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贺老夫人欲要斥责儿媳几句,偏外头传来了急促杂乱的脚步声,随着一声声来了来了,她也顾不得训斥,只喊着露华,“快些掀开门帘子,迎了你们三公子进来。”

凤真挽着自家幼弟,满脸喜欢。

“昨儿才使人去城门候着,哪知今日就等到三弟,一路奔波的,真是辛苦,你二哥去长志访友,说是明日才能回来。”

凤且腿脚不便,一瘸一拐,走得有些慢。

“多谢大哥,这许久不曾相见,大哥还是风姿依旧啊。”

“说些个浑话,我都是四十老几的人了,老了——”

“府上可好?”

“大都是好的,母亲也安康,你一会子见到就知,精气神的,比我这个当儿子的还要好。”

刚入吉凤园,就听得贺老夫人哽咽道,“你这不孝的逆子,几年不曾见你的老娘,可还念着她啊?”

“——大哥说得对,母亲中气十足,身子康健。”

凤且被这洪亮的哭喊,吓得一个激灵,凤真听来,仰天大笑,“混账,母亲念着你好些时日,快些过去请安。”

倒是想过去,奈何腿瘸了。

“母亲,外头寒冷,您且候着孩儿过去给您磕头。”

老太太立在门内,丫鬟们早卷了门帘,她老眼看来,好端端的玉面郎君,怎地瘸了?

“我的儿,你真是怎地受了伤?”

这——

凤且摸了摸鼻子,“不小心磕到,再过两日应是无碍。母亲放心就是……”

不急不缓,走到门前,凤且看着湿冷的地儿,迟疑片刻,“母亲,这里也不好得跪,您倒是容孩儿入内呀。”

混账啊混账!

原本老夫人满眼的泪,听得这话,抬起手来,朝着凤且胳膊就轻打几下,“逆子!也不想着为娘的?”

凤且低低一笑,替了贺青婉,扶了老夫人入内上座。

“难不成母亲还想着我?”

这话!

凤真都忍不住呵斥,“老三,母亲盼你几日,你就这般气她?”

老夫人拉着他手,佯装不喜,“为娘的想得你睡不着,日日里盼着你回来,前些时日娘娘宣我入宫说话,还问及可要圣上把你喊回来呢。”

凤且一听,顿时眉目紧蹙。

“母亲怎地回话?”

老夫人立时不满,一把撇开他的手,“我入宫前你哥哥嫂子的就叮嘱我了,公务上头的事儿,我哪里知道,自然是回娘娘,以圣意为准,大荣哪里需要你,你就往哪里去。”

“那就好,母亲回得极为巧妙。”

说罢,差使丫鬟拿来蒲团,给母亲磕了三个头,老太太起身要扶,凤且已直起身子。

“……你这腿脚,这般几日了?”

凤且扶着大哥起身,“约莫半月之久。”

“一会子宣大夫来瞧瞧。”

凤且摆手,“母亲不用担忧,孩儿早已瞧过大夫了,这伤到了穴位上头,需要将养呢。”

段不言当日下手,可是毫不留情。

“还是瞧一瞧,为娘的才放心。”说完,老夫人往凤且身后看去,略有疑惑,“就你独自回来?”

凤且点头,“路途遥远,兼之天气寒冷,不言近些日子身子不适,故而留在曲州,不能来给您老人家磕头,还望原谅则个。”

“原谅?”

老夫人的母慈子孝,还没坚持半柱香,这会子又是严苛起来,“哪里由得我这快要入土的老婆子去原谅她,倒是她占着茅坑不拉屎,往日说我拘着她在跟前,害得你们没个一儿半女。而今她去了曲州,追着你三年,倒是生啊!?”

李萱月见状,赶紧让丫鬟把不曾结婚的表妹与女儿,带着出去回避。

“母亲,这子嗣也得看个缘分。我与她年岁不算大,来日若有,必然能有。”

一听这话,老夫人差点气歪了嘴。

“年中的时候,我送了几个清白姑娘过去,你怎地全部给退了回来,还说要纳娶二房,那今日段氏不来,难不成你那二房也来不得?”

凤且轻咳一声,“母亲,那女子不敬主母,已被我打发了。”

嚯!

老夫人一听,转头瞧来,“打发了?”

凤且看向李萱月,“大嫂,我这连日里奔波,这会子又累又饿,可能摆饭了?”

“厨上都备好了,且等母亲开口。”

老夫人因小儿子不回话,这会子也不没什么母子重逢的快活,懒懒叹道,“那就摆饭吧。”

倒是贺青玲在旁,好奇问道,“三弟,这冉氏听得说是你从前属下的妹子,姑母派过去的婢子回来禀说,甚会做人做事的,怎地还不敬主母?”

老夫人呵斥一声,“只怕是段氏那个狐狸精,不容你二娶罢了。”

凤且扶额,“与她不相干,实在是那女子心术不正,险些闯了大祸。”

“我的儿啊,你瞧着你大哥家的芷丫头、荺丫头都要说亲了。再看看你,一儿半女的,膝下空空,如此再拖下去,你也快三十了,后继无人,怎对得住你死去的父亲?”

“母亲,我自有打算。”

他略有不耐,看向凤真,凤真粲然一笑,方才起身,“母亲,老三才到屋里头,你容他吃饱饭再说。”

然而,一吃完饭,凤且就不见了身影。

明明在吉凤园摆的饭,一溜烟的功夫,凤真兄弟二人都没了踪迹,她转头看向儿媳妇,“老三呢?”

只说出去透个气儿,这天都黑了,也不见回来。

“母亲,公爷带着往书房里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过来。”大儿媳李萱月扶着她往内屋走去,后头跟着贺青玲姐妹二人。

“好些个没道理的逆子,老母亲还在这里盼着他与我说些个体己的话,只怕是我老了,遭人嫌弃——”

“姑母,您与老三啊,还真是远香近臭,不见面吧,娘娘儿儿的想得不行,您老人家得了些好东西,也惦记着在边陲之地的三弟;他得了好的,也往京城里送来,孝敬着您,偏偏凑到一处儿,就和乐不了一顿饭。”

李萱月接过丫鬟奉来的热茶,伺候着老夫人吃了两口。

方才不紧不慢说道,“母亲,三弟生性清高聪慧,少年老成,您专门提着他不喜的后院之事,他只怕也不爱听。”

“唉!都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