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张大宝被劫

历来世家垄断,并非是人马土地弓箭,以武力压制一方是为豪强。

门阀世家之所以能屹立不倒几百年,乃是从制造、工艺,文学上彻底切断平民上升的途径,试问时间谁人不知勤能发家致富。

但所有上升途径都被垄断。

就连做个泥瓦匠,手艺都要世代相传,普通人便是头脑够用,肯出膀子力气,累死累活一辈子也就勉强混个温饱。

那还得是吏治清明,官府不横加赋税徭役的情况下。

大多时候,人若投胎错了,活的都不如狗。

谢宁辗转书架转了好几圈,竟是在松山书局里没找到丁点科举有用的东西,书架上原本应该摆着的四书五经,全被妖精志怪书生小娘子的淫词画本子代替。

“真没劲!”

吴俊源拈着一本封皮堪称春宫的书本道:“这写什么东西驴唇不对马嘴,这女的是有毛病吧,世家小姐没见过男人?被人几句花言巧语就骗了身子跟人私奔?”

“要是我肯定不这样写!”

张大宝瞅着那皮肉袒露男女交颈的封皮眼睛都直了。

“要你怎么写?”

松山书局的书谢宁都没看上,一本没买。

吴俊源道:“当然是天雷勾地火啊!世家小姐不是人啊?谢宁,我跟你讲女人的心比咱们男的可好色多了,你当这一堆的淫词画本子都是卖给谁的?”

“市井老百姓认识字的可没几个,但凡钱财不缺志向不差的男子哪个会看这个?”

“要我写,世家小姐偶遇张生便被他的才学所折服,一颗心怀春心砰砰乱跳,当下就打发丫鬟约张生夜半子时相会,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必然干点什么的最好时机?”

“那、那干点什么?”

张大宝狠狠吞了下吐沫。

吴俊源笑眯眯地道:“当然是你侬我侬,风花雪月,鞭辟入里……”

“神经病!”

廖府马车等在门口。

街道上人群川流,谢宁还没等上车,张大宝便小声骂骂咧咧地往车上钻,吴俊源还在书局里没出来,谢宁只瞥了一眼车夫,就觉得不对。

那并不是廖府的养了几十年的车伙计。

“大宝!”

闹腾的张大宝一点动静都没有。

谢宁两步上前,撩开车帘便愣住。

戈泰正坐在车厢中,匕首抵着满脸惊恐的张大宝咽喉。

“许久未见,谢大人!”

“请上车吧!”

待吴俊源买完小黄书书局门口已然没有了廖府马车的身影。

宿川城外十里坡。

戈泰撬开棺材把谢宁和张大宝放出来,绳索三下五除二就把俩人捆了个结实,戈泰从前精悍健壮的身体,此时消瘦不堪,戈泰重重地推了谢宁一把,“不要指望会有任何人来救你!”

“等草原瘟疫接触,便是你的死期!”

谢宁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一言不发。

倒是张大宝吓坏了,从小到大他见过最吓人就是她娘的鞋底子,哪见过这阵仗,哭的都要打嗝了,戈泰被他哭得烦直接用快破布将他的嘴堵上。

绑架显然早有预谋。

谢宁被推搡着还没上马车,草原与大宴的边界处,便行驶来另一辆马车。

草原刚烈的风吹过。

马车伸出一只养尊处优的手,两辆马车擦身而过的瞬间,谢宁清楚地看见卢轩暗沉而又得意的眼神。

谢宁丢了。

据廖家车夫回忆,他不过是喂马喝水的功夫,脖颈一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城门戒严,府衙的人把谢宁常去的地方翻遍了都没找到人影。

廖吉昌寒沉着一张脸,下首张校尉、李武等人大气不敢喘。

最肝颤的当属宿川知府徐贺。

人是在他的地盘丢的,而且到现在两个时辰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徐贺战兢地道:“大人,即便是怀疑胡人动手,宿川从围城战之后,除了进城榷场交易的胡人部落代表,一律不许入内,即便是榷场的胡人行商也都是严格纪律在案的!”

“金科兀的人即便急疯了,想治瘟疫,轻易也不会找到机会下手!”

廖吉昌余光扫了他一眼。

冷若寒冰的目光,吓得徐贺当下闭了嘴。

昨夜胡人刚偷袭失败,今日谢宁便丢了,徐贺这话即便不是为了自己开脱。

也显得有些没长脑子。

宿川就算戒严,只要有胡人还能名正言顺大摇大摆进城,不管是有内应,还是暗箱操作,想安插进来人手总有办法。

作为案发当事人。

吴俊源跟自己大哥交换了个眼神,他道:“廖大人,如果谢宁真的是被胡人掳走,既然是草原迫切想要解决瘟疫的药方,事情都尚可商榷,怕就怕他不是被胡人掳走!”

廖吉昌眉心狠狠一跳。

之前谢宁便遭遇过两次刺杀,要真是被胡人带走,西北边军兵强马壮威慑之下,他的人身安全绝对没有问题。

更何况,胡人亟待他的药方解救数万病患的命。

怕就动手的不是胡人。

而是被西北本地某些结仇许久的人……

“日落之前查抄卢家、薛家宿川城内所有作坊!”

廖吉昌豁然起身,道:“卢家薛家榷场交易暂停,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得恢复!”

徐贺大惊失色。

门阀与官府矛盾拉锯许久,但官府从来没从明面上动过他们分毫。

“那……那查抄的卢、高两家生意的理由……”

廖吉昌目光如猛兽地盯着徐贺,冷冷地道:“理由你自己想,还要本官来教?”

卢家。

卢轩从城外回来便宠信了两个貌美侍妾。

亲眼确认谢宁被胡人带走。

再加上再年轻女孩子身上折腾了一大通,让他感觉人生从未如此畅快。

卢广耀刚伺候完卢霆喝药睡下,见二叔红光满面,他好奇道:“什么事儿,让二叔这般高兴?”

“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卢轩起身道:“耀儿,王妃生日那天,你的诗做得实属不错,不如明年冬天你再下场一试?越儿你二哥在户部当值,虽然只是个员外郎,但他日你若踏入官场,你们兄弟也有个照应。”

“二叔是想让我参加会试?”

卢广耀有些诧异。

他们卢家历来是一脉从商,一脉从官,他大哥舍不下卢家万贯家财,现在在南方把持着卢家在江南的生意。

按理说,卢家本地家业,只要他打理得当,将来所得必不比老大少。

但现在卢轩却让再度考科举。

是想他跟卢广越一般,放弃这百年家财跑去朝廷当给人提鞋的小官?

卢轩道:“耀儿,你文学不错,比你大哥有天分,若止步举人未免可惜,来日你在京城做官三载再回西北,必定大有可为,我们卢家也必然不是如今的局面。”

“你可知,咱家几次三番被都护府牵制,还不是因为西北官场无人。”

“王妃你姐姐那边……”

往下的卢轩没直说。

卢广耀心中也明白,寿宴当日武成王府已然歪了屁股。

若是再不想办法自救,他们卢家的三百年荣耀恐怕坚持不了几年。

“会试三年一考,侄儿已经错过我那届,若是参加下场会试必然要与季俊山等人同届,他们侄儿都是不担心……”卢广耀举人功名本就是提前买了考题,才得以考中,他道:“怕就怕这届的谢宁!有他在题目必然拔高,也必然备受瞩目,二叔,要是跟上次乡试一样,恐怕不太好操作!”

“这你别担心!”

卢轩胸有成竹,慢悠悠地道:“过几日就有分晓,一个乡野泥腿子敢在门阀头上蹦跶,他活不了几天!”

听卢轩如此说。

卢广耀心中一动,刚要说话,厅堂外面管家报了一声:薛老爷来了。

薛仁青仓皇失措地快步进来,额头满布细汗地道:“卢二老爷!不好了!宿川衙门的人带兵围了我们薛家的买卖,下一个就是你们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