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离谱但又有点合理的猜测

“不知道。”

任巧说:“我是在李甫战死后才开始往四姨母家派遣绣衣,目的是为了能及时知晓四姨母家情况,以免有人欺负四姨母一家,我们迟迟不知道,他们不会监管四姨母一家的言行。”

任平生面露思索之色,刚想说出齐升之行后,一直沉在心里的猜测,任巧先一步说出她的猜测。

“我觉得可能和李甫有关。我们给四姨母写的信里虽然没有明言说是因为李甫,才请他们一家到栎阳来,但四姨母一家肯定都很清楚,我们为何会忽然请他们一家过来。水云独自过来,肯定和李甫有关。”

绿竹有些小心的说道:“恕奴婢妄言,李夫人这般反应,有没有可能是见公子复生,想请公子帮表公子复生?”

任巧看了眼绿竹:“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这种可能性很小。如若是这样,水云无需让四姨母、四姨夫待在家里。”

任平生说:“我问过韵儿,也看过相关战报。战报上关于收敛李甫一军尸首的描述是尸首溃烂,难辨其人。我们是通过他们所穿的铠甲、携带的武器,确定他们的身份。

我其实一直都想不明白,匈奴的大萨满用了什么巫术,竟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李甫一部上万人,包括战马全军覆没。大萨满既然有如此厉害的巫术,匈奴单于在知道李甫一部全军覆没后,为何第一反应是避而不战,不肯乘胜追击?

还有大军对峙时,匈奴单于为何不让大萨满对我军用那种巫术?反而坐看我一人冲阵?难道是施术条件复杂?”

任平生看着任巧:“你曾说李甫是意外遭遇大萨满部落,在冲杀时中了大萨满的巫术,由此可见此术的施术条件不仅不复杂,还十分的便捷。我冲阵时大萨满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对我施展那个巫术。

他为什么不施展?总不能是因为他善,他想被我抛到天上,被我三箭射死。”

任巧接话道:“你当初薨了后,有不少人怀疑你是中了大萨满的巫术。是你散成星光的现象太过奇异,才使这种声音没有成为主流,不过仍有不少人怀疑你是中了大萨满的巫术。”

任平生说:“现在事实已经证明,我的死和大萨满的巫术无关。由此可以推测,大萨满被我抓住前,他没有对我施展巫术,或施展了无效。如果是施展了无效,说明我有防御手段。

暂且不管我的防御手段,是不是常人难以学会,我作为三军的统帅,如果真的中过大萨满的巫术,我必然会将此情况让人记下来,并让人展开相应的研究,简化我的防御手段,或想出其他解决办法。

还有,我在战后肯定会找大萨满所属的部落,索要大萨满的巫术。然,实际上我不仅没有让人记录我中过大萨满的巫术,没有让人展开相应的研究,还没有派人找大萨满所属的部落,索要大萨满的巫术。”

任平生继续说:“不排除我当时因为失去情感,忽略了这些事情,但韵儿说过我在死之前,特意给与尉迟靖、王定北、游大良那些人交代了战后安排,我没有理由忽略这个关乎到千万人性命的事情。

鉴于这个原因,我认为我当时要么是有意忽略这件事,要么大萨满当时没有对我施展那个巫术。以李甫一军的遭遇来看,大萨满不对我施展巫术,只有一个原因——他压根就没有这个巫术。李甫一部不是死于大萨满的巫术。”

任巧蹙眉道:“如果是这样,李甫部因何全军覆没?”

任平生反问:“为何非要全军覆没?”

一直默不作声的月冬忽然开口道:“公子之意是表公子一部有可能是假死?”

“不错,这是我最近的猜测。”

任平生解释原因:“齐升一行,从江无恙那里了解到我昔日对西域的谋划,我一直在想,江无恙从西域回来后,我就算要征讨百越、匈奴,也不可能会对西域放任不管,任由江无恙打乱我的部署。

我一定会抽出时间对西域做出新的部署,至少会将西域之事交给另一个对西域了解的人统领。如此也能解释,江无恙回来后,我们在西域的绣衣、行商为何会违抗江无恙的安排,按兵不动。”

任平生接着说:“在那些人里得我信赖,又了解西域的人,好像只有李甫。”

任巧肯定任平生的说法:“你的人中我知道的,除了江无恙,的确只有李甫最合适,他自跟你去西域,除了在杂胡部落训练,就是带领商队前往西域各国。”

“所以江无恙之后,我大概率是将西域交给李甫。在这个情况下,我还让李甫独领一部作为征讨匈奴的佯攻,不出意外是有其他安排,而这个安排据实考量,大概率是和西域、和彻底消灭匈奴有关。”

任巧思索的道:“如果你对李甫一部的其他安排,是让他们假死,制造匈奴有大杀器,离军恐慌的假象,以促使匈奴与你决战。李甫一部假死后去了哪里?西域?大战结束后乃至现在,李甫为何不联系我们?”

“回答你的问题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认为凭借那一战,能够让匈奴单于失去战心,率众北逃?让匈奴治下的各部落蛮夷望风而降?”

任平生不等任巧回答:“那边历史上的汉朝为了剿灭匈奴,不仅耗空两朝的积蓄,还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和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才将匈奴赶出漠南。大离这边因有巧工坊,武器装备上是比那边同时期的汉朝要强出好几个时代,

但大离的整体国力要弱于汉朝。而这边的匈奴整体实力和那边同时的匈奴相当,有将近二十万精于骑射的骑兵。大漠一战中,我们是击溃了匈奴主力,并强力打击了他们的士气,让他们再无血勇与我们作战,

然,实际上满打满算我们这一战仅斩首八万余人,他们还有近十万可战之兵。他们完全可以依靠大漠的地利,在漠北与我们周旋。以大离的国力支撑不了我们深入大漠,一直与他们作战。

他们为何要在这一战后,连漠北都不要,直接率残部逃到西域?是他们的单于太过懦弱,被我打破了胆?”

任平生接着说:“我看过那位匈奴单于的资料,他和汉朝的匈奴单于伊稚斜一样,虽是通过篡位登上单于之位,但十分的骁勇善战,能力强悍。匈奴在他的统治下,不仅压的大离喘不过气,西域三十六国亦是他的附属。

这样的人岂会因一次战败就彻底崩溃,放弃一切的逃亡?他也不可能想不到利用漠北的地利和我们贫瘠、艰难的后勤,与我们周旋,拖垮我们。可他偏偏就做了一个最不可能会做的决定。”

任平生继续说:“究其原因,我只想到两个。其一,他在那一战中被我打成重伤,命不久矣。是新任单于和匈奴的其他官员被我打破了胆,做出了这个决定,但西域传来的情报说他是被他儿子杀死了。

这说明他可能受伤,但伤势不重,是他决定放弃一切,逃到西域。

其二,不是他决定逃亡西域,是有人代他做了这个决定,但我们不知道。”

任巧听明白任平生的意思,说:“你是指李甫?你让李甫假死的真正目的是打入匈奴内部,然后趁着匈奴单于落败,杀死匈奴单于,然后以匈奴单于之名,让匈奴人放弃一切,跟他逃到西域去?”

“这样的猜测或许有些离谱,但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江无恙回来后,西域的绣衣、行商为何没有遵从江无恙的命令行事,我又为何没有对西域做出新的安排、谋划。”

任巧抿茶似的抿了口可乐,说:“还是阿兄的脑洞大,如果是这样,李甫和他的部下那么多人,如何能混入匈奴内部?如何能混到匈奴单于的身边?”

“我当年去西域,月冬如何假扮我?”

“易容面具,”任巧说,“如果是这样,李甫是有可能混入匈奴内部,甚至混到匈奴单于身边。”

任平生问:“你知道谁会做易容面具吗?现在把他叫过来问一问就清楚了。”

“知道,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任平生望着任巧纯净清澈的眼睛,心里一动:“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