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玄门客栈之七星门(28)

此番却乎柳凤年所为,梁雄是为心腹,于他来说,尚有用武之地,焉能任人宰割。柳凤年凛立便道:“退下!”梁雄一出便败,怎生气恼又伴羞愧,深知门主性情,这便知趣而退。

这时景,萧月姚剑指其人,然然怒曰:“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她正要出手,只见陆窗含忽出,言道:“算我一个。”萧、柳俱是一怔。便听萧月姚道:“不干你事,休要逞能。”陆窗含笑曰:“怎的不干我事。”遂戟指所向,然道:“我父亦为此人逼迫而死,我娘也因而丧命,如此大仇,怎说不干我事。”萧月姚忽怔,待沉吟少许,方道:“既如此,你我同仇敌忾,联手杀了这贼人便罢。”

柳凤年忽然哈哈大笑,道:“尔等鼠辈当真以为本座是等闲人,既然寻死,我便成全你等。”于是乎对众言道:“诸位!此次大会是要推举盟主,以安武林而定乾坤,实乃为国为民计。然,树欲静而风不止,本座欲息事宁人,奈何尔等苦苦相逼,既是这般,今下便作一了断。”遂指向二人,道:“三招之内,若不能胜了你等,本座从此退出武林。”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萧月姚早已不耐,口喝一声:“狗贼狂妄,看剑!”当下举剑便刺,未及近身,猝见柳凤年陡起一指,但听“嘡”的一声,立时将剑击飞。其人所施却乃天枢指也。

所谓天枢既出,谁与争锋。人群中有人惊曰:“七星指!”柳凤年耳听说道:“不错,此乃本派绝学七星指是也。”萧月姚剑被击飞,目下手无寸铁,却在这时,秋莫言将己之剑抛出,并道:“姑娘接剑。”萧月姚不暇多想,此刻接剑在手,乃是蛾眉倒蹙,凤目圆睁,当下两脚合拢,手捏剑诀,当即施展二龙戏珠。

只见两许剑光绕剑飞旋,真如两龙盘旋。此际足尖点地身时而起,飞也似如离弦之箭般刺向柳凤年处。后者亦非等闲之辈,焉能坐以待毙,当下将身一闪,以避锋芒。萧月姚见一击未中,身将下未下之机,便使了一手撩阴势,剑走偏锋,从右上撩,寒光过处,竟也削下几缕发丝。

萧月姚待一落地,剑招如雨而至,手中剑亮如秋水,登时舞了个风雨不透。诸如什么古树盘根、横江飞渡、扫龙势、童子拜佛,乃无所不用其极,用尽浑身解数,只为一报杀父之仇。

然,莫论她怎使手段,也未伤其秋毫,心道此人功力真是高深莫测。这时柳凤年忽然笑道:“达摩剑法固然厉害,但又能奈我何。”说罢,将身一闪,如若鬼魅一般消失不见。这等轻功已臻绝顶。

萧月姚登时一惊,暗道:“不妙!”可为时晚矣。只见柳凤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须臾,竟将剑夺下,而后一掌拍在她香背处,她立时口吐鲜血,后者执剑欲杀之。萧月姚命在顷刻,陆窗含此时飞上,只见以一化多,犹如飞蝗攻向柳凤年。幻动之间,又似群蜂飞舞,其势然也;一时竟将其手中剑踢飞,至不能手刃萧月姚。陆窗含乃以上乘腿法将人逼退,趁机拦腰抱起萧月姚便退一处。再看已是昏迷。

而将美人交由兄等照料,继而又上。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此时柳凤年退旁,惊道:“幻影流星腿!”陆窗含道:“是又怎样。”后者大笑曰:“向日本座或有忌惮,但今时不同往日,此等腿法虽臻上乘,但于我前犹如浮云耳。”说罢,将身一闪,好似风中微尘,不待陆窗含反应,已然近身,一脚正中其胸怀处,陆窗含登时倒飞出丈许远近,未起,立吐鲜血,显是受了内伤。

叶之全因要照料萧月姚,故不能前,圆空赴前看问,见弟这般,不觉大怒。当即喝骂:“汝这鸟人,安敢伤我贤弟,白马之仇,伤吾弟之怨,今番洒家便同汝一并清算。”说罢大步至前,九尺之躯,好生威猛。

圆空去罢,叶之全便对少林派高僧空蕴大师以礼,而道:“久闻空蕴大师德高望重,小可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师襄助。”空蕴神僧慈眉善目,此刻手握禅杖,单手诵佛礼曰:“出家人慈悲为怀,施主不必客气,但说无妨。”叶之全道:“我义弟身受重伤,而萧姑娘尚且昏迷,烦请大师代小可照护此女一二,我好为义弟疗伤,未知可否。”

空蕴神僧道:“此乃小事一桩,有贫僧在,此女断然无事,施主大可放心为其疗伤。”话言方了,其后诸多武僧持棍骤出,便将萧月姚护在当下。叶之全又番表谢,旋即盘膝坐地,以为义弟陆窗含运功疗伤。这且不表。

单说圆空对阵昔日宿敌柳凤年,此刻柳凤年对其笑曰:“金龙手固然霸道,可于本座而言,却不足为虑。今下本座便教你输得心服口服。”圆空怒曰:“好个泼贼,这般狂妄自大,孰胜孰败,你我一战便知。”说罢,陡运双掌,只闻龙吟锐啸,声声不绝于耳。

众皆骇然,或曰:“这便是金龙手!”

此际赫然可见二龙骤出,绕体飞旋不休,这时圆空真如一降龙罗汉,威不可耐。说时迟那时快,须臾间,圆空双掌齐出,只见两许游龙呼啸所向。这边柳凤年也不怠慢,当即双掌往下一压,八步追风掌罡风护体,至衣衫尽舞,其势也凛。

须臾,二龙即至,待一触及护体罡风,但听“轰”得一声,二人皆自不由向后退去。这般功力,委实非同小可,二人对决可说精彩绝伦。

此时圆空未再出掌,而是“哇呀呀”呼喝之,欲近其身,与之拼斗厮杀。柳凤年也自迎上前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消多说,便斗一处。真乃是:

降龙罗汉掌法强,八步罡风拒锋芒。

宿怨未却今尤战,只道谁胜谁人亡。

二人你来我往斗得是不可开交。这时只见柳凤年身在上,使了一手连环腿,圆空在下以臂格挡,二者拆了不下百招,却未分胜负。这时景,圆空右臂往上一扬,猝见一许游龙绕臂而上,直取后者。柳凤年见势不妙,忙换招式,身在空,并二指,霎时祭出七星指中上乘指法,天璇是也。

天璇既出,谁与争锋,只见那龙受天璇之力所控,绕而不休,不得近前。柳凤年这一番,好似擒龙一般,煞是了得。

众见此况,无不称绝。

二人只待相持片许,却见那龙已然脱力于圆空,而受柳凤年持之。圆空大愕,暗道:“不妙。”忙是后退。这时柳凤年身已落地,尚以天璇指擒龙在天,兀自飞旋,继而一指所向,那龙竟反扑圆空而去。

圆空急忙祭以双掌击之,须臾,将龙荡散。也道高手过招,胜败只在毫厘之间,圆空不及多想,忙又使出金龙手。龙吟过处,一许强龙呼啸而去。柳凤年情知天璇不可为之,便展壁游柔骨功,霎时其身好似风中微尘,迎龙而上,绕龙身而临近圆空。须臾,便到跟前,只道壁游柔骨功乃臻上乘之轻身术,天下间无人可敌,圆空想躲,已是不及。只见后者连出数掌,重重打在其胸,圆空立时口吐鲜血,仰面栽倒,待要起身却为时晚矣。

柳凤年身时落地,随后起爪这一抓,便能隔空取物,竟将旁者之剑取在手中,手腕一转,便一剑斩下,好个行云流水,不落窠臼。圆空危在旦夕,情知命不久矣,遂将眼一合,而坐以待毙。

剑已下,势难收,怎苦英雄却断头,莫道人间苦难多,只可皈依了恩仇。

寒光一闪,猝听嘡得一声,剑竟不知怎地,倏地被一道紫芒打断。柳凤年不由大吃一惊,一看手中剑,只胜剑柄,便知已无作为,当下欲看何人所为,忽的紫芒乍现,竟朝己面门打来,倘若被击中,当时必定一命呜呼,这还了得。这番惊变,委实猝不及防,焉能坐以待毙,可却岂容多想,柳凤年当时欲要躲闪,终究晚了一步,虽未受伤,头发却被打得凌乱不堪,此时经风一吹,真如天魔乱舞。此时如他,却似一魔王。

只这一击,其效有二,一则保全圆空;二则震慑柳凤年。值此之际,可见由打人群中步出一人,却不是叶之全又是何人。适才为陆窗含疗伤时节,他便察之一二,待疗伤已毕,见兄有难,岂有不救之理。圆空尚且危在旦夕,而叶之全又相距甚远,实可谓鞭长莫及。千钧一发,哪消多想,当下施展天玑指,一指断剑,一指将其逼退,始有这样一幕。

叶之全乃出,柳凤年怒目以视,二人相对而立,后者冷冷说道:“你终于肯出手了。”间又道:“两番都未能成全于汝,看来你我真乃宿敌也。”叶之全亦道:“师兄,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中原武林已被你搅得天翻地覆,血雨腥风,你还想怎样?”

柳凤年怒曰:“住口!你这厮休要满口仁义道德,依我看,执迷不悟的人是你。本座血洗武林又待怎样,雄霸天下又当如何,江湖本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天下唯我独尊。”说完仰天大笑,笑罢,是以寒声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此话一出,引众哗然,便听华山派掌门任逍遥,戟指怒曰:“姓柳的,你这话是何意,方今天下岂容你一家独大,若然如此,依老夫看,此番武林大会不开也罢。”华山既出,其余各派争相效仿,均表不忿。

柳凤年哈哈笑道:“你等匹夫,当真以为本座欲要同你等商榷不成,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今日你等休想活着离开。”说罢,大袖一挥,忽见四方人潮涌动,不知何时已由各处奔出如数彪形大汉,纷纷手持弓箭,蓄势待发,少说千人之多,立时将各大派围困当中。

至此,诸人方觉中了奸计,只怕武林大会是假,欲取各派首级是真。

这时景,圆空早已起身,同弟叶之全并肩而立,当下道:“这泼贼诡计多端,好生奸诈,目下形势堪危,恐于我等不利,贤弟可有退敌之策?”叶之全待沉吟少许,便道:“尚无良策,只得随机应变。”圆空叹道:“如此,岂非坐以待毙,不若同他等拼了便罢,大不了有死而已,何足道哉。”叶之全眉间紧蹙,也未言语。

时下各派俱都惶恐,乃是叫骂声此起彼伏,纷纷乱作一团。此时华山派掌门任逍遥忽与各派首要,道:“擒贼先擒王,我等联手制住那厮,方可解围。”任逍遥言罢,各派全都响应,而江南三侠先出,杨云便对柳凤年谓曰:“狗贼!昔日漠北玄门客栈,你欲杀我兄弟,今朝又使奸计,铲除各大门派,实乃罪大恶极,今下便作一了断。”

柳凤年哈哈笑道:“就凭你等,简直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耳,而今本座神功护体,便是你等匹夫俱上,我亦来者不拒。”

这时景方听五岳剑派苍山掌门广阳尊者欧阳休,道:“我五岳剑派素闻七星门主武功盖世无双,今日一见,甚感钦佩,特此慕名而来,非与贵派为敌,愿与贵派为友。”柳凤年但听,便道:“难得五岳剑派深明大义,本座甚是欣慰,既为友,应同本座一道铲除余孽,方不失你我两家之睦。”时下玉龙师太也道:“柳门主所言极是。”遂一招手,五岳剑派群人俱都倒戈相向。

五岳剑派这一临阵倒戈,六大派立时骂声一片。

时下秋莫言剑指柳凤年道:“我且问你,二老之事,可是汝从中作梗?是也不是?”柳凤年不以为然,道:“是又怎样,不是又待怎样,有道是:‘老而不死是为贼。’本座只当助二老退出江湖,从此颐养天年,享天伦之乐,岂不快哉,如此好意,试问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