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裴江流骂架

“余成,可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此句中的‘余成’二字?”少年挑衅味十足的话蓦地钻进马车里三人的耳朵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知鹊捂着嘴哧地笑起来。

赵琼华也捂着嘴,小声呵呵笑:“第一次见人骂架不带脏字的,哈哈哈——”

“认识?”赵慕箫挑眉看向苏知鹊。赵琼华也一脸好奇地托着下巴问:“知知,谁呀?”

“江流哥哥。”苏知鹊一边笑一边点头,憋得两颊通红,“他呀,嘴上长着刺着呢!又扎又毒!”

“比毒蜂还毒?”赵慕箫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

苏知鹊立刻笑不出来了。

她敛了笑意,正色道:“侯爷下去劝劝吧,江流哥哥应是来送紫竹的。我眼下还不能见他。”

赵慕箫在心里嘀咕着:江流哥哥,喊得这般亲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哪个情哥哥呢!

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挑起车帘,翻身跳下了马车,示意赵顺直接将马车从角门拉进府去。

赵余成见赵慕箫回来了,立刻抱着他的胳膊,气势汹汹地指着裴江流,委屈道:“阿兄,他欺负我!”

马车拐进角门的时候,苏知鹊挑起车帘的一角,看到裴江流斜倚在马车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抱在胸前,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正同一身锦衣的少年说:“吵不赢就喊自己的阿兄,丢不丢人啊?”

“你是何人?胆敢在侯府门前放肆!”赵慕箫轻轻拂开赵余成的手,咳,明知故问。

“你是瑞阳侯?”裴江流懒洋洋地拱了拱手道:“在下裴江流,受人所托,来送紫竹。既然正主来了,找人把东西卸下,我接了人立刻就走,跟谁稀罕待在你们侯府似的。”

“我们府上,没有你要找的人。”赵慕箫冷冷道,随即吩咐人将紫竹卸下。

门房招呼几个小厮,很快将紫竹卸下了。

“你们仔细些,这些紫竹可珍贵着呢!”裴江流见小厮粗鲁地将紫竹随意丢在地上,有些着急。

“不就是几根破竹子,有什么好宝贝的!我偏要踩!”赵余成撇了撇嘴,抬脚就踩折了一根。

他不仅踩断紫竹,还将断裂的一截得意地朝裴江流掷去。

竹叶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太优雅的弧线,裴江流眼神一凛,身形未动,却以极快的手法从地上拾起一片掉落的竹叶。

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他已将那片薄薄的竹叶化作了一柄锋利的“剑”,轻轻一挥,便将来势汹汹的断竹准确无误地挡了回去,同时借力打力,让那断竹反弹回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赵余成。

“哼,雕虫小技。”裴江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中满是轻蔑,对赵余成的挑衅不值一提。

赵慕箫见状,眉头紧锁,他虽未料到裴江流有此等手段,但身为瑞阳侯,自是不允许有人在侯府门前如此放肆。

他正要出手制止,却见裴江流手中的竹叶“剑”再次出手,这一次,目标竟是刚刚下令卸紫竹的自己。

赵慕箫反应迅速,伸手欲拦,却不料那竹叶竟如同活物一般,灵活异常,在他指尖轻轻一抹,留下一道细微却清晰的伤口。

“侯爷小心!”一旁的门房和小厮见状,纷纷惊呼出声。

赵慕箫眼神一凛,瞥了一眼手指上瞬间渗出的鲜血,心中暗惊:此人功夫竟如此了得,连一片竹叶都能运用自如,绝非池中之物。

他忽地想起来此人的名字在何处见过了!

在泽州府他的私宅里,苏知鹊丢掉的那张纸上面,她划掉的一大串人名里,独独“裴江流”这个名字用字圈了起来。

而在她给王慎的信中,也特意提到要让裴江流此人来运送紫竹。

裴江流,竟是眼前不过才十八岁模样的少年!他大意了!

赵慕箫轻轻吸了口冷气,目光锐利地看向裴江流,冷冷道:“裴公子,你我素无恩怨,今日之事,未免过了。”

裴江流收回竹叶,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讥诮的笑:“倒打一耙?呵呵,明明是你们侯府不敬在先,裴某才反击在后。至于这紫竹,既然侯府不稀罕,裴某带走便是。”

说着,他也不顾赵慕箫的反应,径自走向那些被随意丢在地上的紫竹,手法娴熟地将它们一一拾起,准备离开。

赵余成见状,气恼地跺了跺脚,这个人实在胆大包天,竟敢伤了阿兄!他正要发作,却被赵慕箫用眼神制止。

赵慕箫淡淡道:“裴公子的身手与智谋,实在令人钦佩。这紫竹既是裴公子受人所托相赠与我,哪有再收回之理?方才的误会,实乃本侯考虑不周所致。裴公子一路舟车劳顿,还请屈尊入府,指点一番紫竹的栽种事宜,也好让我们侯府尽一尽地主之谊。”

裴江流正要拒绝,突然察觉到不远处有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迅速朝角门望过去,只瞧到缓缓落下的车帘,和来不及收回去的一只芊芊素手。

那只手?哦,他认得。

他忽而改了主意,笑道:“既如此,裴某恭敬不如从命。”

赵慕箫吩咐小厮好生将紫竹运到自己的慕竹院,自己则引着裴江流到了前厅就座。

“不瞒裴公子,我那院子虽名为‘翠岫院’,实则院子里一棵竹子也无。裴公子这些紫竹,实在是锦上添花之举。”

赵余成气呼呼地在一旁坐下,冷哼一声道:“什么锦上添花!我看那人就是善于蝇营狗苟之辈,知道阿兄院子里没有竹子,才故意送紫竹来,好讨阿兄的欢心!”

赵慕箫一下子就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他一边吩咐人给裴江流看茶,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状似随意地问道:“裴公子也觉得她在讨本侯欢心吗?”

裴江流嗤笑一声,一把抄起茶碗,仰头灌了个底儿朝天,眼神里满是不在乎:“我说侯爷啊,您这可就想岔了。她?哼,那是出了名的有主意,做事从不按套路出牌,更别提低声下气去讨好谁了。那紫竹啊,要我说,八成是她不想欠侯爷人情,或者觉得礼数得做到位,这才让我捎带给你。至于讨你欢心?得了吧,侯爷府里宝贝多得跟米似的,几竿子竹子,能添啥彩头?”

这番话回答得滴水不漏,却又起着四两拨千斤的作用,让赵慕箫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在心里衡量着他与苏知鹊之间关系的深浅与重量。

他脸色微妙地变化着,最终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裴公子言之有理,是本侯多想了。还请裴公子勿怪。”

赵余成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阿兄,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赵慕箫像看个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裴江流将茶盏重重往茶几上一放,起身催促道:“既是栽竹子,那就快些栽!你栽你的竹子,我找我的人,咱们别在这磨磨蹭蹭了!”

“栽什么竹子?找什么人啊?”一道悦耳的声音自旁侧传来。

裴江流欣喜地循着声音望过去,目光却是落在说话那少女身旁戴着面纱的女子身上。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就走:“我就知道你在这!方才那人还诳我!快跟我走,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