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当真与人私奔了
花厅,赵琼华的花茶喝了三四盏,赵慕箫依旧没有说起身要离开的意思。
她捏起一块桃花酥,状似随意地说道:“我记得知知最喜欢吃桃花酥了。哦,对了,慕箫哥哥,今天我看跟你弟弟吵架那个太学学生,貌似和知知是旧相识啊?”
她刻意将“旧相识”三个字说得极慢,然后抬眸去瞧对面的赵慕箫。对方却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听说太医院的秦太医回乡省亲去了?”
“对呀。”赵琼华一头雾水,不知道赵慕箫问秦太医做什么。因为秦太医是皇奶奶宫里的常客,所以她与他也算熟识,“秦太医回去有些日子了,约莫着这两天该回来了呢!”
赵慕箫“哦”了一声,依旧默默地把玩着杯盏。他垂着头,似乎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多时,有小厮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翠岫院里发生的事。他气喘吁吁地说道:“那个顶厉害的,裴……裴公子与,与如夫人……吵起来了……”
赵慕箫与赵琼华对视一眼,纷纷起身朝翠岫院走去。
杜萦这边刚交代完厨房事宜,见他俩朝着翠岫院行去,便也迈步跟上。在三人之后,门房引领着苏知镜与苏禾方才迈入院子,见此情形,亦紧随其后。
几人先后到了翠岫院。
赵慕箫的目光落在苏知鹊紧紧握着裴江流的手上:“我一会儿不在,她竟敢去握别的男人的手!”
赵琼华的目光落在苏知鹊的面纱上,心里松了口气:“还好,面纱没有被人摘下。”
苏知镜的注意力则落在他刚踏进院子时,戴面纱那女子劝阻裴江流的那句话上:“裴公子,谨慎行事。”
难不成,他那个一身反骨的妹妹,真的与人私奔了?
苏知镜的呼吸微乱,他压下心里的烦乱,轻唤了一句:“江流?你为何在此?”
裴江流敛去眼中的凶光,抬眸往院子门口瞧了一眼,哦豁,来的人不少啊。与此同时,苏知鹊听见兄长的声音,慌忙松开了握着裴江流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暗地里跟赵慕箫站在一起的赵琼华打手势。
赵琼华款步朝她走过去,顺便瞧了一眼姿态狼狈的叶蓁蓁,轻嗤一声道:“表婶,你们侯府的妾室惯爱在府里作威作福吗?”
而后才在苏知鹊身旁站定,一抬眼,就瞧见了站在院门口的苏知镜和秀禾。得,原本松了的那口气又提上来了。
“阿兄——”裴江流说话间带上了哭腔,他踉跄几步朝苏知镜奔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哽咽道:“我受人所托,从琅琊长途跋涉运紫竹来,不想在门口碰到侯府的余成公子。他瞧我衣着朴素,骂我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我在这栽竹子,他又搬了个夫人过来欺负我——”
叶蓁蓁挣扎着:“夫人!侯爷!妾身没有欺负他!是他要动手打妾身!”
赵琼华瞪大一双凤眼看着裴江流,心道:“好家伙,比我还能装啊!”
赵慕箫则意味深长地瞧着裴江流,心道:“这厮的茶艺,比叶氏还要炉火纯青。”
苏知镜不耐烦地拂去裴江流的胳膊,将一直落在苏知鹊身上的目光收回来,向杜萦和叶蓁蓁分别施了一礼,介绍道:“裴江流乃是我舅舅认下的义子,随妹妹一起喊我一句‘阿兄’,不知他今日如何得罪了叶夫人?”
叶蓁蓁没想到裴江流竟是大宣首富王煦的义子,方才她还口不择言骂他什么来着?对,有人生没人养的小畜生……
她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她平素里并不这样。若论稳重端庄,她虽是妾室,却是最能沉住气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赵慕箫,终于想明白自己今日失态的原因了。派出去刺杀赵慕箫的人悉数被杀,而他带来的人又欺辱自己的儿子,她气不过,所以才失了分寸,乱了章法……
叶蓁蓁深深吸了口气,扶了扶头上的珠钗,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误会,方才都是误会。”
赵余成在一旁叫嚷:“娘,才不是误会!娘,你干嘛要撒谎,他刚才用叶子打伤了你的腿呢!”
“阿兄——”裴江流转瞬红了眼圈,“你看我这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哪有那个能力用叶子打伤别人的腿呢?”
赵余成“你——你——”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直没说话的赵琼华开口道:“叶姨娘,你唐突本宫的人,要怎么罚呢?”
“殿下,妾身知罪,单凭殿下责罚!”“那就在翠岫院门口跪上一个时辰吧!”
叶蓁蓁面如死灰,应了声:“是。”“不准垫蒲团哦,那太没诚意了,本宫会不开心的。”
“是!”叶蓁蓁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在冰冷的地面跪上一个时辰,她的腿,恐怕要废了。她狠狠瞪向一旁瘪着嘴的儿子,骂道:“都是你惹的祸!”
赵余成委屈地撇了撇嘴,不敢还口。
前厅已经备好饭,苏知镜被留下来一起用午饭。因为苏知鹊现在的身份是侍女,赵琼华不好让她坐下来跟大家一起吃饭,但也不好让她一直站着,便吩咐秀禾和她一道去了偏厅用饭。
吃饭的时候,杜萦频频使眼色给赵慕箫,让他给赵琼
华布菜,但他就像没看见似的,只顾吃自己的,偶尔说一句“苏副将莫客气!”“裴公子莫客气!”就是不理会母亲的暗示。
赵琼华望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却味同嚼蜡。她忍着抬眼看苏知镜的冲动,木然地吃着杜萦吩咐丫鬟给自己布的菜。一顿饭,除了杜萦吃得心满意足,其余四人均是各怀心事,索然无味。
“清明时节,正是射柳的好时机,明日我准备在金明池畔组局射柳,苏副将和裴公子可有兴趣参加?”赵慕箫提议道。
“我去!我去!”赵琼华一直阴沉着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明日卑职要当值。”苏知镜放下筷子,看向赵琼华。
赵琼华白了他一眼:“你当值就当值呗,我有慕箫哥哥和裴公子呢,用不着你保护!”
苏知镜应了声,“是。”
裴江流猜测赵琼华去看射柳,苏知鹊必定也跟着,便也答应了。
用过午饭,苏知镜一直想找机会同苏知鹊单独说话,可她一直与赵琼华形影不离,他又不好当着公主的面问她是不是像苏眠眠说的那样,真的与人私奔了,且那人还极有可能是舅舅的义子——裴江流。
眼看天色将晚,他没有继续留下去的理由,只得闷闷不乐地拎着裴江流回了苏府。
“江流,你既喊我一声‘阿兄’,便不许瞒我。你是受了外翁的命令来给瑞阳侯送紫竹的吗?你与知鹊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听竹苑里,苏知镜开门见山地问。
裴江流直视着苏知镜,挑眉问道:“阿兄,我觉得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知知为何宁愿在公主身边当个伺候人的,都不愿回这苏府来?这个所谓的家,到底让知知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