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帝师收徒

紫宸殿外。

高林甫和付博先刚走出来。

高林甫便道:“西北地处偏僻,每三年大考能出一两个进士都算不错,如今却出了个才华惊人的小三元,这个叫谢宁的年轻秀才,凭借一手岐黄之术,屡屡在陛下跟前得脸,也难怪付老如此出言维护。”

“看付老的意思,若是这谢秀才来日高中,您老是要收他为徒了?”

高林甫的话让付博先心上一凛。

付博先道:“老夫三十年前曾有言,今生只做帝师,天下学子想拜入老夫门下者多如过江之鲫,谢宁纵然才学好医术佳,区区秀才还入不得老夫的眼,宰相大人莫要开这等玩笑。”

紫宸殿外,艳阳高照。

高林甫却冷笑几声,看向付博先挑眉道:“付老最好记得今日所言,将来可莫要食言才好!”

高林甫拾阶而下。

付博先站在宽阔的大殿外,瞧着高宰相远去的背影,心中竟想让谢宁晚些踏入京城。

紫宸殿内。

宰相与帝师一走,只剩皇帝父子二人。

乾元帝道:“方才皇儿你为何打断付老的话?”

赵奕恭敬道:“回父皇的话,儿臣之所以不让付老与高宰相相争,是因为大宴短时间内跟胡人打不起来。”

“……哦”

乾元帝眉头一挑,“西北边境局势,皇儿你有何看法?”

“西北局势虽然只有异族胡人虎视眈眈,但一场压倒性的胜仗,已经足够震慑草原王庭。”赵奕道:“儿臣以为,西北白鹭山外最要紧的是安边都护府,安边都护府虽然跟西北有白鹿山隔着,但安边都护府跟吐蕃连年打仗,若是西北战局也起,胡人与吐蕃人联手那才是儿臣最不愿意看到的!”

“太子所言极是啊……”

乾元帝其实根本没想到这一层。

在他看来,高林甫之所以不想西北再动刀兵,一来是怕动用朝廷大量钱财,二来便是怕廖吉昌借此持续做大。

寒门与世家相争的局面,从先帝广开科举开始,持续到如今,已然呈水火不相容的局势。

寒门学子是注入大宴朝廷一股新鲜的血液。

他需要借此来遏制狂妄的门阀巨擘。

同样,世家门阀在乾元帝手中也是是一把刀,除却西北京城这种皇权极度把控的地区外,大宴其他都护府几乎全是世家门阀的天下。

各地边境仍离不开,门阀养兵抵御外敌。

西北跟胡人,能不打,最好别打。

就是他这个当皇帝的面上不太好过。

太子的话正好给了乾元帝台阶下,乾元帝又从木匣里拿出密折,道:“皇儿,这是西北来的密折,其中大部分情况都与大伴说的一致,只是有一样。”

太子道:“可是西北局势有何处让父皇忧心了?”

“杨家军!”

乾元帝脸色沉了下来,“这样的密折朕不光收到一本,廖吉昌也同样上了密折,他们都跟朕报备同一件事,那便是替杨家军平反。”

“两个折子,太子你都看看。”

赵奕打开密折,越看眉头越紧。

两个密折,一个是给皇帝通风报信,说西北廖吉昌有替杨家军平反意图。

廖吉昌的则是说,西北边军此战打出大宴的威风。

赤甲军一战更是打得草原王庭,往后五年内绝无还手之力,借此大宴朝廷天威赫赫,杨家军通敌卖国的事疑点颇多,恳请皇帝开恩给杨家军一个平反的机会。

也是再次振奋西北边军的机会。

“父皇,杨家军戍边百年,百年来从无违抗朝廷命令的先例。”太子斟酌地道:“为何杨云翼突然调转阵营领着数万杨家军通敌叛国,儿臣也有诸多不解,目前胡人与大宴的榷场通商已然开市。”

“此时若是平反,恐怕不是好时机!”

太子的心眼要是抠出来,绝对比皇帝多十斤。

他说的隐晦,先是不确定杨家军是否叛国,此案存在疑点,然后又把榷场交易的事扔回给皇帝。

意思表达的十分隐晦。

当初遂了世家门阀的意搞掉杨云翼,是父皇你下的决定。

现在西北边军强盛起来了,廖吉昌上折子要给杨家军、杨云翼父子平反,你自己看着办。

“哎呀……皇儿说的对呀!”

乾元帝的话又顺着太子跑了,他道:“杨氏一脉的确守备西北有功,朕也不忍杨家百年忠孝始终蒙冤,但西北先是大旱再是瘟疫,好不容易打了一场胜仗,还是先修养修养民生吧。”

“若是再有合适的机会,平反也不迟!”

“父皇英明!”

太子站在皇帝身后,表情淡然莫测。

唯独眸色中一抹嘲讽一闪而过。

*

纺织厂正是投入生产,大量生丝从南方源源不断运送过来。

谢宁每天清早拎着一本书,溜达到后院查看进度,然后回家给心爱的辣椒苗、棉花苗浇水,吃饭早饭在家里磨蹭够了,便驾车去榷场溜达溜达。

李家窑厂有谢大利爷俩盯着。

他放心的很。

纺织厂的账本也让许婉来看。

至于慈安堂,他就更不用操心了,有李武和方大川在哪儿,这俩兵痞是绝对不会含糊战后遗孤的居住环境。

谢宁简直爱死了这种悠哉悠哉,不用操心挨累的日子了。

倒是吴俊源最近,在张大宝身上琢磨出了乐子。

“宁叔!”

大清早张大宝便一脸墨汁地跑到谢宁跟前哭,“我受不了了,我想回家!”

谢宁敲他不大点个人,像从墨汁里捞出来似得,笑道:“怎么回事?你跑墨池里捞王八了?”

还捞王八?

张大宝感觉自己就是个王八。

他气的直跺脚,怒道:“宁叔,你可管管那个姓吴的吧,叫他换个人折磨,我是要读书识字看账本,但不想考科举啊!”

“他老非逼着我作诗,作的不好,就往我脸上画,瞧给我画的,王八也没这么难看呐!”

张大伯一张肉脸,被画得左一道,右一道,花猫似得滑稽得很。

“哈哈哈……”

谢宁实在是没憋住乐,他抬腿踢了张大宝一脚,“不考科举你读什么书?账本那玩意还用看?要是不好好学,赶紧回家找你娘去,看你娘收不收拾你!”

“账本咋不用看!”

'可难了好不好!

张大宝嚷嚷完瘪嘴嘟囔,“你以为谁都像你……”

“你说什么呢?”

谢宁眼睛一横。

“没、没说啥!”

张大宝赶紧解释,厢房传来吴俊源阴森的声音,“张大宝,赶紧给我过来,别让我过去抓你!”

“叔!”

张大宝一听叫作诗的声音,骨头都发瘆,他哭着扒谢宁大腿道:“叔!叔,救我!救救我!”

谢宁笑得腮帮子都疼了,看他小黑王八实在可怜,“今个先这样,明个跟我去榷场衙门溜达吧!”

深夜,西北的星空万里无云。

宿川城北边的山坡上,小兵咬着草棍道:“头儿,从王爷府过大寿,咱就在这盯着,那胡人能来么?”

张校尉半个身子窝在一人高的草丛里,磨着长刀道:“怎么不能来,谢大人说能来便能来,老实等着你的得了,老子先睡会!”

“要是把人盯漏了,老子扒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