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会努力
要说进了北地关口，便都是极含异域风情的特色小镇。
步颜将最后一口羊肉汤饮尽，便依依不舍地背上了包袱，一行人准备继续北上。
墨亦辰见那陶盆中已然见底的孜然羊肉汤，将包袱扔给月羽，迅速说道：
“你们先去车马行将马车牵来，本王有事要办，去去就回，不必跟来。”
步颜见墨亦辰风一般跑走的身影，心中狐疑，看向月羽。
月羽连忙摇头，表示他不知道，月风更是直接朝她抱拳，“属下也不知！”
步颜便不再多问，“那便赶路吧。”
路上耽搁了一日，她有些焦急，少到一天，墨亦辰就离治好少一天。
他们需得赶快回京，才能赶上那件事。
步颜心中思索着，都没注意到墨亦辰何时回来的。
他从怀中掏出方才客栈街边卖的青果递给她，
“前几日看你赶路胃口不好，来了镇里，每日饭前吃这果子，酸甜开胃，就刚去买了些，路上可以吃。”
月风默默低下头，月羽默默呲呲牙，好好好，酸～甜～开～胃～
步颜浅浅一笑，“多谢。”便上了马车。
墨亦辰眸中的亮光暗了暗。
这些日子，他虽与阿颜同乘，日日相处，他能感受到，她在乎他的毒，在意他的生死。
可好像……
只是在意他的生死。
一行人继续赶路。
越往北走，天气就越冷，除了玉离，每人皆是多添了一件外袍。
月羽揣着手凑到玉离身旁，“你们药人不冷啊？”
玉离看死人的眼光淡淡移向他。
月羽半天没得到回应，转头疑惑地看向他。
与玉离的目光对视，他尴尬一笑，默默后退，“哈哈，打扰了，我就是问问。”
步颜看着月羽这个活宝，转身向墨亦辰问道，“墨家培养的暗卫都是这么幽默吗？”
月·幽默·风烧柴火的手默默顿了一下，选择默不作声。
墨亦辰笑着指了指月风，“你看他幽默吗？”
步颜随之看去，默默关上了这个话题。
墨亦辰却是一边烤肉一边说道，“月影卫有四人，月风，月双，月羽，月雪，自我立府起便跟着，如今月双和月雪被派去江南有所行事，所以不在京城。”
说罢，将手中滋滋冒油的烤肉递给步颜，她一脸惊奇地伸手接过，焦香的孜然味传来，刚离火的羊肉还有油星子在表面噼里啪啦作响，她猛地咬下一口，是正宗的北地孜然羊肉做法。
她看向墨亦辰，刚准备开口询问，墨亦辰便取过水袋，接上了她想问的话。
“我与你相处时日不多，不曾过多了解你喜好吃什么，只能看你吃什么吃得多，就多买一些。”
“那镇上客栈的羊肉汤是老板独家的秘方，别处没有，北地的人大多不讲究细枝末节，所以牛羊肉的腥膻味儿也不甚注意，你将那家的汤都喝光了，那定时做的很好。”
“我们的路程来来回回还有一月，若是日后遇不上此等合口味的，怕是会拖累了身子骨，所以……”
她在月羽期待的目光中吃掉了最后一块肉，“所以你就把老板的方子买了？”
墨亦辰点点头，转头看向她，“好吃吗？”
火光淡淡照映着他认真的侧脸，步颜心中随着火光微微跳动，她缓缓移开目光。
“嗯，很好吃。”
“明日便能到药王谷中，我会与师父细说你的毒性，你放心，此毒定有解决之法。”
墨亦辰见她的话口又转向了“毒”，淡淡“嗯”了一声，也不再接话。
氛围微妙，连最话唠的月羽都三缄其口。
步颜缓缓起身，“我去走走，消消食，一会儿便回来。”说罢就转身离开，并未顾及墨亦辰要跟着起身的动作。
月色如墨，月光照在雪上晶亮亮的，她深深浅浅地在雪中走着，在胡乱的北风中感受自己复杂的思绪。
在前世的轨迹中，两月后，京城城北爆发了一场动乱，上官翼当年瘟疫换民之事差点暴露。
在范逸的操纵下此事得以掩盖，这一次，她绝不会让上官翼轻易逃过。
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唯一能不受朝臣掣肘的，便是身边的，墨亦辰。
她本觉得，自己的重生能悄然改变曾经的事情走向，所以她能有动心的机会，能有爱的资本。
可是那个消息，却彻底打破了她的所有幻想。
阿园传信，三皇子上官翼心悦丞相府嫡女，月夕初四，向司徒丞相上门提亲，即刻上报陛下，应允婚事，即日大婚，是为三皇子妃。
明明一切与上官翼有关联的轨迹都被她改变了，就连姓氏，她也做到了改回“步”姓。
可结果，并没有任何变化。
她还是会因皇权赐婚嫁入皇子府，过程诸多弯弯绕绕，却最终都走向一个终点。
这件事情让她明白，一切改变的基础，都是基于大仇得报之上。
在此之前，所有的男人，女人，权力，情爱，都只是她复仇的工具。
亦或是，她这一生，本就是一场梦罢了，老天赐她做一场大仇得报的梦，她不该奢求什么。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竟又下雪了。
鞋头已经沾湿，足尖冰冷，她跺跺鞋上的雪，摇摇头，挥洒掉脑中的思绪，往回走去。
漫天大雪中，她缓缓转身，一双黑靴映入眼帘。
她向上看去，墨亦辰在她十步之外亦步亦趋，额间眉眼都沾了落雪。
“阿颜，你是不是想走。”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忽然冒出，步颜微微一愣，“走？”
“走去哪？”
墨亦辰低垂的眼眸渐渐抬起，看向她，“不知道。”
“只是感觉，你会去到一个地方，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也去不了的地方。”
步颜立于风中，思绪纷乱，身形翩跹。
“你想多了，我……”
墨亦辰忽而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打断了她的话。
“没关系，阿颜。”
“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达成。”
“你看不惯上官翼，我就收集好证据，将他流放凌迟。”
“庶妹害你，你若委屈，我便将他二人促成，一块去寒苦之地受苦。”
“你……想要我活着，不管因为什么，我会努力，一直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