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外援
第152章 外援
“好!”袁绍就这般向周围人一一问了过去,最后轮到袁术时微微一笑:“你素来与江湖上侠客交好,想必人手早就准备好了!”
“诛杀几个阉奴,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若是照我的办法,管霸、苏康(当时著名宦官)等人的首级早就摆在城下了!”袁术冷笑道:“莫非是你胆小,要多拉几个人来,以壮声势?”
“我等诛杀阉奴,并非是为了私怨,而是为了公义!”袁绍道:“先帝驾崩之后,窦大将军与太后立解渎亭侯为帝,窦大将军与太傅陈蕃、司徒胡广共同录尚书事,执掌朝政。窦大将军本有剪除宦官,开陈布新之意,便招揽天下英俊,商议此事。然窦太后却始终犹疑不决,不肯与事。俗话说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若事有泄,宦官关闭宫门,胁迫天子太后,矫诏发五校兵,则大事去矣!是以我辈当先发制人,以为大将军之先导!”
“不错!”
“正该如此!”
屋内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原来这些人是一个以袁氏兄弟为核心的小团体,主要成员都是当时青年士人中的激进派。不久前汉桓帝驾崩,窦武得知消息后赶回京城,与女儿窦皇后共同商议后选择了年仅十二岁的解渎亭侯刘宏为帝,即历史上的汉灵帝。
此后窦武,太傅陈蕃、司徒胡广共同录尚书事,掌握了朝中大权,其子窦机,封渭阳侯,任侍中;侄子窦绍封雩侯,迁步兵校尉,掌管北营五军中的一军;窦绍之弟窦靖封西乡侯,为侍中,监羽林左骑。控制了雒阳城中的主要卫戍兵力。窦武、陈蕃二人都是党人,于是决定诛杀宦官及其党羽,但窦武和陈蕃的主张无法得到窦太后的认可,只有搁置了。
原因很简单,窦太后虽然和窦武是父女至亲,但窦太后身为女子,她若想行使手中的权力,就离不开宦官这个特殊群体。如果真的像窦武和陈蕃要求的那样把宦官尽数诛杀,窦太后就只能沦为一个住在深宫之中的贵妇而已,在权力面前,父女至亲也没有用的。
在史书上,窦太后用“汉来故事世有,但当诛其有罪,岂可尽废邪?”这段话反驳了父亲的尽诛宦官的要求。从某种意义上说,窦太后是对的,自从汉光武帝专用阉人为宦官以来,宦官群体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东汉帝国官僚机器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些阉人们有自己专有的服饰、来源、升迁渠道,职能、权力结构。身为天子,你可以杀掉宦官中的一部分人,但不可能不要宦官这个群体。
因为专制皇权的特性决定了他必须保持血缘传承的神圣性,那么就要有一个非男非女的群体承担内宫和外朝之间的交接,而在专制皇权之下,整个帝国的权力来源都是那个人,自然距离皇帝最近的那些人也会掌握一部分权力。如果消灭了宦官群体,那皇帝制度也无法继续维持下去,
由于无法得到女儿的认同,窦武诛杀宦官的计划就被卡住了。这种僵持显然是不可能长久维持下去的,一旦消息泄露,没有任何退路的宦官们无疑会发动最疯狂的反扑,这方面他们有天然的优势——不管窦武有多大的权力,那都是在宫城之外,宫城之内是由宦官控制的。
只要紧闭宫门,天子,皇后,以及尚书台都在他们手中,只要诏书出现,窦武手中的权力和军队都会像太阳下的残雪一样融化的。
作为青年士人中的激进派,袁绍他们已经没有耐心等待窦武和陈蕃们玩那种进一步缓三步的权力游戏,他的办法更简单,也更暴烈——既然京中五校已经是在大将军手中,那为什么不直接发动突袭和暗杀,将在宫外的宦官及其家人直接肉体消灭呢?这样窦武和陈蕃们总可以下决心开干了吧?
说到底,窦武和陈蕃们这些老一派党人们还比较顾及帝国的体面和内部的和谐,也比较克制,他们知道直接在京中玩肉体消灭会开非常恶劣的先河,后患无穷,更不要说不是调用国家军队,而是直接用宾客,游侠、部曲这种非体制的,私人化的武装砍人。而袁绍他们或者看的没那么远,或者干脆巴不得帝国大乱,他们才能沿着混乱的阶梯,青云直上,将老前辈们踩在脚下。
“既然如此,那就定在三日后正午事发!”袁绍站起身来,拔出腰间短刀,在胳膊上划了一刀,用手指抹了血涂抹在脸上:“若有背誓泄密者,天地不容!”
“若有背誓泄密者,天地不容!”众人齐声应道,也割破手臂,将鲜血涂在脸上,效仿袁绍起誓。
众人发完了誓,各自散去,曹操正准备离开,却被袁绍叫住了,他有些不安的停下脚步,问道:“袁兄,有什么事情吗?”
“阿瞒,我听说你上次去荆州,结识了一个叫魏聪的朋友,有这回事吗?”袁绍笑道,目光闪动。
“不错,确有此人!”曹操点了点头。
“那这次的事情,你就不要参加了!”
曹操闻言一愣,脸色顿时涨红了起来:“这是为何?袁兄莫不是瞧不起我?”
“并非如此!”袁绍摇了摇头,他从袖中抽出一封文书来,递给曹操:“你先别急,看看这个!”
曹操接过文书,刚看了几乎,一张还有几分稚气的黑脸就变了色:“引兵入交州,攻陷番禺,击破苍梧太守张叙的征讨军,已经全据交州五郡之地。这,这怎么可能?会不会是另一个同名同姓之人?”
“是吗?”袁绍笑了笑:“你先看完再说吧!”
“此人在巴丘时一怒斩杀坐视不救的县尉王圭,后弃军而逃,有数百人随其入豫章,身高八尺,仪容甚伟,尤善书法,当世罕有,自称河北邺城人。”看到这里,曹操已经面如土色:“应该就是此人了,当真想不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来!”
“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非常之人,自然行非常之事!”袁绍笑道:“还有,他不是邺城人,我已经派人查过了,邺城姓魏的士人的也就三家,没有一个叫魏聪的子弟在外头!”
“那会不会是变易姓名了?毕竟他当初是因为党人之事逃出来的!”
“这三家就没这号人物,我在雒阳的大学生里也都查过了,也没这样一个人,我怀疑他甚至就没有在雒阳求学过,否则不会找不到一点踪迹!”袁绍笑道:“阿瞒,你不会觉得像他这样身高八尺,仪容非常,擅长书法,能得人死力的人物会很多吧?”
“这倒是!”曹操点了点头,正如袁绍说的,魏聪这样的人物到了哪里,实在是太引人瞩目了,即便是在雒阳太学生这个庞大的群体里,也就如锥处囊中,很快会脱颖而出。以袁绍的声望和人脉,如果用心去查的话,也不难找到蛛丝马迹。
“我仔细询问了几个河北的朋友,倒是有一个人有几分相似!”
“谁?”
“魏桓!”“魏桓?”
“对,这个人是安阳人,先帝时因为才德多次被朝廷征辟,同乡人都鼓励他去谋官职。可是他说:‘追求升官晋爵,是为了实现志愿。如今后宫人数以千数,可以减少吗?厩中马匹上万,可以去点一些吗?天子左右都是有权有势的大臣,可以除去吗?’同乡人都回答说:‘不能。’于是此人于是感慨地叹息说:‘既然如此,让我活着去而死着回来,对各位有什么好处吗!’于是隐居不出。安阳与邺城相距不远,从年龄上看,如果他是魏桓的幼弟或者子侄辈,就说得通了!”
“可看这魏恒明明是个隐士,与魏聪行事完全不一样呀!”
“这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袁绍笑道:“其实这两人对眼下朝廷的积弊看法都差不多,只不过一个人想独善其身,一个人想要有一番作为罢了!说到底,大丈夫身怀旷世之才却甘心与草木同朽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袁兄的意思是——?”
“乘着蛾贼乱起,天子更迭的关口,短短三个月的功夫已经拿下半个交州和小半个豫章郡,你觉得这是偶然吗?”袁绍冷笑道:“你想想,如果他拿下交州之后,接下来第一件事要做的是什么?”
“自然是向雒阳上书,请求朝廷承认他的官位!”曹操说到这里,眼睛一亮:“你是想让我去与他接洽?”
“不错!”袁绍笑道:“这次我们不管成败,我们就不再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了,定然名满天下,但我们的根基还是太浅薄,没有足够有力的外援,而魏聪此人拿下交州之后,有钱、有兵,也需要有人能替他在雒阳发声,两边正好互补!”
“我明白了!那我立刻离开雒阳,想办法与魏聪取得联系!”
“这就对了!”袁绍冷声道:“阿瞒,这次在雒阳,其实凶险的很。失败自然不必说了,即便是赢了,最后窦大将军剿灭了宦官,他也绝不会感激我们。窦游平前半辈子养望邀名把自己养傻了,别人要执掌朝政是从县到郡,从郡到州,然后到雒阳,去凉州、幽州,斗了几十年,熬了几十年才得到的。窦游平从出仕到封侯当大将军才几年功夫?
他根本就不懂得权力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他眼里,宦官就是一群他可以一脚踩死的蚂蚁,反手就可以灭之。所以他才会三番两次的去说服太后,想要得到太后的允许之后再对宦官下手。他不明白,那些阉人们到底有多可怕,别看他们现在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摇尾乞怜,一旦翻过脸来,就是灭族之祸!
所以事成之后,窦游平只会觉得是被我们胁迫行事,破坏了他原有的计划,对我们怀恨在心,如果没有外援支持,我们很快就会被边缘化,赶出朝堂的!记住了,取得魏聪的支持,对我们至关重要!”
“我记住了!”曹操还有几分稚气的脸上露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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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郡,赣江。
晨曦投射在江水上,将江面染成绚丽的玫瑰红色,黎明爬过田野和森林,世界在他脚下由漆黑转为靛青,再变成茵绿,远处的田园、草甸、森林就像一副巨大的画卷,铺乘开来。郭奎站在船尾,双手扶着栏杆,沉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长桨拍打着水面,不时有水花落在他的脸上,提醒他眼前的一切是真实,而非幻梦。
“郭长使!你起的好早!”袁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船上摇晃的利害,睡不好,醒的早!”郭奎头也不回的叹道::“不过也好,若是躺床上睡觉,哪里能看到眼前的美景?”
“呵呵!”袁田笑了起来。郭奎皱了皱眉头:“怎么了,你觉得这景色不美?”
“这倒不是!”袁田笑道:“此时的景色虽美,但想必你过去也看过,只不过那时没有此时的志满意得心境罢了!”
“志满意得?”郭奎闻言一愣,旋即笑了起来:“不错,我跟随旧主人也来过这里,当时的确没有此时的心境。”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你这次若不是和我一起回豫章,应该能当一郡追捕使了!钱文就被派去合浦郡当追捕使了!”
“追捕使?”袁田好奇的问道。
“对,顾名思义,就是缉拿郡中盗贼不法之徒的官儿!”郭奎笑道。
“这个我知道!”袁田点了点头:“先前主上有向南海各县派出过,我还以为这不过是临时的官儿,想不到现在还会派,不过这追捕使好像和贼曹掾管的差不多呀!何必多此一举?”
“嘿嘿!”郭奎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你还不明白吗?我问你,主上现在是个什么官?”
“讨逆校尉!”
“那我问你,贼曹掾归谁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