英终于是走了上来,吩咐道:

“都别慌!”

“先给陛下掐人中!礼部的官员都先退下,暂时没你们的事儿了!”

“哭的闹的,都停下,要不然就出去!闹哄哄的像个什么样子!”

到底是皇后,一番吩咐,顿时让殿内恢复了安静。

“遵命!”

刘迁等人如蒙大赦,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马秀英径自走到了朱橘面前,手掌高高扬起,却是怎么也落不下去。

这小子,该揍!

把爹都给气撅过去了!

但她也知道,小橘子其实是对的,同时也是为自己这个亲生母亲考虑的,只不过说的话太过激了一些罢了。

所以,这巴掌,她打不下去。

“你……你啊你啊!”

马秀英最终一巴掌拍在了朱橘的肩膀上,满脸无奈的道,

“叫我说你什么好!”

“有你这么气你爹的吗?说话也不知道斟酌一下,什么重话狠话都往外说!”

朱橘闻言,却是满脸的无辜。

“这怎么能怪我?谁知道他这么脆弱?”

他摊手道,

“反正我说也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总而言之,我的宗旨是不会变的,我就一个妈,那就是你!要我给别人戴孝,那必不可能!”

马秀英:“……”

这混不吝的性子,到底是像谁啊!

正此时,几个太医已然是赶到。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诸位殿下。”

“这……陛下这是怎么了?”

太医院院正卢百药抬眼看来,见众皇子扶着脸色紫青的朱元璋,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别问那么多为什么,赶紧治疗!”

马秀英催促道。

卢百药迅速上前,为朱元璋搭了搭脉搏,惊道:

“这是急怒攻心的症状啊!这什么事情能把陛下气成……”

“娘娘,这里不是用药施针的地方,能否找一个僻静敞亮的房间?”

在这灵堂之内,他也施展不开手脚。

“嗯,去我那吧,离得近。”

马秀英开口吩咐了一声,转而看向朱橘道,

“朱橘!还不快过来帮忙搭把手!”

“你真想当不孝子不成?!”

朱橘乖乖上前,与朱标等一众兄弟一起,抬起了老朱,朝着殿外走去。

这一幕,要是不知道情况的人,还真觉得有些父慈子孝呢!

……

是夜,坤宁宫内。

卢百药领着一众太医,又是针灸又是给皇帝灌药,忙的是满头大汗,方才让朱元璋的脸色恢复了正常。

然而,老朱还是没有醒转过来。

“卢太医,这是怎么回事?”

马秀英有些担忧的道,

“陛下的脸色不是已经好转了么?怎么还不苏醒?”

卢百药闻言,却是笑道:

“回娘娘的话,陛下方才是急火攻心才晕过去的,这种急病不可急治,反而是要缓治。”

“否则,要是强行让陛下醒转,就这等于是给陛下的脑袋上浇了一盆凉水,是可以刺激他醒过来,但却会对心脉造成一定的损害。”

“所以,眼下要等陛下自己慢慢醒转,才能对身体没有伤害……您看陛下现在的情况,他现在应该是陷入了睡眠之中,估摸着再有一两个时辰,就可以醒转了。”

马秀英闻言,这才恍然。

“噢——这样啊,那还是缓一缓比较好。”

她点头道,

“慢慢来,我们也不急。”

说着,马秀英便坐在了床边,静静的注视着朱元璋。

而朱标则是领着一众皇子跪在屋内,跪等老爹醒转。

其中,朱橘被安排在最前面的位置,此刻已然是跪的膝盖生疼了。

他正欲活动活动,却听朱标小声道:

“小橘子,跪好!”

“不要乱动!别再惹爹生气了!”

朱橘撇了撇嘴,想要反驳两句,但心想着自己今天战绩已经过于斐然了,还是低调一点,忍受一下算了。

正此时,床上的朱元璋忽的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众人的目光皆是看了过去,马秀英更是抓住了朱元璋的手,脸上露出浓浓的关切之色。

须臾间,朱元璋的眼眸微微睁开。

“重八,重八你醒了?”

“太好了……你终于是醒了。”

马秀英攥着朱元璋的手连声道,

“神仙保佑,道祖保佑……”

朱元璋眼眸睁大,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

“那个逆子呢?”

马秀英脸色微微一僵,听到‘逆子’这两个字,她就知道重八还在气头上。

“小橘子他在屋里跪着呢……我把他喊过来?”

她试探性的问道。

“让他滚,滚出宫去。”

朱元璋猛地一挥手,斜着眼睛道,

“老子不想看见他,让他滚!”

“咳咳!咳咳咳……”

他一时气急,又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吓得几个太医迅速上前,为他扎上了针。

“陛下千万不要动怒啊……”

卢百药提醒道,

“您现在气息还不稳,怒气要是再冲心,就坏事了。”

朱元璋抚着心口,不断的道:

“你现在就让他滚,滚出宫去!”

“嗬——嗬——”

显然,老朱这回是真的被朱橘气炸了,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朱橘赶走!

这个混账儿子……眼不见为净!

马秀英略有几分迟疑,看了朱橘一眼,正想着怎么劝说几句打个圆场,却见朱橘已然是站起身来。

“滚就滚。”

“我现在就走,你要撵我出宫,我就去应天过日子,你要撵我出应天,那我就带着老婆孩子回三清山当道士去,你要是不想让我在大明待了,那我就拖家带口下南洋去……”

朱橘嘴里嘀咕道。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反正这皇宫他也早就不想待了!当这个劳什子监国,还要天天上朝,烦都烦死!

“小橘子!”

马秀英呵斥道,

“你再说混账话,信不信我揍你!”

“你现在给我闭上嘴,然后退下!”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爱逼人,不给自己留余地,也不给别人留!

说这番话什么意思?是想让重八大动肝火,把他赶出大明才甘心吗?!

“……是。”

朱橘缩了缩脑袋,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去。

“你看看你生的这个儿子,你看看……”

“咱都不想说,咱真是……哎!”

朱元璋咬牙切齿的道,

“当初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玩意儿来!”

“要知道他是这样,咱宁可把他给溺死!”

马秀英闻言,却是有些不乐意了。

“我性子里可没这股子泼皮无赖劲儿,是像谁我不好说。”

她下意识的还嘴道。

“你的意思……他还是像咱了?”

“咱……咳咳!咳咳咳……”

朱元璋又是一顿剧烈的咳嗽。

“哎呀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儿……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把他给生下来,成不?”

马秀英忙服软道,

“你悠着点……”

一边说着,她一边给朱元璋敲背,好一会儿方才让他顺了气。

朱元璋稍稍起身,斜靠在靠垫上,目光落在了朱标与一众皇子身上,扫视了好几圈,方才轻叹一声。

“刚才,咱迷迷糊糊的时候,做了个梦。”

他低声道,

“梦见媖子来找咱了,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

“她跟咱说……她不想因为戴孝守孝这样的事情,闹得皇族鸡犬不宁,更不想让咱气坏了龙体。”

“她极力恳求咱,要咱不要再让皇儿们为她守孝,尤其是太子……她也没这样的福分消受,哎……梦中,她的身形消受的可怕,脸色更是有些惨白,难道人死之后,这么快就会如此的凄然吗?”

马秀英眉头一挑。

“媖妹子……深明大义啊。”

她应声道,

“也是辛苦她了,还专门给你托个梦。”

“不过……可能也是在灵堂的时候,惊扰到了她的清静了吧……说来也是我们的不对,有事儿应该在外面商量好,而不应该在灵堂内闹意见,令死者都不得安息。”

朱元璋依旧望着皇子们,观察着他们的动静。

朱标、朱棣等皇子皆是低着头,看不见神情,也不说话。

“……是啊。”

朱元璋叹息道,

“打扰她安息了……”

“也罢,既然她都托梦给咱了,那就免了标儿他们的服丧吧。”

“只是媖妹子膝下无子,死后都没个孝子服丧,实在是有些可怜……咱心疼她啊……”

马秀英抿了抿嘴。

那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总不能给她凭空硬造一个吧?

“父皇。”

忽然间,人群中传来一道声音。

只见朱橚起身道:

“孙姨娘曾经照顾过儿臣两年,待儿臣宛若亲子。”

“若按照礼法,孙姨娘虽然并非是儿臣的生母,却是儿臣的慈母,儿臣应当为孙姨娘服慈母服,守孝三年。”

“请父皇应允。”

唰。

朱元璋和马秀英的目光皆是看向了朱橚。

朱标和众皇子的目光也是落在了他的身上,目中皆是露出惊讶之色!

父皇都说免去诸皇子服丧了,你老五怎么还主动站出来了?!

守孝三年,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老五,你真的愿意?”

朱元璋亦是感到有些意外,开口道,

“你若真的愿意,咱可以成全你的一片孝心。”

朱橚点了点头。

“回父皇,儿臣愿意。”

他正色道,

“孙姨娘无子,那儿臣便愿意当她的儿子,为她抬棺扶灵,守孝三年。”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好,好。”

他赞许道,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枉费你读那么多圣贤之书。”

“咱那么多儿子里,也就你真正把书读了进去,算是个真正的君子,不像是某些不学无术之辈,蛮横无理,一副小人做派。”

“来啊,传咱的旨意,赐周王双俸,另赐应天府华宅一座。”

朱橚闻言,顿感受宠若惊。

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情闹了两场都还没个章程,得有个人站出来承担职责,否则实在是不好收场。

想着当年也曾受过孙姨娘的照顾和恩惠,所以就站了出来,主动揽下了这个差事……

所以,他觉得自己当不起这番夸赞,旋即便连连拱手道:

“父皇,儿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万万不敢当此赏赐啊!”

“请父皇……”

朱元璋还没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

“不要矫情。”

“咱说赏你,你受着便是。”

朱橚听到这话,方才叩首行礼。

“儿臣叩谢父皇。”

他这一叩首,众皇子也都松了一口气。

老五大义啊!

把这苦差事给揽了下来,大家总算是可以解放了。

“嗯。”

朱元璋收回了目光,转而又问道,

“媖子今天大殓没殓成……是吧?”

马秀英点了点头。

“是……已经叫钦天监去重新选时辰了。”

她道,

“应该也就是明天或者后天,问题不大。”

“这事儿你就别亲自操心劳神了,我来操持,由老五戴孝,一定给她顺顺利利的办完,不会再有差错了。”

朱元璋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而后闭上了眼睛。

先是被朱标闹了一通,现在又被朱橘闹了一通,他是真的心累了。

马秀英心领神会,朝着众皇子道:

“你们都退下吧,你们父皇现在需要休息。”

“标儿,政务上的事情,你先操持着,让你父皇好好休息两天再说。”

“是,母后。”朱标应声领命,而后带着一众弟弟离开了坤宁宫。

太医们也是陆续告退。

须臾间,寝宫内恢复了安静。

马秀英看着朱元璋,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

“重八,你知道的,小橘子他……”

“别跟咱提这个逆子,咱现在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朱元璋闭着眼睛,直接打断了马秀英的话语。

不能想到这个人,不能想到他刚才说的话!

一想到,就气的肝疼!

“……哎,好吧。”

马秀英无奈的抚了抚额头,道,

“这一出风波闹的,搞得你们父子之间都有了嫌隙。”

“重八,也不是我说你,这次你的确是有点……算了,不说了,我说多了估计你也心烦。”

“你先歇着吧,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说罢,她便起身而去。

本想剖析一下这场闹剧的缘由,但看重八这样子,显然也是听不进去话的。

所以……还是先缓两天再说吧。

……

春和宫。

“这些不用搬了,我不差这点家具!”

“还有那些瓷器,都留下吧,我这回是净身出户,到时候搞不好还要被追回的,所以说,轻装简行!带几身换洗衣服,带一些细软就可以了!”

“其他人也都留下,听候宫里的分配,现在你们都不是我的奴婢了,到时候新主子是谁,看你们的运气!”

朱橘对着宫内的内侍婢女们一顿训话。

而众奴婢们此刻皆是茫然加懵逼。

好端端的,怎么就净身出户了?

连带着全部的家当,都不要了?

“剑琪,你跟我走。”

朱橘吩咐道,

“我在应天还有一座王府,一直都没住过,这次老爹把我撵走,我正好去落脚。”

“不过,也要做好他心里发狠,把我撵的更远的准备,所以王府也不一定能久留,搞不好我们要上山当道士,要是这样的话,你可有苦头吃了。”

一朝被撵,春和宫内所有的东西,他都不想带。

唯一愿意带的,也就只有一个剑琪,毕竟相处了这些年,他对这个贴身婢女还是挺有感情的。

当然了,主要是当大爷当惯了,哪怕是被撵走,也要带一个贴身伺候的奴婢,不然不习惯。

“是,殿下。”

剑琪点头道,

“奴婢不怕苦,不怕累。”

“跟着殿下,奴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

她没有问为什么,目光无比的坚定。

主子去哪儿,那她就去哪儿!无所谓是富贵还是清贫。

朱橘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心腹该有的素质!

正此时,徐妙云抱着朱长生从里屋走了出来。

“夫君,这……怎么了这是?”

她一脸疑惑的问道。

这阵仗……看着跟要逃难似的!

“我给老爹惹急眼了,他让我滚出皇宫去。”

朱橘摊了摊手,道,

“皇命不可违,所以我们只能滚蛋了。”

说着,他还走上前去,摆弄了两下朱长生的小手。

“儿砸,从今天起,你就不是尊贵的大明皇长孙了,而是破落王爷的倒霉儿子。”

朱橘笑着逗弄道,

“你可得适应这种身份上的转变,不要有落差感哦。”

徐妙云:“……”

“夫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她扯住了朱橘的衣角,小声道,

“你要是真的捅了大篓子,王府也是藏不住的,要不先去我娘家躲几天?”

“毕竟有我爹在,父皇就是再生你的气,应该也会给我爹几分面子的……”

朱橘干咳一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老婆简短叙说了一番。

说着说着,徐妙云的眼睛便睁大……再睁大。

“你……你怎么能……”

到最后,她的嘴都成了‘o’字型了。

有心想要说几句,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能是化作一脸的无奈。

“嗐,别说了,我就是这样的汉子。”

朱橘两手一摊,一脸无畏的道,

“反正干也干了,骂也骂爽了,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便是了。”

“既然敢做,我就敢当!”

徐妙云闻言,目中却是露出犹豫之色。

“夫君……你先别急着走,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劝说道,

“父皇一向宠爱你,母后更是不用多说。”

“这回你虽然和父皇闹了矛盾,但父子之间就没有解不开的心结,等过两天他老人家气消了,我再去找母后说一说,让母后出马劝一劝,说不定父皇就不惩处你了呢?”

在她看来,朱橘这一架虽然吵的大,但还不至于到父子闹掰的程度。

事缓则圆,只要能缓一缓,就一定会有转机。

然而,朱橘却是眉头一竖。

“转圜什么转圜,他撵我走,我还死皮赖脸的留着不成?我朱橘不是这样的人!”

他斩钉截铁的道,

“反正这皇宫我也早就不想待了,这回能跑了正好!”

“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不受羁绊了!”

“走走走,现在就跟我一起走!”

徐妙云闻言,只得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作为妻子,她自然是要无条件的遵从丈夫的指令,她只有劝导的权力,并不能做朱橘的主。

不过,心中一番分析之后,她倒也不怎么慌。

毕竟,只是吵架,而不是谋反篡逆之类的大罪,无非就是闹一阵罢了。

既然夫君想闹,那就陪他一起闹一闹,去外面过几天快活日子也好,正好这皇宫也的确是有些待腻了,虽然富丽堂皇也不缺人伺候,但的确像个大笼子。

反正……手里还有一张底牌在。

徐妙云轻轻点了点怀中朱长生的鼻子,微微一笑。

半晌后。

朱橘背着一个包裹,剑琪背着一个包裹,徐妙云抱着儿子,一行四人就这么走出了春和宫。

这番怪异的形象,自然惹得禁卫注目,不过,禁卫们也不敢过问。

直到一路走到皇宫正门,才被守将给拦了下来。

“吴王殿下,您这是……”

那守将有些不明所以,开口询问道。

“奉皇帝口谕,让我滚出皇宫去。”

朱橘直截了当的道,

“所以,我拖家带口的滚了。”

“赶紧开门吧,放我们一家四口出去!”

守将:“???”

“不是,您这……”

他一下子懵了。

皇帝还有会这样的口谕?

“赶紧的!”

朱橘有些不耐烦的道,

“皇帝是让我赶紧滚!多待一刻都不行!你在这拖拖拉拉的,是想违抗旨意吗?”

“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治你之罪,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快点!”

守将心神一震,被朱橘一番话语给吓到了,赶忙让开了道路,打开了城门。

哐哐哐……

皇宫大门打开,朱橘带着老婆孩子以及贴身奴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呼呼——

一阵北风吹来,似是有些萧瑟,有些悲凉。

从来都是马车銮驾出行的皇子,如今也有打着包袱步行上街的一天。

“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去吴王府。”

朱橘倒是丝毫没有被撵走的悲凉心情,反而是露出了笑容,道,

“这自由的风啊,吹的真爽!”

“走走走,我带你们下馆子!这应天府里有好几家不错的馆子,我到时候带你们一个个去吃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