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杀人啦
赵慕箫等苏知鹊穿戴好才牵着她的手出门。
苏知鹊心里还生着他的气,不肯让他牵手。赵慕箫松开了手,转而将手臂搭在她的腰间。若不是戴着面纱,赵慕箫一定能看到她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吹气的青蛙。
出了门,苏知鹊微微一怔,没想到方才敲门的人竟然是瞎了一只眼睛的赵康,身旁坐着脸上已经消肿了的赵元璟。
赵元璟看了一眼赵康手中的荷包,淡淡说道:“前日晚间惊扰了侯爷和这位美人,在下过意不去,这里面是二百两银子,算是给二位赔罪了。”
苏知鹊审视着神情颓败的赵元璟,不知道他又在憋什么坏水。水蛇的事估计对方也猜到了,但没有证据,对方拿苏知鹊和赵慕箫也没办法。
可既然是道歉,为什么非得隔了一天一夜才来?迟到的道歉,比草贱!
赵慕箫示意赵顺接过银子,淡淡地说了一句:“世子的道歉,爷收下了。”
赵元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知鹊,示意赵康推着轮椅离开了。
苏知鹊被赵元璟这一瞥看得心惊肉跳,赵慕箫却似笑非笑地在她腰肢处轻轻捏了一下,警告她说,“看来是我小瞧他了。他对你,在意得很呢!”他微微低头,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如果赵世子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方才在房间里同我欢好,会是什么表情呢?”
苏知鹊垂着头,闭着眼,想到方才在房间里,他将她剥了个干净,自己穿得却像个正人君子。看起来,就像是她这个别人的未婚妻在勾引他。
害,前有狼后有虎,苏知鹊觉得自己处境堪忧。她捏了捏藏在袖子中的身份牌,心道:要不是为了拿到这个身份牌,我怎么会放任你对我如此无礼!
想到这里,她眼珠子一转,说想去甲板透口气,赵慕箫便松开了揽着她腰身的手。
她在前面信步走,他就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赵顺按着佩剑紧随一侧。
让人意外的是,赵元璟和赵康竟然也在。
苏知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华阙城遥遥在望,但她知道,从下船的地方到城门口还要再走一段路。城门口在北面,东西两面是环绕的护城河。大运河是连通护城河的。她只要找个机会,装作与人起了冲突,跳下去......
以前她刚到华阙的时候,女扮男装和桐月翻墙出去玩,总能碰到有人吵架的,可在这船上,怎么这么安静呢!
她的目光在人群里逡巡,留意到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怔怔地望着河面。她看着孩子,赵慕箫看着她。
苏知鹊忽地想起前世自己生下的八个孩子,没有一个是她心甘情愿生的。每一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也不知道。唯一记忆深刻的,是李瘸子的鞭打,和不同男子在耳旁的污言秽语。
思及往事,她的心口处不由得阵阵发紧,像一根长针直直地扎进去,痛得她身形不稳,慌忙扶住了船舷处的栏杆。赵慕箫见她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心里也不由得跟着发紧,他的手微微动了动,却没有上前。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一个穿着麻布衫的男子肩上挂着褡裢骂骂咧咧地走向抱孩子的女人,女人听见他的声音,神色有些慌乱。她抱着孩子往船舷的位置走。男人伸手去拉她。
一拉一扯间,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就站到了栏杆旁。苏知鹊疾步走了过去,赵慕箫也跟了上去,不远处留意着苏知鹊动静的赵元璟见此情景,也示意赵康将自己推了过去。
“孩子是我生的,我不同意送人!你要是把囡囡送人了,我也不活了!”女子悲怆地望着男人,但男女力量悬殊极大,男子只是轻轻一夺,就将孩子夺了过来。他抬脚朝女人身上踹了一脚,“早就同人说好了,你又在这哭哭啼啼!”
说着,他抬脚准备再踹女人一脚。苏知鹊间围观的人不少,但竟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心里不禁发凉。她快走几步,站在女人身侧,斥责道,“为人丈夫,动辄对自己的妻子打骂,还要将自己的孩子送人,这是什么道理?”
河风时不时掀起面纱的一角,赵元璟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紧盯着苏知鹊,可每次当他快要看清那面纱下的真容时,面纱又落了下来。他气恼地捶了捶身下的轮椅。
“你管我什么道理!我是她丈夫,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你多管什么闲事!”只听男子叫嚷道。
苏知鹊闻言,虽然改变了声音,但说出去的话却铿锵有力:“你身为丈夫,却肆意妄为,不知礼法!你可知道,依照大宣《斗律篇》,夫妻相犯,亦有法度。丈夫殴打妻子,便是触犯了律法,更何况你竟还欲将亲生骨肉送人,此等行径,简直禽兽不如!”
“你此刻所作所为,按律当受惩处,轻则杖责,重则流放。你不仅不顾念夫妻之情,更枉顾亲子之义,真真是枉为人夫,枉为人父!”苏知鹊言辞犀利,字字珠玑,周围的群众也开始议论纷纷,有人点头赞同,有人面露不忍。
那男子脸色铁青,显然未曾料到会有如此一番说辞,他强词夺理道:“这是我家事,与你何干?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苏知鹊冷笑一声,道:“家事
?家事亦需合乎道义,合乎律法!若家家户户皆如此行事,那这世间还有何公理可言?奴家虽非官非吏,但见义当为,岂能见死不救,见恶不除?”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喝彩声:“说得好!”
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幕的赵元璟见苏知鹊言辞铿锵,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意,心道:赵慕箫虽然惹人嫌,他身旁的这个宠妾倒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他轻咳一声,示意赵康将自己推得更近一些,准备开口相助。
“说得好!”赵元璟缓缓道,“这位姑娘所言极是,夫妻之间应相敬如宾,怎能动辄打骂?更何况,稚子无辜,怎能随意舍弃?你如此行为,不仅有违人伦,更是触犯了律法。”
人群里传来啪啪的鼓掌声:“赵世子所言极是。如果是未婚夫设计戕害未婚妻呢,该当如何?”
喧嚣的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人们纷纷把目光放在不疾不徐迎面走来的瑞阳侯赵慕箫身上。
赵元璟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他的嘴张了半天,最后只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知——”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人群里一声尖叫打断:“啊——杀人——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