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段不言犹如软了骨头的蛇,靠在凤且肩头,眼角全是鄙夷,“多个妾而已,在你们男人心中,这不就是多个玩意儿吗?不碍事儿,反正你屈非吃喝嫖赌样样喜欢,我替你张罗个身家清白的,你还不跪谢?”

跪谢?

你倒是敢!

屈非压着怒火,看向凤且,“大人,好歹这屋中有我与卢先生、马兴等外男在,还请约束夫人一二,莫要这般失了女子体统!”

凤且刚要出声,段不言眼神冷了下来。

她一把捂住凤且的嘴儿,看着屈非就火力大开,“你他娘的就是个三姓小杂种,同老娘讲女子贤德体统,怎地不把你家供桌上前的老婆子请下来,好生说说什么叫女子不得淫邪?”

好好好!

屈非压着的怒火一点就着,“段不言,我敬你是夫人,你却不知好歹,男人说话,你个女子不知廉耻,知道的以为你是正室夫人,不知的还以为是个伎子流萤呢?”

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词汇,段不言哼笑不已!

妈了个巴子,真当老娘好欺负?

“屈非!尽说些浑话,快给夫人赔罪!”

凤且这会儿拉开段不言的手,顺势压住,转头就重声呵斥屈非,屈非怒火中烧,脸红脖子粗,瞧着段不言,毫不示弱。

段不言微微颔首。

“对嘛,这才是玉红那老贱人养出来的小杂种!”

话音刚落,屈非一把拔出短剑,卢克疾吓得跌坐在地,马兴一把上前按住屈非握剑的手腕,“将军息怒!”

凤且则抓住段不言的手,段不言侧头柔柔看向凤且,就在屈非以为这狐媚子要撒娇卖痴求饶时,就见得段不言螓首微微后仰,忽然“嘭”的一声,重重撞在凤且的额际,“大人!”

娘哟!这是个什么怪女子!?

“夫人!”

“将军!”

马兴与凝香竹韵,齐齐惊呼出声,凤且被这重重一记,碰得眼冒金星两眼发黑!

正在屈非欲要动手时,凤且抬头,他额际发封之中,竟然淌出一股鲜血。

“大人,您的头受伤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哗啦一声!马兴与屈非就看着段不言站在炕床之上,单手提着炕桌,原本上头的烛台茶盏,噼里啪啦全落到炕床和地上,砸了个叮铃哐啷之响。

凤且捂着额头,疾呼:“夫人手下留情!”

那边马兴与屈膝就看见一抹身影,提着炕桌就挥了过来,屈膝甩开马兴,举剑硬抗,可在绝对的力气之下,他竟然应对得十分艰难。

段不言不费吹灰之力,一桌挥开他的短剑,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抓过屈膝脱腕的短剑,一把以炕桌直接压在屈膝的胸口,重力之下,屈膝双拳挥舞,也难逃被压在拔步床地坪之上——

“夫人!不可伤人性命!”

凤且这会子也单脚蹦下来,马兴马上搀扶过去,就见段不言左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直接横剑在屈非脖颈之上。

“就这点手段?怪不得放了西徵贼子到曲州府里闲逛,你这熊样,叛了我大哥,也不过就是这么个货色!”

这一系列变故,就在须臾之间。

屈非原本恼羞成怒,此刻唯有瞠目结舌,他以为自己在大荣也是数一数二的武人,谁能料到在段不言跟前,他一招都抵不过去。

凤且来到段不言身边,轻声求情。

“屈非心直口快,夫人看在曲州百姓面上,且饶了他这一次。至于夫人所言的西徵贼子,还请细细说来。”

段不言冷笑一声,毫不理会!

手上短剑,压着屈非,重重逼到他肌肤之上。

“妈了个巴子!小杂种,老娘没杀你,只是因为老娘从前仁慈,未动杀心罢了。而今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杀个人罢了,你还当我不能?”

一屋的蠢货!

“夫人,屈非不对,容他给你赔罪就是。往日是我等怠慢夫人,今后必然不会。”

凤且轻声劝慰,段不言耸肩冷笑。

“屈非,快些同夫人赔个不是!”一屋子寂静,卢克疾与丫鬟们呆立原地,犹如失了魂魄那般,马兴虽说扶着大人,但心中波涛汹涌。

屈将军,一招都没捱过。

如若换做是他,只怕一招就毙命。

——夫人,您从前可不是这般模样啊!

屈非颇受打击,他这会儿被段不言压着胸口动弹不得,短剑横在脖子上头,只要轻轻一划,就失了性命。

怎会这般?

凤且叹道,“夫人,你素手洁净,心胸豁达,屈非再是有错,也不曾对不住段家。还请夫人瞧在岳丈、舅兄以及为夫面上,今儿容他给你赔罪。”

段不言声音清冽,言辞鄙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做人没得半分道义可言,从前旧主落难,不闻不问,尔等踩着我康德郡王府的血肉攀高,竟与我说无关紧要?”

她单膝压住屈非腿脚,几乎要把屈膝的腿脚压断。

说这话时,段不言侧首,冷面寒霜,看向凤且,“凤且,我段不言未死,段家……,还不算完。”

“夫人!”

凤且抬手,欲要强行救下屈非,却见段不言眼角寒光掠过,他只觉不好,下一刻,段不言短剑一划,寒光掠过眼前,马兴立时惊呼,“将军!将军!”

——屈非没死!

段不言快速收剑,转头看也不看,丢出了窗格之外,只听得远处传来“瞪”的一声闷响,好似短剑扎在梁柱之上。

马兴与凤且,赶紧拿开屈非身上的炕桌,再扶起他时,已能看到屈非脖颈上一条泛白的伤口,开始渗出血丝。

“将军,你的脖子……?”

马兴低呼,但屈非抬手,抹了过去,这才颓然说道,“无事,只是破了个皮。”

凤且微叹,轻拍屈非肩头,“听话,给夫人赔罪去。”

屈非所有骄傲在这一刻,化为乌有,段不言已回到丫鬟们麻利收拾好的炕床上头,她依然盘腿而坐,露出花边长裤,行为姿态,更为慵懒粗犷。

凝香重新奉来热茶,“夫人,您莫要生气。”

段不言单手接过茶来,慢条斯理吃了一口,瞧着被吓坏的卢克疾和另外两个丫鬟,温和说道,“卢先生且坐,今儿吓着你了。”

卢克疾连忙拱手答话,只是声音里头带着颤抖。

“夫人言重,是属下懦弱,让夫人见笑。”他两股战战,尽量不失态,段不言招呼凝香,“给先生奉茶,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