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个神谕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个神谕
“前院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那几个闹腾的小鬼......”那人嘟哝着绕过高耸的供台，脚步一滞。
阳光斜照的厅堂里，戴竹笠的少年背着竹筐，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五官宽厚，乌目炯炯。
“你是——不鸣城的裴？”那人神色惊喜，几乎瞬间跃到跟前：“是不是你？！”
裴闻声诧异地起身，没料到在这荒山僻岭还会被一个陌不相识的少年认出。
“你好，裴闻声。”他伸出手。
“我叫龙以戎，你可以叫我阿戎。”
少年热情洋溢地一把抓住他的手，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我听说过你，你在不鸣城那一战真是太帅了！我还存了你的帖子！”
“谢谢。”裴闻声疑惑道：“但那些帖子不是被删了吗？”
“怕什么，我早有准备！”龙以戎摆摆手：“我早就截图下来了，你等等，我找给你看看。”
说着，他作势要掏手机，裴闻声有些汗颜，连忙婉拒了他的盛情，就在这时，郑客行重重咳嗽一声。两人注意力转回他身上，他才说：
“行了，都坐吧。”
茶香氤氲中，三人寒暄片刻，继续拉开了话题。
“所以，索特里亚初始的几个家族除了现有的三家和研究院的沃克家，还有龙家。”
“对啊。”
裴闻声望向龙以戎，“我可以问问，龙家为什么会离开索特里亚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那是我爷爷那辈的事情了。”龙以戎两杯清凉的茶水下肚，脸上被晒出的红晕淡了些，舒了一口气：
“无非就是老一辈观念不合，中间又出了点差错，我爷爷和其余四家的隔阂越来越深，再加上姬院长去世后，神器的线索断了，五方的联盟不再牢固，既然谈不拢，就没必要再留了。”
“你说的是姬院长，是姬天释吗？”裴闻声问：“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龙以戎没有直接回答，似乎有些犹豫，看向了郑客行。
郑客行不紧不慢地说：“还记得我刚刚提到的‘神谕’吧。”
裴闻声点点头。
“在过去科学发展还不先进，神作为万物规律的绝对权威时，不论东西方，各朝各代都出现了能洞彻天机、通达天意的人，他们作为人与神沟通的信使，将神的示意——神谕传到人间。”
“我们称这些人为‘神使’。”
“三十多年前，姬天释就是那个传递神谕的‘神使’。”
神使。裴闻声把这个称呼默念了几遍，问道：“这么说，五件神器的神谕是从姬院长那里传出去的？”
“当然不是！”
郑客行挑了挑眉：“五方联盟的时候，姬天释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神谕怎么可能从他那传出来？”
裴闻声有些糊涂：“那您的意思是？”
“五件神器的神谕究竟从哪里来，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但可以肯定，这个神谕是在姬天释来到索特里亚之前，就开始秘密流传了。”
裴闻声没有接话，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郑客行没有卖关子，径自说道：“索特里亚自创立以来，流传过三段神谕。最早的神器之说，促成了五方的结盟。第二个神谕，来自姬天释。”
“那个神谕不仅预言了全球灵气的衰竭，还预见了未来的一场骇人听闻的大战——”
“逐日。”
桌下，裴闻声手指猝然嵌入了掌心，他微微抬起头。
“当时，这个传言只在索特里亚最核心的圈层里流传，没有人相信。讽刺的是，这个争议不断的预言在他死后突然得到了重视，人们根据他遗留的残卷推测出了灵源主脉的位置，并且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郑客行幽幽叹了口气：“接下来，就是大众所熟知的全球清除计划，和初代涌泉计划。”
……
旧世界已经不堪重负
新世界即将揭开序幕
烈日当空，万物竞逐
……
女孩的轻柔絮语犹在耳畔，裴闻声闭了闭眼。
所以三十多年前，索特里亚急切地展开全球的异象屠杀计划，就是为了避免神谕中“烈日当空，万物竞逐”的示警吗？
“第三个神谕呢？”裴闻声低声问。
出乎意料地，郑客行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
“事实上，第三个神谕是不是真的存在，目前还是一个疑问。”郑客行解释道：“据说，第三个神谕是在姬天释死前预感到的，但还没来得及公布，他就——挂了。”
“……”
看着裴闻声一言难尽的神色，郑客行摊开手：“人死如灯灭，谁也没办法。有人试过招魂通灵，想让他把那个神谕说出来，但都没做到。在他死后，就再没听说过新的神使现世。”
“没准是科技发展，大家都能上网了，不好骗了呗。”龙以戎插话道。
“有道理。”郑客行哈哈一笑，嘲讽地说：“没有也好，每次神谕出现都要引发祸乱，还不如没有呢。”
裴闻声沉吟道：“根据您的这段话，索特里亚从成立以来，经历的重大决策几乎都绕不开两个‘神谕’。所以，索特里亚对神谕的内容非常确信。”
“可能吧。”龙以戎撇了撇嘴：“我都有点怀疑，当时我爷爷离开是因为信仰不同。”
“你们说，”裴闻声轻声问道：“他们为什么要筹备涌泉计划重启呢？”
“因为旧的灵源主脉不够用了？”龙以戎试探地说。
“郑前辈刚刚提到，全球的灵气衰竭，这和‘旧世界已经不堪重负’的神谕对应。”裴闻声抬眼说道：
“如果神谕是真的，神农架里的灵源主脉很可能不是个别现象，而是全球灵源衰竭的征兆，我能想到，索特里亚也一定能想到。”
“如果旧世界的衰败是必然的结果，灵源寻找也很可能以失败告终。为什么索特里亚还要大费周章地重启涌泉计划？”
龙以戎瞳孔微缩，半晌才犹豫道：
“神谕所警示的那些预言，到现在没几个得到验证。”
“神农架里的灵源开采了三十多年，开发完毕也是正常，世界还有这么多地方没被探索过，很可能还有没发现的灵源。虽然我对索特里亚没什么好感，但他们重启涌泉计划，确实是提前在为未来谋划。”
“又或者，这个情况需要满足条件才能启动？三十多年过去了，逐日之争并没有发生，所谓旧世界的崩溃，或许只是夸大的说法呢？”
龙以戎看了看郑客行，面露难色：“我是觉得，索特里亚的做法还算合理。”
郑客行一锤定音：“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他看向龙以戎：“不论神谕真假，事在人为。神农架的灵源开发殆尽是早晚的事，不论是出于稳固人心、还是图谋未来的打算，索特里亚出海势在必行。”
他转向裴闻声，目光复杂：“你的猜测也很有意思。虽然你看着资质平平，但不得不说，孔逸收你做徒弟，还是有点道理的。”
“……”
“我知道你想问，刚刚说的这些事情和你师傅有什么关系？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临行前，孔逸跟你提出了一样的疑问。”
裴闻声周身一震。
郑客行捋着胡须，眼中精光一闪。
“而她的猜测是，索特里亚发现了第四件神器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