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锋芒
初露锋芒
高升的鼻息喷洒在靳步脸庞，像一阵清风，吹走了她的忧愁。她眉头微蹙，旋即安稳地沈睡。
高升一动不动，生怕扰了她的清梦。
他一边在心里感激上苍突然的馈赠，一边贪婪地祈求时间过得慢一些。
“步步……你这样叫我如何是好……”
日光彻底被黑夜吞噬，月亮步伐轻盈地坐在夜空中，俯视着凡尘俗世的痴男怨女。
高升也逐渐放弃抵抗，承认自己已完全为靳步陷落。
他问自己，究竟喜欢靳步哪一点，他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很确定，靳步就像照亮他的一束光，无论春夏秋冬，白天黑夜，这一束光，总是那么温和有力。
高升浑身的细胞抗议着，叫嚣着，面对着让自己心动的女孩，他不止一次想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但最后理智获胜，他冷静地思考如何堂堂正正地赢得她的芳心。
在此之前，让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她开窍，才是第一道关。
高升趁靳步睡得正安稳，把手抽出来，坐了回去。
连日紧绷的神经此刻突然放松，他架不住睡意，昏昏沈沈地在一旁睡着了。
在梦里，他问镜子里的自己：
“这是爱吗？”
“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
这段自问自答，让高升从睡梦中惊醒。
今天晚上，这份克制而青涩的爱意，初露锋芒。
过了大约半小时，靳步也转动着眼珠悠悠醒来。
“哎呀，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靳步睡意未散，倦意依旧。她揉着眼睛，一脸不好意思。
“没事，”高升隐去自己也睡着的事实，“你累了，小睡一会没关系。”
“哪里，你每天忙得不得了，我知道你比我累多了。”
“怎么，现在累也要比吗？”高升眼带笑意。
“我们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努力，现在累点儿，以后的路会好走些。”
“是吗？”
“嗯，我是这么给自己加油打气的。你也是，加油呀！”
靳步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把高升逗得笑意更浓了。
“回家吧，早点休息。”高升压抑着想要牵住靳步的手的冲动，转而低头拿起一个袋子。
“还有？”
“饭后甜点。”
“你上次给我的斑斓椰子冻好好吃，”靳步两眼放光，“真的，你哪里找这么多我不知道的美食？我好歹是本地人呀。”
“那我得继续加油，争取每次都买到你喜欢吃的。”
“我太幸福了，谢谢你！”
高升听到靳步的赞美，心像泡在蜜罐里，连呼吸也是香甜的。
“这次是燕窝蛋挞和木瓜牛奶。”
“都给我？你不吃吗？”
“我有你亲手做的椰蓉挞啊，”高升顿了顿，垂眸，“而且……算了，没事。”
“你怎么说话只说一半，这样很吊人胃口。”靳步揶揄。
“早点回去休息，晚安。”
高升看着靳步离去的身影，在心里默默说出来他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
“糕点香甜，不及你半点。”
到家之后，靳兴给靳步打了个视频电话。
电话里，靳兴丶裴玉莲丶袁爸爸和袁妈妈一起出镜，争相向靳步分享旅途趣闻。
大家热火朝天地聊了接近二十分钟，袁爸爸和袁妈妈把镜头还给靳家人。
靳兴对靳步的手艺非常惊讶，不断称赞她亲手制作的糕饼像模像样。
靳步抓紧机会，向靳兴请教。
“爸爸，为什么我做的鸡仔饼，皮不够松脆？”
靳步把她的配方和步骤一五一十告诉靳兴。靳兴严肃地听完，发现了问题所在。
“步步，鸡仔饼的饼皮，揉好后需要拉扯，就像拉面一样，懂吧？或者说，像做龙须糖一样，拉长，对叠，再拉长，直到饼皮柔韧，光滑，可以拉得很长很长不断，这样做出来的饼皮才香脆。”
靳步恍然大悟——这就是老师傅的秘诀！
就像现在的烘焙书，步骤简单，背后多少细节，多少动作规范，只有熟悉烘焙的人，或者说爱好者，才明白个中含义。有些细节，文字很难表述，亲手做过，才懂得核心之处。
“还有，爸爸，鸡仔饼的饼皮和馅料，怎么包？难道一个个做吗？”
“当然不是，”靳兴哈哈大笑，“我一天做五百个，你重覆五百次包馅的动作吗？”
靳兴解释，只要将鸡仔饼的馅料揉成圆筒状，外面裹上饼皮，轻轻揉至饼皮和馅料贴合，然后一个一个揪，效率直线上升。
只要熟悉了，随意揪出来的分量，几乎一样。
靳步想起卖油翁的故事，“无他，唯熟手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靳步与靳兴和裴玉莲又聊了很久，还主动配合裴玉莲查岗，主动
上报实习近况和一日三餐，最后裴玉莲多次嘱咐靳步锁好门窗，出入注意安全，才依依不舍地挂了视频。
靳步暗下决心，以后要多向靳兴请教。找不到书里不写的，略过的标准答案？靳兴就是标准答案。
接下来一个星期，靳步每天加班加点排练，走位，力求将这份主持工作，做得尽善尽美。
因此，她完全没时间下厨，更别提练习做糕饼。多数时候，她跟一起彩排的同事吃饭，偶尔梁相宜约她出去吃。
美名曰改善夥食，其实是到梁相宜种草的新餐厅探店。
就这样忙忙碌碌，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过去。
很快，到了星期五。今晚，便是永高实业一年一度的员工大会。
今天下午开始，集团上下一片欢腾，每个员工像被点燃了如火的热忱，早早开始准备——化妆，准备衣服，布置……大家都在为今晚的员工大会做最后的努力。
靳步也不例外，她作为员工大会主持人，午饭后也开始准备。她自己完成妆发，到后台检查自己的礼服。
今晚的“战袍”，是之前的女主持人订的，黑色丝绒长裙，v 领，领口处镶了钻，剪裁修身，带垂坠感。秘书处的陈主管为了给靳步撑腰，特地回家取来一条珍珠项链，靳步戴着，显得既贵气又精致。
靳步也觉得挺好，尺码也对，就没换。她检查了礼服，就跟男主持对稿。串词是秘书处写的，她那份串词，梁相宜也有功劳。
员工大会在晚上六点准时开始。靳步一出场就获得全场欢呼，台下好多没见过她的，纷纷议论这是哪个部门的新员工。
“这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好漂亮，哪个部门的？我去打听打听……”
“你不是百事通吗？你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
“待会是我扫主持姐姐，还是主持姐姐扫我……”
靳步充耳不闻，保持微笑，但梁相宜拉着潘澍狄在台下打岔做鬼脸，还是差点让她破功。
她马上调整状态，推进第一个环节——领导讲话。
永高实业董事长高峰上台致辞的时候，靳步在台侧，一一扫过舞台前面第一排的三桌领导，没有高升的身影。
高升提前告诉她，这几天特别忙，但他一定会出席员工大会。作为空降的总裁，他根基浅，资历不够，如果不参与员工活动，难以服众。
因此，当高升缺席今晚的盛会，靳步还是免不得有些失落。
就像马上要见到多年未见的老友，心心念念，却突然无法兑现。
高升之所以没来，是因为董事长高峰临时给他安排了一场应酬。
高峰原本今晚要和双山市委一把手吃饭，商谈南区地块的开发，但高峰手术过的骨刺又犯了，不宜喝酒，就让高升代替，顺便锻炼他，也混个脸熟。
市一把手还没到，高升独自等候，心却飘到员工大会。他知道，靳步今晚是主持人。
他想亲眼看着在台上闪耀的她，但人算不如天算，他失约了。如今之计，唯有让技术部尽快把晚会录像交上来。
高升的应酬持续到晚上九点多。席间，他表现出与年纪不符的沈着稳重，与市一把手相谈甚欢，南区地块的开发基本扫清障碍。
然而，他错过了今晚精彩纷呈的节目，笑料不断的抽奖环节，更重要的，是错过了靳步的主持人首秀。
应酬结束，他匆匆赶往举办员工大会的宴会厅。
员工大会已经结束，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厅，此时十分安静。他推门而入，里面乱哄哄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舞台前面，想象着靳步主持的风姿，不由得扯出一抹微笑。
他转身，正要离去，不知是谁，喊了高升一声。
“小高总。”
高升狐疑地回眸，是靳步。
是靳步，真的是她。
高升的脸瞬间写满惊喜。
靳步的脸上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向高升走去：“你来迟了。”
“抱歉，临时有场应酬，推脱不得。”
靳步嗅到空气中淡淡的酒气：“你喝酒了。”
“应酬，喝酒不可避免。”
高升酒量不错，但今晚跟市委书记和其他领导喝了几轮红酒，醉意初显。
他透过略微模糊的视线，看见靳步身穿黑色丝绒长裙，波浪卷发，头戴镶钻的发带。她肤白胜雪，顾盼生姿，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神，只可远观，高贵典雅。
高升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你今晚很美。”
靳步窃笑：“谢谢小高总。”
“为什么改称呼？”
“这是公司活动，这样的场合，还是规矩些好。”
“你我之间不必见外。今晚如何？”
“今晚员工大会圆满结束，大家都很开心，”靳步伸手把卷发别在耳后，“我也很开心。”
“看来我错过太多了。你
怎么还在？我以为大家都走了。”
高升环顾四周，除了他们两个，的确没有其他人。
“我刚刚在化妆间等秘书处的陈主管，把项链还给她。”
“项链？”
“陈主管借我戴了她的珍珠项链，”靳步边说边比划，“好漂亮，我怕走来走去把项链弄坏了，所以在原地等。”
高升视线下移，靳步领口空荡荡的，配上首饰，锦上添花。珍珠项链确实是首选。
想到刚才集团上下都欣赏过她的美貌，他有点闷闷不乐。
“冷吗？要不要换回自己的衣服？”
“正有此意。”
高升守在化妆间附近，靳步换好衣服，才走出门，不远处一个人向她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