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胡宜初对着这喷火霸王只得小心谨慎,“二爷说的哪里话,如若认得,夫人自不会多问属下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阿托北耸肩摇头,“这妇人倒是大胆,眼中无我。”

胡宜初:“应是二爷您贵气太足,这妇人自惭形秽,不敢上前。”阿托北一拳过去,捶得胡宜初咳嗽不止。

“浑话,你倒是拿我说笑!”

长河与竹韵不敢作声,跟在段不言身后,快到府门之处,段不言指着长河说道,“你身上眼睛腿脚俱是被西徵人所伤,而今可恨他们?”

“那是自然,莫说属下,就是曲州靖州两府百姓,提到西徵无有不咬牙切齿的,西徵擅长骑射,但土地贫瘠,一到冬日那边就吃不饱穿不暖,年年寒冬组了马队,对我大荣子民烧杀抢掳,造成悲剧无数。”

“西徵贼子与大荣子民,样貌上头变化不大。”

段不言回想起那国字脸胡须汉子,也不过就是比寻常大荣汉子壮硕些,只是他那乱瞟的眼神,段不言思忖,寻个机会,剜了。

末世里头,万事粗鲁。

杀人越货,也不讲个细致轻巧,来不来就是刀啊枪的,一刀下去,要么砍了头,要么劈成两半。

想到这里,段不言摸了摸额头,这一世可不能再让人劈了。

倒是这个西徵的老杂种!

来日她若得了机会,定然把他那贼眉鼠眼剜下来,对了,听得上辈子幼时听到的历史传闻,华夏悠长历史记载过一个叫大月氏的国王,被匈奴单于砍了头颅,做成酒樽。

啊呀呀,真是好奇,那头骨做酒樽怎地盛酒啊……

段不言想到这里, 唇角上扬,止不住的嚣张,妈了个巴子,老娘活两世,今儿倒是见了鬼了。

屈非那三姓小杂种带出来的杂碎都敢到跟前调戏,更别说那一双乌鸦眼的西徵贼子。

回到听雪楼,凝香带着秋桂早早候着,段不言瞥了一眼秋桂,秋桂懂事上前,“夫人,奴身上无碍,可以来做事儿了。”

段不言哼了一声。

“做事可以,少啰嗦就是。”

“是,夫人。”

长河没有跟到听雪楼,厨上其他人早候在角门,见着他就急赤白咧拉走,“管事的,今儿大人传话说来,晚间多二十来位将军管队吃饭,您去瞧瞧,怎地个安排?”

段不言放了他去,回到听雪楼,喊了热水,又泡在浴桶之中玩耍起来。

真他娘的好啊!

有源源不断的热水,有食之不尽的美食,还有一堆斯文人,娘哟,老娘要苟住,在这世上活它个百八十岁!

屈非一如往常,跟着一瘸一拐的凤且来到听雪楼,他刚要跟着凤且入门,竹韵急忙奔来,“大人、将军,使不得!”

凤且见她,方才反应过来。

“去旁的院落吧。”

屈非不解,阿苍从院门跑来,“大人、将军,苏小将军他们都安排在滴翠轩——”

您二位可要到那处说话,他含在舌根下头没说出来。

屈非微愣,“这不是夫人跟前的竹韵姑娘吗?怎地在听雪楼?”他话音刚落,忽地恍然大悟,瞧着凤且,“……你收用了?”

不是吧!

才娶了二房的!

真是铁树不开花,一开就千年啊!

屈非满眼打趣,不等凤且说话,竹韵气得都快哭了,这话不是害她么,立时嗔怒,“屈将军说的哪门子话,夫人如今住在听雪楼,您这般披甲戴胄的,可是会冲撞到夫人的。”

说披甲戴胄,倒是略微夸张。

只是穿的是武将袍服,胸口与手肘带了护甲,脚蹬长靴,腰间挂着长剑短刀,瞧着十分英武伟岸。

屈非年岁较凤且长一岁,将近三十,身形壮硕,却比凤且矮了半个头,他满脸古铜红,一看就知在边陲之地凄风苦雨过了好些年岁,站在齿白唇红的凤且跟前,活生生老了一大截。

只是听得竹韵跺脚说来的话,他龇牙咧嘴,结结巴巴,“啥……夫人……夫人在听雪楼?”

转头瞧着凤且,“适之,当真?”

凤且微微颔首,面上一如既往只有从容淡定,“夫人如今与我同吃共寝,十分恩爱。倒是今日公务繁忙,我竟是忘了同你提起。”

十分恩爱?

青天大老爷啊,两月前来府上,大人您可是亲自与我说来,开春之后把夫人往老屋送去。

如今怎地又恩爱起来?

那冉氏呢?

“你二人,这是唱的哪一出?你与她八年夫妻,我与你十六年挚友,可从不曾听过恩爱与你二人有干系。”

屈非摸着脑门,满脸不可置信。

凤且想到契书字据之事,更觉头大,但还是耐心与屈非说道,“竹韵说的对,你这刀剑都是开了刃的,莫要吓着夫人。罢了,你先去安顿下来,换身衣物过来给她请安。”

一听请安,屈非直摇头。

“她从不待见我,从来看不起我,你让我去请安,不是让我平白无故挨顿斥责嘛。”

“你是男人,多让着她些,骂你几句,你忍着就是。”

屈非一脸错愕,“适之,从前你可不是这般劝我,如今骤然大变,可是被她下了蛊。”

二人就在听雪楼正门跟前说话,屈非本就是将才出身,嗓门洪亮,一墙之隔,还有窗棂通风透气,屋里头本在戏水的段不言被扰了清静,立时火冒三丈。

“屈非你个小杂种,瞎嚷嚷些什么,滚远点!”

好好好!

惊动夫人了!

屈非一听,血性男儿哪里能忍,“段不言,你日日里瞧我不起,奈何而今我也是个三品武将,怎地到你口中就这般无德无能,恁地欺人太甚!”

凤且连忙拦住跳脚的屈非,“罢罢罢,你且往滴翠轩去,一会子吃饭再叫你来。”

屈非愤愤不平,指着窗格质问凤且,“圣上都屡次嘉奖于我,她个妇道人家,如今孤寡难倚,倒还瞧不起我来着。”

哎哟!

糟了!

果然,就听得啪的一声……

未等看个明白,屈非就挨了重重一击,他捂脸怒斥,“谁!谁暗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