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大难来时,选择阵营
留给吕嫣和谢胥的时间只有不到二十四个时辰了,名副其实的倒忌时。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吕嫣给白首义诊完脉,收回手的时候,徐徐说道。“你还是不要对白首义的醒来,抱太大希望。”
谢胥闻言,表情不由凝重:“你是说,他情况不妙?”
吕嫣顿了顿:“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就算他醒了……也未必会说出对你有利的话。”
白首义昏迷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吕嫣。
虽然当时吕嫣易了容,而且白首义在经历了这几日的摧残之后,能记得多少,也不好说。可是,至少有一点,白首义未必会站在京畿衙门这边。
谢胥:“……”
有些话不用点的太明白,之前他用白首义威胁李夫人,也只是故意震慑她说的而已。
而李夫人很可能已经回过味来了。
就算在她的宅子里挖到了白首义,她也不怕谢胥的威胁。
谢胥半晌之后说道:“无论他站在哪一边,都要尽力救他的命。”
吕嫣不置可否,她和谢胥自然不会对眼前的命见死不救,只是,她目光看着白首义,其实对白首义来说,活下来,真的未必是好事。
“我也想问问他,”谢胥慢慢走到床边,“他为什么会有《吕氏春秋》?”
关键的是,这本吕氏春秋是初本,不是外面那些印本。
或许这个疑惑,白首义能替他解开。以及有关这本吕氏春秋,到底还藏有什么秘密。
吕嫣眸光看向谢胥,忽地笑了笑:“你的这个疑问,不需要等白首义醒来问,我就可以替你解答。”
谢胥呆住:“你?”
吕嫣问:“你找到书的时候,是不是说,它被白首义放在书架上,好好保存着。”
谢胥回忆了一下:“是。”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保存一件对他没有用的东西?”吕嫣幽然的眸子凝望着谢胥。
其实这个答案也很简单。简单到人人都可能经历过。
通常,一个人如果留着一件对他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大概率的原因,是这件东西有特殊含义。
而其实最常见的特殊含义,反而不是什么秘密,而是这件东西……乃为人所赠。
“这书是旁人送他的,送的人,应该就是李靖安。”
相信许多人,都不会轻易把旁人赠送的物品,随意丢弃。
除非这个人已经反目成仇,或者,在收礼之人的眼里,毫不重要。
而,以白首义的身份地位,太低级的人送的东西,不会被他这样保存,只有对方与他平级、甚至更高。
那这样就很好猜了,尤其是吕嫣已经明白李靖安的阵营。
“可能他这么做,是想有朝一日,能找个替罪羊,最差也能混淆一下视听。他在送的时候,应该就想到,白首义肯定会把这本书一直放在家中。”
而其实确实达到了混淆视听的效果,吕嫣和谢胥一度猜测过白首义是那第六个人。
谢胥看着吕嫣,眸底似乎有一丝灼热。
而这灼灼的目光,让吕嫣有些不自在,于是微微别过了脸。
“即便我们现在知道了李靖安的身份,可你现在依然只有两本账簿……远远不够。”
谢胥的嗓音温凉传来:“不,我已经有了四本。”
what?!啥!吕姑娘惊了,忍不住重新扭过头:“你什么时候有的四本?”
哪里的四本,谁的?
谢胥难得好整以暇,目光别有深意看着吕嫣。吕嫣昏迷了好几个时辰,这段时间他当然不可能浪费掉。而他没有说的是,当时他看到吕嫣那痛苦的样子,满腔都是怒火,那股愤怒让他根本无法平静。
“宋坚的那位小夫人,今天一早上,就收拾了宅子内的所有金银细软,逃走了。”
年轻貌美,嫁给宋坚不过就是图着荣华富贵,如今荣华不在,眼看着可能还要惹上罪名,哭了一夜之后,还是保命要紧,什么爱情,都是浮云。
吕嫣还记得她在街头失魂落魄的样子,“你没派人去抓回来?”
宋坚虽然死了,但案子没破,相干人等怎么可能随便逃走。谢胥作为指挥使,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怎么会坐视不管。
谢胥却漫不经心说道:“我通知了通政司,他们也该出点力了。”
这个案子旁观到现在,真以为能装死到底。要是抓不到兔头人,这京城恐怕没人能好过。
而谢胥,自然去做了更重要的事情。
他派人直接去抄了宋坚的家,当然不是真正的抄家,而是找到了最关键的——账簿。
“这会,估计已经把人带回来了吧。”
吕嫣嘴角抽搐:“那第四本呢,你又是从哪得来?”
第四本……是有人亲自送上来的。
今天入夜宵禁之前,有人给谢胥送来了一个带锁的盒子,还有一张当契。
当契上的名字,赫然是当今礼部尚书,宋坚。也就是说,这个盒子的主人,是宋坚。
谢胥直接把锁给撬开,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竟是一本无封面的厚册子。谢胥伸手拿出来,翻开一看,瞬间瞳仁就是一缩,因为里面的内容一看就知道,是账簿。
而送来这个盒子的,是钱庄的人。
谢胥心知道,是钱庄的掌柜投诚了。
要感谢生死票的事情,让谢胥拥有了钱庄这条线,所谓的循着一根线以为是线索,结果发现,是一整个盘丝洞。
盘根错节,是一整片蜘蛛网。
六尚书之中,礼部崔学义最克己复礼,或者说,谨小慎微。账簿他根本没有藏在家里,而是押在了钱庄。
确实很聪明,礼部掌管各种仪制,也就是朝廷的所有大型的礼仪活动,全部都有礼部操办。
如今六大尚书,外人知道的,只剩一个崔学义了。
在钱庄的掌柜看来,崔学义,根本不可能有活着的希望了,这种情况下,忠诚,也就不再存在。
而谢胥之前查生死票,让钱庄成了众矢之的,虽然因为六尚书的案子还未解决,暂时没有连带追责,但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于是,应该如何戴罪立功,聪明人都知道。
幸好,有崔学义抵押在这里的一只秘盒。
而且这盒子明显是没有人打开过的,也就是钱庄的人也不明白里面是什么。但是,能让礼部尚书亲自押在这个地方,肯定是重中之重。
至此,谢胥手里已经四本账簿,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只剩下吏部张明哲和工部李靖安了。
谢胥发现,吕嫣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复杂。
吕嫣心道,当初,她究竟怎么会以为,谢胥比于趾逑要更容易控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