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孙掌柜瞧着柳二郎不贪心,微微颔首,“你且去吧。”柳二郎抬头看向庄正,庄正点头,“自管去就是。”
等到柳二离去,庄正才要说夫人今儿这账他来结。
孙掌柜摇头,“可都别抢了,夫人跟前之人早押了银钱,虽说我这楼里晌午食客不多,但也有那么几桌,人家瞧着夫人入内,早早来要做这个东,可惜夫人跟前之人滴水不漏。”
想到段不言打听之事儿,庄正也觉得这少夫人非同寻常。
颇有一股男子都少有的魄力。
他与孙掌柜寒暄几句,方才离去,刚到门口,就与个三十左右的书生差点碰在一起。
二人各退两步,互相赔礼。
一番礼让,各自进出,胡宜初回眸,瞧了一眼庄正的背影,心道此人难不成是来与凤夫人道谢的。
庄正不认得他,他却识得大名鼎鼎的庄大郎。
径直走到掌柜跟前,胡宜初掏出一锭银子,“掌柜的,在下见到凤夫人在此用饭,特来结账。”
瞧瞧,又来一个。
孙掌柜车轱辘话翻出来又说一遍,胡宜初挑眉,“夫人这等气度,倒是我等文人学子望而生畏。既是如此,在下也就不冒犯了。”
三五百步,回到宅院。
阿托北抬眼,“办得如何?”
胡宜初拱手摇头,“夫人早已付了饭钱,属下想讨好奉承一番,都没得个机缘。”
阿托北爽朗一笑,“不碍事儿,来日定能再会。你多寻些个汉人丫鬟调教一番,回头好生伺候夫人。”
胡宜初抬眼,小心翼翼说道,“二爷,凤且不同寻常,如若真掳了他家夫人,只怕引起两国——”
“哼!”
阿托北冷笑起来,“宜初,不过是个妇人,凤且没那般在意,何况,他也在意不了,如若命大,他尚且还能苟活,否则——”
茶盏砰的一声,重重砸在案上。
胡宜初身形微颤,片刻方才赔笑道,“属下不是质疑二爷您的能耐,若说文韬武略,凤且哪能与您这等天潢贵胄比肩,只是两国若以此为由开战,得不偿失。”
阿托北身形重重靠在椅背之上,掌心把玩着两颗虎头核桃,时不时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傲然睥睨,似笑非笑,“那宜初可有更好的办法?”
胡宜初抬头,深吸一口气,“二爷,非得此女不可?”
阿托北颔首,“非她不可,况且,凤且的女人,我才更喜爱。来日她在我跟前生儿育女、荣华富贵,我倒是瞧瞧整个大荣皇室宗亲颜面何在,尤其是鼎鼎大名的凤将军!”
胡宜初这会子有些拍脑袋了。
如若就是寻常富贵家的娘子,真是起了歹意,掳走就是,可凤且的原配,这可是个烫手山芋。
碰不得啊!
“二爷……,天下娇娥多的是,如若二爷与她图个一夜风流倒还使得,但欲要想着长相厮守,只怕——”
“莫要劝了,这次来得匆忙,原以为无功而返,想不到竟得遇红颜,今儿不算白来。你赶紧想个计策,若能尽快把这夫人带走自是最好,若不能,在你们大荣过年之前,我也得在府上见到她。”
皇子府?
胡宜初满脸错愕,“二爷,万不可冲动,如若招来陛下怨怼,那就事大了。”
哼!
阿托北不以为然,“宜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本就是曲州府人士,好生琢磨,此事交由你来办。如若做不到,哼!可就白瞎了你这些年向朱先生们吹嘘的本事。”
这——
胡宜初后背全是冷汗,眼瞧着阿托北脸色冷厉下来,立时躬身答道,“属下自是尽力,可此事牵一发动全身,为保全身而退,容属下想个两全之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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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不言的肠胃犹如无底洞,她在府上吃了午饭,又一路吃着下来,到如今,半锅子肉下了肚,神清气爽,方才起身,跨步而出。
长河紧随其后,低声问道,“夫人,半日游玩,还被那些个兵丁冲撞,想着腊月里头是非多,可要回去歇着?”
段不言自是还想再走。
但脚步微滞,转头问道,“凤且何时入京?”
长河思来,“应是明日。”
段不言眼珠一转,“罢了,先行回府,明日亦或是后日,再来不晚。”
曲州嘛,还在。
不急不急!
出了桃园楼,原本阴沉沉的天际,竟然破例出了点昏黄日头,她立在石阶上,不惧过路行人停步注视,自顾自微扬着头,往斜阳处看去。
阿托北带着随从护卫,从巷子里走来,侧首看来,就见这美妇人傲人挺立于台前,犹如天上太阳那般耀眼。
他再难抑制激动心情,竟不管胡宜初阻拦,朝着段不言并走去。
“在下张北,见过夫人,不知夫人刚才可是受了惊?”话音刚落,段不言居高临下,瞧着阿托北,她眼神冷凉,睥睨过来,阿托北抬头,直直撞入那双动人心魄的深眸之中。
长河见状,与竹韵左右拦在段不言跟前。
“不劳郎君多虑。”
阿托北冷眼不喜,浓眉紧蹙,欲要发火,却知不合时机,继而让出半步,竹韵回头欲要搀扶段不言,可段不言今儿不曾吃酒,摆手拒绝,抬脚下了石阶,不看阿托北,倒是瞧着立在阿托北后头的白面书生。
胡宜初不敢直视,躬身行礼。
段不言下巴微抬,“你叫什么名字?”
胡宜初瞧了阿托北一眼,马上又垂眉回道,“禀夫人,学生胡宜初。”
“学生?”
段不言眼眸微眯,“曲州举子?”
“学生不才,未曾考取功名,实在惭愧。”胡宜初虽说惭愧,但不见自卑,倒是一旁被段不言忽视的阿托北饶有兴致看了过来。
他眼神克制,但眼眸深处几乎要把眼前的美妇人衣裙扒了干净。
“曲州人氏?”
“正是。”
“呵——”段不言轻笑出声,好你个狗汉奸,放着大荣子民不做,却给外族当牛做马。
胡宜初小有才学,岂能听不出这声轻笑之中的讽刺,他抬头欲要追问一二,段不言犹如仙女那般,早已飘然离去。
不多时,已没入人群。
“宜初,你与她认识?”
二爷,您从哪里听出我二人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