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如月和竹青刚想开口骂苏知鹊哭丧着脸吓到主母了,但顾忌大公子还没走远,府中的贵客慧宁公主还在跟前,便咽下了这口气,齐齐伸手将宋晴从地上扶起来。
“大姑娘脸色差,别吓到贵客了。还是快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吧。”竹青冷声道。
裴江流“嘁”了一声:“哪家的狗在这乱吠?”
“你管哪家的!”赵琼华快言快语道,“总归不是你家的,你也管不着!快点扶知知去屋里歇着,折腾大半晌,我腿酸了,肚子也饿了呢。”
裴江流闭了嘴,跟在苏知鹊身后到了栖霞院,刚准备进去,有婆子嚷道:“裴公子,我家大姑娘还没成婚呢,您还是避一避吧!”
“我是她阿兄,避什么避?”婆子瞧着裴江流凶巴巴的模样,不再说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琼华方才发的那句牢骚,被宋晴听在耳朵里,她连忙吩咐如月让厨房立刻做了些精巧的点心送进了栖霞院。这才去了揽芳院看自己的女儿苏眠眠。
她到院门口的时候,苏知镜正好要离开,两人打了个照面。
“镜哥儿——”她有些心虚地喊了一声苏知镜,“眠儿的事,她……”她欲言又止,捏着帕子落下泪来,“眠儿是你自小看着长大的,她一向乖巧胆小,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她定然做不来的。她,她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才做下这等错事啊……”
“您先去看看眠儿吧!”苏知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脚步一转去了栖霞院。到了门口,他却踟蹰着不知道怎么进去,进去了又该同知鹊说些什么话。
听宋氏方才话里的意思,眠眠与赵元璟的事,她一早便知道了,若不然,得知眠眠未婚先孕的消息,她脸上的表情不该这么平静。
难道,是自己错怪知鹊了吗?
一想到他在金明池畔说的那些话,他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子自责和懊恼。知鹊是他嫡亲的妹妹,他不该妄自以那么大的恶意揣度她。
苏知镜垂着头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踱进院子里去。
屋子里传来桐月啜泣的声音:“姑娘,桐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如果你不是遇到了赵顺,如果……如果……”她哭得不能自已。
苏知鹊虚弱地抬起手,示意她起身:“别哭了,你家姑娘还没死呢!等我死了,这个苏府,恐怕哭的也只有你了。”
“呸呸呸!”赵琼华啐道,“知知说什么丧气话!”
苏知鹊摇摇头,苦笑道:“公主,我不过说了一句大实话。如今在苏府,父亲不喜我,阿兄厌弃我,宋氏又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她缓了一口气,又道,“那日,我不过撞破了苏眠眠同赵元璟的私情,他们二人就要将我置于死地……”
“眠眠的心思不会那么歹毒的!”
苏知镜怒气冲冲地挑起帘子进来,一旁的桐月和秀禾见状,福了一礼退出去在外面守着门口。
“眠眠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一向知礼守节,贞静懂事,如果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怎么会和自己姐姐的未婚夫……”那些难听的话,他实在羞于启齿。
“贞——静——懂——事——”裴江流冷冷瞧着苏知镜道,“阿兄,和自己未来的姐夫上床,这叫‘贞’?射柳盛会,在花船上就和自己未来的姐夫行苟且之事,这叫‘静’?瞒着自己的姐姐,和自己未来的姐夫未婚先孕,这叫‘懂事’?”
苏知镜怒目圆瞪,对方却似没看到他难看至极的脸上。
“哦,我懂了——”裴江流拖长语调,“这是你们苏府别具一格的家教啊——”
纵使苏知镜平日里脾气再好,此刻也被裴江流一番言辞犀利的话激得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你胡说!裴江流,我决不允许你污蔑眠儿!”他怒吼着,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断裂。
裴江流冷笑一声,毫不退让:“我有没有胡说,阿兄心里清楚。今天的事情,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可不是阿兄你想赖就能赖得掉的。”
话音未落,苏知镜已按捺不住,猛地一拳挥向裴江流。
裴江流虽猝不及防,但反应迅速,侧身一闪,避开了要害。然而,这一举动彻底点燃了苏知镜的怒火,他再次扑了上来,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江流哥哥,小心!”
苏知鹊见状,大惊失色,但心里更多的是愤怒,裴江流不过说了几句实话,阿兄就这样听不得了吗?他就这么护着苏眠眠吗?
“阿兄,我才是你同父同母的妹妹!你为什么偏偏只护着苏眠眠!”
“眠眠亦是跟你同一个父亲的妹妹!”
裴江流扭头看了苏知鹊一眼道:“知知别同这个又聋又瞎的阿兄说话,他当不起你的阿兄!”
“我让你胡说!”苏知镜又一个拳头用力挥过去,裴江流的注意力在苏知鹊身上,一个没留意嘴角被苏知镜的拳头砸出了血。
“阿兄,你动真格的啊!”他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阴鸷之色。
苏知鹊见二人真打了起来,心里也慌了。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急切地喊道:“阿兄,江流哥哥,你们别打了!”
然而,愤怒中的两人哪里听得进去,拳脚交加,屋内一片混乱。秀禾刚端进来的点心,桐月才洗好的瓜果都被二人撞翻在地。
苏知镜是羽林卫,体格自然要比裴江流这个太学学生要好上许多,裴江流很快处于下风。但他就算身上、脸上挂了彩,依然不肯认输。
赵琼华错愕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去拉谁。她心里是恼苏知镜对苏知鹊的态度的,可他偏偏又是她爱慕的人,她不想他受伤。而裴江流则是在为苏知鹊的不公平待遇出气,她也没有理由去阻拦。
在她发愣的当口,心急如焚的苏知鹊不顾一切地下了床,踉跄着冲向他们。
“住手!都住手!”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双手分别拽住两人的衣襟。
但苏知镜在气头上,用力一甩,竟不小心将苏知鹊甩倒在地,她的额头重重磕在桌角,顿时血流如注。
“知知!”赵琼华惊呼一声,冲上前对着苏知镜怒吼道,“苏知镜,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怎么能对知知下手?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苏知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手伤了知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愣在原地,眼中满是震惊与懊悔。
裴江流也停下了动作,看着倒在地上的苏知鹊,心中五味杂陈。
“知鹊……”苏知镜颤抖着声音,想要上前查看苏知鹊的伤势,却被裴江流狠狠地推开,“别碰她!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苏知镜赤红着双眼瞪着裴江流,扬声吩咐苏思:“快去请府医来!”
桐月和秀禾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冲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魂飞魄散。
桐月跪在地上,一边大哭一边用丝帕按住苏知鹊的伤口,“姑娘啊!我可怜的姑娘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家姑娘啊——”
苏知镜蠕动了下嘴唇,正要说话,外头有丫鬟传话:“公子,二姑娘醒来了,一直在哭,非要过来给大姑娘赔罪呢!”
传话的人不见苏知镜出来,继续说道:“府医说二姑娘动了胎气,情绪不宜激动。公子是知道的,二姑娘身子又弱,夫人也劝不动,还请公子去劝一劝……”
苏知镜面露难色,终是把心一横,淡淡道:“我去看看眠眠,很快就来。”
苏知鹊望着阿兄离去的背影,眸中的最后一丝光亮终是慢慢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