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玄门客栈之七星门(36)
萧月姚暗骂无耻之徒,是以冷嘲热讽道:“素闻断主事败絮其外,而内有丘壑,乃一登徒浪子,今日一见果然实至名归,真教小女佩服之至也。”进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问曰:“断主事,小女所言是也不是?”
断云顿口无言,现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生下不来台。暗道:“此女果是伶牙俐齿。”可见二目微寒,良晌,哈哈大笑道:“岂料龙王之女,不单人美,更是能言善辩。”当即佯装一礼,道声:“佩服!”进而正色道:“不消说,今日龙虎聚此,是要知照你等,即日起再无龙虎门,你等亦要搬离此处,如若不然休怪断某不念旧情。”
这一番话,真是语惊四座,引众哗然,尤其赵沄等人。
萧月姚大惊失色,纵使知其二人来意不善,但听这话,也不由得吃惊不已。须知龙虎堂乃是萧氏一脉相传,岂容异姓染指,殊为可恶。目下既已本相毕露,便不消多言,萧月姚凤眼一睁,怒道:“早知你二人居心叵测,尔等若取龙虎堂,须当问过本姑娘这柄剑再说。”说间,玉腕陡转,寒光闪处,宝剑倏然出鞘。
然,萧月姚却甚一惊,心道:“怎的周遭尚动静?”慢说是她,便连赵沄也觉诡异。此时忽闻李浱风大笑一声,道:“小小伎俩,安敢卖弄,你等诡计早被识破。”断云也道:“你当真以为断某乃一酒色之徒。”说完大笑,然后击掌步前说道:“请君入瓮,然后瓮中捉鳖,此等伎俩断某岂会上当,不过念你貌美,我见犹怜,若肯下嫁于我,仍不失门主夫人之位,你意若何?”言罢,欲前轻抚其芳颜。
萧月姚一剑刺出,不料断云早有准备,当时便将她擒住,几乎揽入怀间,温存少许。赵沄大怒,道:“安敢造次!汝这鸟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先问过赵某再说。”说罢,大喝一声:“众兄弟同他等拼了便罢。”当下欲拔剑拼杀,竟见素日手下全都倒戈相向,此刻剑抵咽喉处,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赵沄大怒,当即喝骂:“尔等鼠辈,竟敢反我。”但听一人怯生生道:“良禽择木而栖,我等也不欲倒戈,奈何龙虎门大势已去,实教我等难矣。”此人言罢,那人又语:“我等何尝也知赵主事素日待兄弟们不薄,但今兮已不同往日,还请思量。”第三人道:“是呀,赵兄若肯归顺,兄弟必不为难,还当事兄左右。”
赵沄、萧月姚此际如梦方醒,而知龙虎堂却已形同虚设,唯胜二人矣,余者俱都通盘倒戈,怎一惨字了得。萧月姚泪眼婆娑,犹失魂落魄般愣在当处,不发一语,而见娇躯不住颤抖,状貌甚为可怜,直教人心痛不已。
赵沄见日暮穷途,且大事去矣,不由怆然涕下。忽见他双膝跪地,悲乎哀哉:“龙王啊,赵某无能,不但兴门无望,便连小姐也照护不周,实无颜面再苟活于世,我去矣。”说罢,夺过宝剑,手起剑落,便自刎于当下乎。
“赵大哥……”一声凄呼,响彻龙虎堂。
赵沄昔日属下等见状,无不哀哉,此刻俱都怒目而视。但听一人剑指断云、李浱风道:“狗贼!彼时轻信了你等,才至赵兄惨死当下,我等蒙恩兄久矣,今见其死,方知何为死而后已,何为大丈夫。”断云微怔,却未道一语,只是大笑不休,似在嘲笑其等一般,入疯狂状。
李浱风怒目以视,倒有所防范。
这时但听那人对兀自木讷的萧月姚,道:“大小姐,我等愧对龙王,愧对大小姐,更加愧对赵兄。”道罢,便振臂高呼:“众兄弟,士可杀不可辱,同他等拼了便罢。”这一呼,只见众皆刀剑并举,立同龙虎二部者厮杀开来,此况可谓血腥。
李浱风大喝一声,即入阵厮杀。其人使得一手‘天罡六合拳’,只打得众人全无还手之力,哪消多时,便将十数人等尽数毙命。龙虎堂内外乃是遍地尸骸,鲜血淋漓,众皆死相可怖。
只见萧月姚娇躯颤抖不休,泪如泉涌,几不能语。断云一把将她揽入怀间,坏笑一声,道:“美人儿,今日良辰美景,不若你我早些入得洞房可好?”后者因悲至极,故此如僵似木,只是痴痴望与远方耳。昔日手下尽数惨死,这分悲切,试问孰人可却哉。
断云方要施以魔爪,忽见一道身影如电闪过,再看怀间美人却已不见。当时大呼:“何人夺我所爱。”李浱风也自吃惊不已,当下四顾一望,却空无一人。
少时,即见龙虎堂外,乃有两方人马簇拥而至,其势壮哉。一者是为七星门,四大堂主打头阵,后随百余门人;一者为日月盟,陆窗含居首位,教下百人一并跟随。
双方人马只一照面,互不言语。此时景,即见由空降下一人,那人抱定一女子,却是萧月姚,而徐徐落下。话说救人者,非是旁人,当为七星门主叶之全。
此刻断云、李浱风知来者不善,当即率众乃出,双方剑拔弩张,对阵一处。
断云见煮熟的鸭子飞了,怎生恼火。因久于江湖,焉有不知对手是谁之理,当下步出,戟指便道:“我龙虎门之事,与阁下等何干,此女乃吾主龙王之后,本派事自有本派了断,岂容异派染指,未免有失江湖道义。”言下安之若素。
陆窗含看一眼已而昏迷的萧月姚后,黯然少许,方对其怒道:“与汝这等下作之人,有何道义可讲,若自刎当下,小爷我尚可留你全尸,如若不然,便教尔等死无葬身之地。”言有怒。
叶之全道:“三弟休要鲁莽。”陆窗含冷冷道:“谁是你三弟,好生护着月姚周全便罢。”说完,飞身上前,祭出幻影流星腿法,先是将一众喽啰撂翻在地。后又攻向断、李二人,眼下但听乔林大呼:“保护盟主!”日月盟者闻声而动,纷纷亮剑,便同龙虎二部人马厮杀开来。
断云先然一惊:“幻影流星腿!”而后一笑道:“又待怎样,今下便教你等有来无回。”说间,断云、李浱风互望一眼,这便双双迎敌。
断云本家功夫乃是‘玄空掌’,此套掌法可说玄妙,有诗云:
玄空掌诀妙无穷,冲击空掌三十冬。
每日冲打三千掌,年深日久有玄功。
玄空者,玄之又玄,只这一掌,乃是无形胜有形,与敌之时,如出一掌,轻者伤及内腑,重时可身亡丧命也,煞是力不可挡。何况此掌无形,尚能隔空打物,使人殊难防范。
而李浱风之功法则为‘天罡六合拳’,此套拳法乃以龙、虎、鹤、兔、猴五形及八卦方位练就。是以动如行龙,定若卧虎,灵似猿猴,迅犹狡兔,轻同云鹤。拳意威武挺秀,敏捷而灵活,一旦打出招式,气便随之而至,力也即倏然而至,此为气力相合也。六合拳是为一门上乘外家拳法,相传此拳乃武圣岳飞所创,世间不无有此一说。
时下陆窗含人未到,气先至,腿风过处,霎时之间荡得尘埃四起。这番气势委实非同小可,须臾,陆窗含便到。断、李二人一递眼色,李浱风先然步前,陡起天罡六合拳,却见拳风巨涌,异常迅猛,且威武挺秀,而见每出一拳,便生出无穷大力,拳势凌人。
这一对上陆窗含幻影流星腿,非但不落下风,大有乘势反扑之力。二人斗得正酣,却见断云退却一处,未见动手,不知意欲何为?
幻影流星腿臻上乘神功,可说绝秀已极;然天罡六合拳亦有霸道之处。腿者轻灵多变化,且由上下攻,使人殊难防范,见有人影四处游走之,好如天外飞仙,与人眼花缭乱。拳者威武势刚劲,居下御上,大有以一敌百之势。此拳但使一出,其势雄浑,犹如惊涛骇浪,真乃盖天下之拳而冠绝群伦。
陆窗含同李浱风斗得正酣,但李浱风忽道:“断兄此时不出手,却更待何时?”只见李浱风陡出一拳,荡退陆窗含攻势,然须臾闪到一旁,当下未作停留,而取叶之全处。可见断云至前陡起一掌,登时便轰将出去。话说这一掌委实非同小可,这玄空掌乃以无形之力制有形,但使一发,玄将陆窗含轰出丈许开外,待身一落地,立时口吐鲜血,其状堪堪如也。
这方罢了,且看叶之全处,他此时正怀抱兀自昏迷的萧月姚,李浱风待离了陆窗含便直奔他而来,待一近身,哪消分说,当时便轰出一拳。这一惊变,大令叶之全委实猝不及防,慢说是他,便连诸七星门人俱都不由大吃一惊,虽有心护主安危,奈何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待要周全萧月姚,却有不及,此时景李浱风拳已送到,千钧一发不容多想,当下左手抱定萧月姚,起右手并二指,只见乾坤二气绕指飞旋,竟将李浱风拳力持住,进而连人一道持转于指间,好生玄妙。
李浱风只这一转,好个几近眩晕,但觉不妙,却为时晚矣,如同被吸住一般不能自如。叶之全此指一出,大是倒转乾坤,将人持于指上,进而忽的化指为掌,全将此力打将出去,骤将李浱风轰出丈许,后者还待起身,却觉胸口一痛,一时未敢妄动。
这一切只发片刻之间,适才叶之全所施却乃七星指中的天璇指是也。自掌七星门以来,因念妻儿无果,遂由阁内取出七星诀,不分昼夜一练本门指法。如今却将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者也均已练就,武学造诣可说更臻上乘,颇有先师散人之概。故此,今以天璇御敌,可见大有跻身绝顶高手之列。
此时陆窗含吃了大亏,已不能再战,叶之全饶显关切,但苦于分身乏术,待退了李浱风后,本欲将萧月姚交由四堂主照看。奈何断云与人不留余地,见朋党不敌,当下一纵,便到跟前,陡起玄空掌倏然打去。
这一番,煞是猝不及防,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单掌乎。叶之全两下里硬生生接了断云这一记玄空掌,只把他荡出丈许开外,所幸未伤及萧月姚,但觉内中翻江倒海一般。
也道玄空掌力惊人,此时叶之全却退到俊英等处,忙即将人交与他等照料。片时许,又番观望陆窗含,问曰:“三弟可好?”陆窗含冷道:“不妨!那厮掌法通玄,小心为上。”叶之全点头未语,二人虽有嫌隙,但心照不宣,不消多说。
但见叶之全轻拭嘴角血迹,便对断云说道:“阁下所施可是‘玄空掌’?”断云冷冷笑曰:“好眼力!”然又说道:“南山巅上幻剑玄,北斗七星霸中原,金龙岂是池中物,壁游柔骨若神鸾。七星指乃方今武林四绝之一,此等神功可谓玄妙,今日得见,实是大开眼界。”旋即话锋一转,道:“不过,纵然你七星指冠绝江湖,那又如何,断某玄空掌也非等闲,今日便让断某一会你七星指厉害。”言罢,不由分说,陡然攻去。
叶之全见来者不善,情知必有一场好杀,今下若不能降服此二人,往后武林恐无宁日,再度风起云涌,也未可知。念及此处,也自迎上前去。
二人一触即发,便打将起来,斗得是难解难分。时下双方人马短兵相接,却待较量一番,而互有损伤,未免伤亡过甚,均已退守一旁,只待两大高手决一雌雄,再作计较。
也道断云绝非等闲人,能以一己之力,鏖战方今武林两大巨派,单是这分魄力,却已异乎常人。从这一番打斗不难看出,二人实力可说伯仲之间。叶之全并未以指御敌,只缘对方轻功造诣不在己之下,若以七星指势必难以取胜,惟有见机行事。
这时景,周遭人等未免殃及池鱼,纷纷退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