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7 没个正经
啊！
毫无预警地，菲利克斯如同丧尸般直挺挺地坐立起来，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啊！
正在检查菲利克斯体征的医生被狠狠吓了一跳也跟着尖叫起来，手里的听诊器如同流星锤般飞出去。
啊啊啊！
李维转身对着护士尖叫起来，护士完全魂飞魄散，双手抓着脑袋发出堪比“魔女嘉莉”的凄厉尖叫声。
场面，一度混乱。
啊啊啊！
熙熙攘攘的喧闹冲出医院病房，在走廊里激荡着，不少视线困惑而担忧地望过来，空气开始骚动起来。
然而，脚步才刚刚启动，甚至于还没有来得及启动，里面又传来一阵动静。
下一秒，菲利克斯和李维两个人双双捧腹大笑起来——
前仰后翻。
爆笑如雷。
医生：？？？
护士：？？？
整整慢了一拍，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恶作剧？
这，居然是恶作剧？
医生顿时怒了。
“这不好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李维队长，你认为这很好笑吗？你认为这件事可以拿来恶作剧吗？”
“这里是医院，生死大事怎么能够拿来开玩笑？你知道我们需要为他们的健康负责，你知道我们需要为病患家属以及其他病患负责，当你们在这里恶作剧的时候，我们正在生死线上努力贡献自己的力量。”
“队长，菲利克斯就算了，他还是一个孩子，喜欢恶作剧，但你不是，你已经是成年人，你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应该知道什么事情能够开玩笑、什么事情则不行，你应该拥有判断是非的理智。”
“我不敢相信你居然在这里恶作剧！”
“‘狼来了’的故事，我相信不需要我再告诉你一遍，医院里面无小事，你们需要严肃看待我们的工作也严肃看待你们自己的情况，这里不是什么马戏团！”
噼里啪啦，怒发冲冠。
医生一点面子都没有给李维留，火力全开地把李维骂个狗血淋头。
气氛，完全紧绷。
菲利克斯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试图为李维解释——
这是他的主意，李维反对，不认为这是一个适合玩笑的事情；但他认为恰恰因为每个人都把这件事看得太严肃太悲伤，反而喘不过气来。
他想让大家都放松放松。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被当作一个“将死之人”，每个人看着他的时候都流露出一种怜悯，仿佛他随时可能死亡，那种悲伤和绝望的气氛让他想要反抗。
所以，菲利克斯说服了李维。
但现在，事情显然按照李维担心的方向发展了。
菲利克斯试图开口，却注意到李维悄悄地抬手阻止了他，满脸乖巧地立正听训，一句反驳都没有。
走廊外面，正在靠近的护士和病患们全部紧急刹车，不需要亲眼目睹，耳朵听到的急风骤雨就能够感受到里面的压抑气氛——
然而，本来应该沉重应该焦虑应该恐惧的氛围，站在病房外面，却有一种莫名喜感，这是正常的吗？
病房里面，医生看李维满脸乖巧，如同吹风机一般把怒火全部宣泄完毕之后，带着护士如同龙卷风般冲出病房；结果看到外面拉长耳朵的吃瓜群众，没有完全消灭的怒火再次点燃，怒目圆瞪地看着人群。
“散开。”
“全部都散开，这里没有马戏表演！”
外面的声音传进来，李维表情松懈下来，嘴角不由轻轻上扬，眼睛里满满都是笑容。
菲利克斯却笑不出来，满脸担忧，“菜鸟，你为什么不说这是我的主意？”
李维轻轻耸肩，“我才是这个屋子里的成年人，我才是球队队长，我需要承担责任。”
看着菲利克斯紧张担忧的表情，李维摆摆手，“重点在于，我也同意了，不是吗？我赞同你的观点，大家都太严肃太沉重了，我不喜欢。我知道这不是恶作剧，但我们同样可以选择面对困难的姿态。”
“也许，我们都需要放松一下神经。”
停顿一下，李维看着菲利克斯，压低声音。
“你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表情了吗？”
两个人交换一个视线，此时再也忍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
双双捧腹大笑。
道理，他们都懂，李维是成年人，什么事情可以开玩笑什么事情则不行，如此基本的常识人人都知道。
但重点在于，人人都以一种“末日”的姿态看待这件事，这才是一种残忍，仿佛菲利克斯没有任何希望一般。
以这样一种姿态，宣判菲利克斯的死刑。
菲利克斯也好，李维也罢，他们拒绝这样的姿态，还没有战斗就直接宣布结果，仿佛这是一场在开始之前就已经结束的比赛。
更何况，不能否认的是，恶作剧确实非常好笑，短短三秒五秒时间里就在天堂和地狱之间穿梭一个来回。
够刺激。
菲利克斯尤其如此，沉闷压抑的气氛完全一扫而空。
“‘我想我们都知道会这样’，你听到护士的话了吗？哈哈哈哈。”
然而，笑着笑着就悲伤起来，笑容在嘴角凝固。
也许，留给菲利克斯的时间真的没有剩下多少了。
菲利克斯捕捉到李维眼神里的悲伤，他深呼吸一口气展露一个大大的笑容，“所以我们更应该开心才对，时间宝贵，没有时间继续沉浸在悲伤里。”
李维轻轻颌首表示赞同，“所以，和奥克兰的最后一战，你准备好了吗？”
菲利克斯眼睛一亮，“对对对，下赛季就是拉斯维加斯了，对吧？堪萨斯城和奥克兰的恩怨即将暂时画上一个句号，我们当然必须拿下胜利才行。”
吧啦吧啦，病房又再次洋溢着欢快雀跃的声响。
只是，李维和菲利克斯都没有发现，凯伦就在门口，背靠着墙壁，膝盖一阵发软，整个人跌坐下来，双手合十顶着脑门，保持这样的姿势许久许久。
种种情绪撕扯着心脏。
但是……菲利克斯终于找回了笑容，不是吗？
凯伦这样告诉自己，病房里的那个声音再次充满了活力和期盼，这才是她熟悉的菲利克斯。
深深呼吸一口气，凯伦终于找到能量，重新站立起来，找回了笑容。
也许，他们应该笑看风云，坦然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以积极乐观的姿态嘲笑死神的靠近，以阳光灿烂的姿态拥抱明天的无限可能。
这不容易，这格外困难。
这些年，凯伦已经一次次经历这样的生死时刻，每次都是一样艰难，甚至每次都比上次更加糟糕。
可是……
这，不是一件悲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