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暗夜之中,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各自都握着散发着森森寒光的朴刀、弓箭。

他们隐入密林,不言不语,静待遥远的车马队伍走来。

西亭大营,阿托北正在换药,胡宜初坐在旁侧,不言不语,片刻之后,大夫给阿托北重新上药,包扎完毕,方才躬身退下。

此时,胡宜初双手奉上干净帕子,阿托北接过来,擦拭额际因为疼痛渗出来的虚汗。

“宜初啊,竟是小看了曲州府上下!”

区区护卫加上几个捕役,竟然让卓珠一干好手,折了个干净。

胡宜初低声叹道,“属下也不曾想到,屈非与曲州捕役竟然早已洞悉,杀了卓珠个措手不及!”

三日前,传来曲州府的信儿,阿托北大动肝火,指着上面短短两行西徵文,怒火中烧。

“卓珠的身手,数一数二,竟然不敌区区几个差役!”

胡宜初看来,也骇然失色。

“王爷息怒,只怕不是简单差役,瞧着应是捕头之类,何况屈非受伤,但他还有精兵强将。”

“卓珠最擅偷袭,一个大荣女子,竟然就抓不到!”

眼见阿托北愈发火大,胡宜初赶紧起身,拱手说道,“王爷息怒,属下怀疑这一切怕是凤且与屈非所为,故意造成离开曲州府的假象,借此麻痹我等,卓珠方才上了当!”

再是好手,也抵不住人多势众的偷袭。

“不是说凤且不喜这夫人吗?竟然还会为了这区区女子,大动干戈?”

胡宜初语塞,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自此王爷看上这段氏,他并在曲州府盘里私下打探,如若不是与那王参事略有些往来,恐怕连只字片语都问不到。

这位夫人……,不受宠到连个传闻都不曾有。

如若费劲打听,也只知出身康德郡王,骄纵蛮横,不得凤且喜爱。

王参事提到,“我家大人原本还想着年前把此女送回老屋静修。”

“何为静修?”

王参事摇首,“修身养性,这些也不过是面上的托辞罢了,实则怕是我家大人要另娶娇妾。”

胡宜初还假意感慨,

阿托北先是恼怒,一通发火之后,平静下来细想,却越发起了兴致,冷眼嗤笑,“宜初,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们大荣男子了,只以为个个只会琴棋书画,弱不禁风,可瞧着凤且……,看着是个美人,实则有几分能耐。”

胡宜初身形微怔。

王爷怕是忘了,从前凤且率兵打得西徵不得不与大荣谈和,怎地会说凤且弱不禁风呢……

只是他也恼怒不已,如若慢些,就被屈非之人抓了个正着。

传信来的人,是原本留在茶园的掌柜,信上说了三件事儿,一是卓珠等人,落入大荣官府,而今怕是关在知府大牢。

其二,和园茶庄被捣毁,应是暴露,其中,胡宜初已上通缉榜。

其三,凤且确实归京,但屈非重伤,留在巡抚后宅休养。

阿托北看到最后一条,着急部将,紧急部署,胡宜初不能参加这样的会晤,躲在自己的帐篷里,吃酒以度腹中苦闷。

三日后,屈非的车马队伍刚启程,嵇炀山里就接到了飞鸽传书,他们藏在密林深雪之中,静待屈非车马过来。

约莫午间,随从护卫骑马走到屈非的马车跟前,低声问道,“将军,是疾行赶路,还是歇会儿造饭?”

屈非掀开半边车帘,“这会子到哪里?”

护卫禀道,“前头就是嵇炀山。”

屈非微愣,思忖片刻,“嵇炀山路不好走,密林之中虽有车道,但连日大雪——”

护卫拱手,“将军,庄将军早早接到您的传信,想必会派人来接应咱的,没准儿就在嵇炀山里碰着。”

屈非略有迟疑,“通知大伙儿,停车造饭,快速吃饱,全速通过嵇炀山。”

军令下去,众人立时找了避风的地儿,搭设简易帐篷,拾柴烧火,炖煮饭菜。

屈非摸着腰腹伤处,心中略有不安。

听得屈林回来禀报,审问出来,阿托北竟是从嵇炀山离去,想必这山脉之中,已有他们极为娴熟惯用的路线。

再审之后,传来让屈非与胡雪银愕然且不可置信的秘闻。

那并是阿托北不是头一次往返西亭与曲州府。

这嵇炀山上,连绵不绝的山脉,从前曲州府的百姓认为高耸入云,不可翻越,却被西徵人打通。

屈非得到信儿,当夜就给驻守龙马营的庄将军去信。

庄圩回信,屈非看完,面色沉重。

近些时日,虽说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但西亭大军营帐增多,边军侵扰大荣村庄之事,频繁发生。

一句话,边防异动!

临行前两日,庄圩差飞马奔来,又说挨着西亭的一个大荣村落,四十来户村民,仅是一夜,屠杀殆尽,连刚出生的奶娃都不曾放过。

屈非听得目眦尽裂!

匪军残杀百姓,这就是下三滥的卑鄙手段。

庄圩请屈非赶紧回去,商讨此事,到底是对西亭发出抗议,亦或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凤且归京,唯有与屈非相商,方才能动手。

不然冒然行事,挑起两国争端,这等子罪名,庄圩也好,屈非也罢,承担不起。

这信儿,屈非只同屈林说来。

屈林听完,气愤填膺,欲要杀回去,给西徵贼子点颜色看看,屈非见状,连连呵斥!

“你不能走!”

屈林梗着脖子,“将军是瞧着属下没个能耐?若到前线,杀一个是不亏,杀两个我赚了!”

“混账!”

屈非低吼,“夫人这边,我要你亲自守着!”

屈林一听,哭笑不得,“我的将军,你我都不是夫人的对手,我留在这里,护着夫人……?”

“前日胡大人上门来探我,我二人相商,对外坚决不能暴露夫人会武之事,你非但要在府内外守护,还要大张旗鼓,让曲州府上下百姓都知巡抚院外护卫森严。”

“将军,您是说那阿托北还不死心?”

折了这些个人马,他还能卷土重来不成?

“嵇炀山,是他们往返西亭与曲州的密道,屈林,你说说,这回来再行掠夺夫人之事,岂不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