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第二百二十三章

营帐之门大开,刺眼的白光一下子扑入铁栅栏做成的牢房之中,果不其然,浩浩荡荡进来二三十人。

“杀了!”

带队的赛噶尔叫嚣冲过来,“尔等竟敢谋害我家王爷,罪不可恕!”

说罢,挽弓搭箭,朝着歪躺在地上的屈林脑壳,手一松,草箭脱弦而去,李源与屈非同时大喊,“住手!”

屈林满面失望,闭上双眼,坦然面对死亡。

只听得铛的一声,一个大盾牌竟然嗖的飞来,直接拦住箭矢,落在李源身上,砸得李源哎哟一声。

“谁?”

赛噶尔厉声呵斥,小眼睛充满戒备,四处看去,却看不到人影。

“快去搜!”

就在这一刻,毛毡稻草做成的房顶,只听得一声巨响,竟然坍塌下来,“将军,小心!”

屈林只来得及招呼屈非,可下一刻就被呛得只能咳嗽。

段不言丢大捆裹着桐油的布团过来,毛毡房顶大多是干草编织出来的草席,哪怕有积雪,却也耐不住这火团的侵蚀,几乎是瞬间,就烧开了。

赛噶尔被呛得睁不开眼,开不了口,还在毛毡与草席的压制下,四处寻找活路。

这会子,只有铁笼子反倒安全。

撑住了上面掉落下来的火团,就在众人松口气时,只听得刀砍铁栅栏的巨响。

李源在烟雾之中艰难睁开眼,看着豁然开朗的口子里,一把硕大的斧子,像是劈天巨斧一般,哐哐哐三声,朝着铁栅栏就砍来。

“……夫人,这玄铁制的,怕是砍不开。”

“妈了个巴子,老娘就不信了!”

孙丰收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为之一震,眼皮蓦地睁开,满脸兴奋看过去,“夫人!您可还好?”

“好个屁!”

哐哐哐,连着三五声,几乎所有人耳朵都被震聋了。

几十下之后,再是玄铁又如何,一样咔嚓断掉,段不言丢开斧子,上前双手扶住两根竖着的玄铁,“嗷——去你爹的大头菜!”

夫人……

这般粗言秽语,实在有损您的形象!

就在赛噶尔冲破毛毡子和烟雾时,正好与段不言四目相对,他登时挽弓搭箭,“妖妇,哪里逃!”

段不言顺手一抬,弓弩先一步,朝着赛噶尔射了过去,赛噶尔一闪身,“啊——”

右臂中箭,不等段不言再射,他身子一歪,顺势滚到烟雾之中。

嗖嗖嗖,三声,烟雾之中,射来三根竹箭,屈非不曾被绑缚,这会子竟然铆足吃奶的力气,捡了盾牌,勉强拦住!

嚯!好险!

侥幸捡来一命的众人,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得段不言嗷呜一嗓子,直接掰开玄铁栅栏,钻了进来。

嗖嗖嗖!

几声之中,众人身上绳索全部被切开,“走!”

她首当其冲,一手提着大斧子,一手拖着朴刀,转身嗷呜一嗓子,杀了出去。

这般动静,早就吸引来乌泱泱一大群西徵将士。

她这会子再是没有可退之路,只能挥舞着斧子、朴刀,身先士卒,杀了出去!

一股股喷涌出来的鲜血,几度迷了段不言的视野。

杀到疯狂的她,几乎不知疲倦,双手挥刀,力大无穷,几乎挨到她刀斧的人,瞬间毙命。

嫣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白嫩的面庞。

唯有一双眼眸星亮,还有裂开嘴露出来的一口白牙,诡笑之时,犹如鬼母降临。

凡是她所杀到之处,没有干净的地儿。

白茫茫积雪之上,一路开着血红的花朵,屈林与孙丰收架着屈非,其他人簇拥在周围,杀着那些漏网之鱼。

当他们跟在那个不知疲倦的杀人女狂魔后头时,敌人的鲜血随着寒风,吹到了他们的口鼻之中。

段不言以为自己会累死在这片尸山血海里,谁能想到,杀着杀着,杀完了。

是的!

眼前再无一人抵抗,震天的喊杀声,似乎遥不可及。

哪里来的?

赛噶尔从毛毡房里出来时,疾风之中,只有一片新鲜的尸首,横七竖八的躺在雪地里。

妖妇呢?

这会子奔来几队人马,“大人,大荣大军攻打进来了!”

什么?

赛噶尔捂着右臂,忍痛拔出那射穿手臂的弩箭,嘶吼道,“你再说一遍!”

那小将跌下马来,“大人,快逃吧!”

逃?

笑话,这般多的人马,哪里能逃?

“不能逃!”

小将哭丧着脸,“王爷已薨亡,九黎大人也死了,冬步岭大人只有一口气,还不知能活不——”

主将被杀,粮草被烧,乱糟糟的大营还来不及整装待发,龙马营的大军山呼海啸,直接杀了过来。

尤其当头那个身着暗红大氅之人,“大人,逃吧……,凤且……来了!”

赛噶尔忽地愣住身子,“凤且……,来了?”

小将急切上前,扶住他踉跄不稳的身躯,“大人,他不是去见他们的狗皇帝了吗?”

“大人!他调兵遣将,还有开州、靖州的兵马,一并调来,上万人马,咱们的前线根本抵挡不住!”

完了!

赛噶尔看着满地将士的尸首,痛心疾首,再是忍不住,仰天疾呼,“王爷啊,色字头上一把刀,您万般大意,葬送了西亭大营啊!”

只听得噗的一声,赛噶尔口吐鲜血,踉跄几步,倒在小将身上。

这会子,妖妇早不见踪迹,连着屈非等人,赛噶尔抹了抹唇角,“扶我往前一探。”

只是几眼,赛噶尔就知无望。

乌泱泱的大荣铁骑,蜂拥杀来,阴沉的寒天之中,他们犹如决堤的洪水,所到之处,再无声息。

白面阎王来了。

几个部将再拦不住溃逃的西徵大军,小将扶着赛噶尔上马,马鞭重重一抽,“大人,逃吧!逃过仙女口,就能活了。”

仙女口,西亭大营背后的大雪山。

大荣军马不如西徵,翻不过这座山,不过仙女口离西亭大营,约莫八十里地——

逃得了吗?

这时的段不言,抓着几人换了西徵士兵的军服,躲在了最为偏僻的营帐后头,寻找机会逃回八字沟。

段不言这会子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待众人换好,转身咧嘴露出森森白牙,鬼魅笑道,“老娘就说,死不了的!”

李源摸着腰腹上的伤口,心中五味杂陈。

眼前女子,还是康德郡王府的千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