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谈及死亡

他们一言一语地接腔,周禾插不上话。

有人给她撑腰,她心里暖暖的,但也尴尬到无形。

这个腰,撑得某人有点冤枉。

刘阿婆又怪了云牧琛几句,才变了张慈爱的脸转向周禾,柔和地说话:“小禾,阿婆的小院子你喜欢吗?”

周禾不明所以,实诚地答道:“喜欢。”

“那你到我那边去住两天,我照顾你,让这臭小子好好反省反省,不能让他再有下次。”

还没等她回答,云牧琛“唉”了一声,挑眉,给她递了个眼神。

周禾思了两秒,不接。

她收住脸上的笑意,愁苦着一张小脸,低声诉苦:“阿婆,云牧琛他派人跟踪我,我不乐意,所以我们昨晚吵了一架。”

刘阿婆急得拍床:“你跟踪她干嘛?”。

云牧琛冷哼一声。

这小东西,良心说没就没了。

“保护”偷梁换柱,转脸就成了“跟踪”。

云牧琛服软,好说歹说才让刘阿婆泻下火气,撤了带走周禾的心思。

不过,她临走前还是不依不饶,非要云牧琛给周禾道歉:“你!给小禾认错,说下次有话好好说,不会跟她急眼。”

云牧琛没法,正身站立,有模有样地保证:“老婆大人!我错了,这辈子我都哄着你,惯着你,以你为中心,如若违背,任凭处置。”

话落,房间里的画面静止,针落可闻。

刘阿婆哪里见过他这副没脸没皮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他的眼神像不认识了一样。

周禾低着头,憋着笑,脸红得要熟透了。

半晌,刘阿婆清清嗓子:“好了,你们好了就行,我走了。”

“我送你。”

云牧琛迈出两步折回,俯身在周禾耳畔戏问:“看我认错开心吗?”

“当然!”她仰起得意的小表情:“看强者低头,是人生一大快事。”

“嗯~”云牧琛点头:“你给我使的绊子,晚上我都还给你。”

周禾:“……”

自作自受。

……

接下来的两个月,为了制造她和云牧琛感情破裂的假象,周禾彻底“消失”了,待在云铂湾很少现身。

孟凡行出于安全考虑,想让她回燕都,派人保护,被她拒绝了。

她只想待在云牧琛身边。

姚瑶怕她无聊,周末也会来陪她。

两个月也很快过去了。

这两个月,她正好静心,把建筑创新大赛的作品重新修改,提交了申请。

她保留了最初始的设计理念,没有为了追求一个标准答案而放弃自己的初心。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初冬。

这个季节,应该藏纳,云牧琛和孟凡行的计划,也要收网了。

周禾坐在露台上轻摆的秋千中,目光穿越层层景致,定格在半山腰那片荒芜之地。

今年已经第二次大幅降温了,山上的树木经不住寒,树叶一夜之间凋零,回归尘土。

唯余枯黄,孤寂,冷清。

她明天,又要去体检了。

云牧琛明天要去西部出差,没到晚上就回到云铂湾。

他拿了披肩围在周禾身上,把压在下面的头发撩出来,顺了顺。

“这些时候天天关在家里,委屈吗?”

“不委屈,这是我自找的。”周禾有觉悟。

云牧琛“夸”她:“真有自知之明!”

周禾转头,对他软软一笑。

两个月,她和云牧琛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

白天他去上班,她在家做些喜欢做的事。

晚上,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些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接着,相拥而眠。

这让她有了期待,期待他们老了,生活就是这样的。

“在想什么?”云牧琛指节敲她的脑门。

周禾回神,抬头问他:“你明天出差,要去几天?”

“估计要一个星期,辽通妥协了,云会现在是西部智能工业园的项目主体,我要在那里多待几天,安排妥当后才能回来。”

“哦。”周禾微微失落。

云牧琛捏她的脸,取笑道:“等这件事彻底结束,我走哪儿都带着你,你做我的女秘书。”

周禾直勾勾地瞅他:“谁要做你的女秘书!”

这个梗过不去了。

云牧琛也只敢逗她一下,岔开话题:“你明天的体检,我安排了一家私立医院,那边相对私密些,人也少,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啊!我又没那么娇气。”周禾笑:“再说,你肯定会派人‘跟踪’我。”

云牧琛绕到她身边,推了推她,挤在小小的秋千上,长腿撑地轻轻带动,秋千大幅度晃了起来。

周禾抓住他的胳膊,眼睛害怕地往吊索上瞧:“不许晃!你太重了,别掉下来。”

云牧琛笑她胆小,搂住她的细腰往上一提,把她抱坐到腿上:“怕什么,摔下来我垫着。”

的手很自然地伸进她的衣服里,到处捏了捏,眉头微皱。

“都回来两个月了,吃得也还好,怎么还没长胖?”

周禾本就有心事,被他这么一问,脸上更加藏不住。

云牧琛看得出来,也不避讳:“快过年了,你在担心你的劫数?”

“嗯。”她问:“真的有,你害怕吗?”

“当然怕,未知的恐惧才最吓人。”他承认。

“如果是死亡呢?”

周禾看向他,第一次把担心说出了口。

云牧琛沉默,神色忽而冷峻。

死亡的话题太沉重,太遥远,并且住在每个人的身体当中。

不是凭借他的智慧就能抵抗,更不可能因为他的预防就避而不现。

云牧琛想不出对策:“初一,如果是死亡,我希望我们握紧彼此的手,共同走完恐惧、崩溃,直到接受的全过程,是我陪着你,也是你陪着我。”

周禾心头涌起窒息的痛感,她没有回应,脑袋靠向云牧琛的肩头,茫然地望向远山。

她想起了重症监护室外的中年男人,他就是这样的。

他体验过绝望的全过程,体验过无法承受的痛,所以才会在希望重燃时,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周禾觉得,终究是她贪心了。

这晚他们相拥,久久不能入眠。

就像云牧琛所说,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第二天,云牧琛要出差,去结束这场尔虞我诈的商战。

谈及死亡,这次的离别,变得艰涩而又滞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