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阿苍偷跑出来,打马往衙门跑去,幸而天冷,路上人少,他扬鞭催马,迎着呼呼寒风飞奔到衙门口。
幸得守门的衙役都识得他,老远就小跑过来,帮着他牵马,“阿苍小哥,你这是被鬼撵了,早间不是说不来接大人?值了么,怎地才这个时辰,就打马而来。”
阿苍面色阴沉,开口就问,“大人何在?”
“今儿公堂无大事儿,大人与学台大人在查阅卷宗——”话音未落,阿苍一阵风的跑了进去,倒是让衙役们纷纷摇头,很是不解。
阿苍奔到后院,与林参事差点撞到一起,四十来岁的林参事踉跄几步,扶住木柱,“阿苍,你是慌张些什么,天冷路滑,小心行路。”
“对不住您,参事,可瞧着大人何在?”
林参事扶着腰杆,指着斜对面二楼房间,“抚台大人正与宋大人说事儿,若不要紧,你一会子再去。”
阿苍跺脚,夫人快把府院的房顶给掀了!
撇我林参事,他噔噔噔快步上了木梯,转角步入走廊,直冲大人平日最喜的房间跑去。
“大人,小的阿苍。”
他立在门外,探头看到里头坐着的两位大人,也不敢多言,凤且蹙眉,止了与宋云璞大人的谈话,他抬手事宜,阿苍躬身到里头,给个人见礼请安后,复又抬头,“大人——”
欲言又止,宋云璞一看就明白,“凤大人,下官与您所言之事,也不急在今日,不如这般,明日一大早,属下直接到您跟前点卯,再议来年春闱之事。”
凤且微微颔首,“那就辛苦祥云明日再跑一趟,这天寒地冻的,归家小心行路。”
“多谢大人,那下官先行告退。”
待宋云璞离去,阿苍左右瞧着无人,连忙上前,正准备禀报,凤且看着他面目红肿,指着问道,“你这是怎地?”
阿苍哎哟一声,“大人,您今儿快些回府吧,再是晚些,怕是——”
嗯?
凤且眉头微蹙,薄唇轻启,“夫人的事儿?”
阿苍连忙点头,倒指着自己的鼻头,“事儿闹大了,小的失言,惹得夫人 生了气,给小的丢到雪地里半天起不来。还有——”
他斟酌几许,不敢直言,但凤且眼神凌厉,“说就是,在我跟前还吞吞吐吐,再不说,真由着她翻了天。”
阿苍连连摇头。
“大人,夫人……,夫人的首饰、字画被人偷了去,有些名贵字画竟是被人掉了包。”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夫人递给他的簪子,双手奉到凤且跟前,“这是夫人当着府上大伙的面,从莲姨娘头上亲自摘下来,递给小的。听得夫人跟前伺候的姐姐们说道,这孔雀蓝宝石,是取自夫人失窃的一只耳坠……”
凤且一听这话,立时起身,可惜膝盖疼痛,他身形歪了一下,幸好阿苍机灵,马上搀扶住他,“大人慢些生气,小的偷偷寻来,也是怕夫人那火爆脾气,若真是伤了谁的性命,到头来也是大人难做。”
“田三呢?”
阿苍摸了摸额头渗出冷汗,“全部跪在觅春阁中,连着莲姨娘,夫人说这是家贼与外贼勾搭图谋不轨,欲要去府衙报官——”
曲州有知府知县,若真去报官,这两府哪里敢接?
莫说接不接,只去一趟,大人为官的脸面何在?家中妻妾不合,后宅不宁,恐怕年底考教,也得不了个好。
凤且听到这里,再不迟疑,“去吩咐车马,我立时回府。”
阿苍连忙应声,小跑出门,待车马套好,他又喊着两个差役一起上楼,搀扶着凤且下楼。
直到马车远去,宋云璞才摇了摇头,旁边林参事与他相熟,请到屋内烤火吃茶。
“阿苍来寻,怕是你们大人家中有事儿。”
林参事摇头,“全然不知,但昨儿大人大喜,今儿也是早早点卯上值,倒是让我们一众下属吃了一惊。”
嗯?
宋云璞三十来岁,而立之年,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他家是东乡宋家出身,说来也极为尊贵,去岁从甘阳调到曲州,总管曲州静轴学府之事,这才与少年天才将军凤且共事。
从前不算熟稔,如今也谈不上亲厚。
林参事欲要说来,他倒是起了好奇,追问过去,“添丁之喜还是——”
“嗐!学台大人您少往咱这边来,历来只说公事,却不知大人天灵盖开窍,他与原配夫人成亲八载,膝下空空,昨儿终于娶了二房,大人说这是不是大喜的事儿?”
“二房?那确实是大喜。只听得说他家夫人也是京中贵女,如此听来,也是大方得体之人。”
“哎哟,我的宋大人哟!”
林参事连连摇头摆手,提起烧得咕噜咕噜作响的茶壶,给宋云璞添了热茶,“大人有所不知,凤大人原配夫人乃康德郡王之女,如今康德郡王满门伏法,也就留着这么个外嫁的女儿相安无事。说来——,夫人善妒,要不然以大人如今年岁,膝下没个孩儿的,早早就该纳妾生子了。”
“原来如此。”
宋云璞也是初听凤且的后宅之事,只是想不到凤且夫人这般来路。
“不过这二房娶的悄无声息,原本府衙共事同僚,还想着吃大人一杯喜酒,奈何大人摆手,只说家宅小事,不必兴师动众。还谢绝了不少谢绝送礼之人——”
宋云璞听到这里,哑然失笑,并未多言,倒是林参事说得停不下来,“夫人没了娘家,这二房纵然是夫人不喜的,恐怕也无济于事。”
官署旁人看得凤且离去,欲也要偷溜,路过堂屋,瞧着二人吃茶,也进来见礼,听着林参事说完,那盐运使秘书摸着鼻头也说起来,“只怕是后宅不宁,段氏自小在郡王跟前金贵养大,哪怕不得大人喜爱,也稳坐公府三房主母之位。如今大人纳娶,又在康德郡王问斩不足两月之期,任谁是夫人,怕也是心有怨气吧。”
坐在马车之中的凤且,耳根滚烫红热,他细问阿苍,后者满脸委屈,“大人,夫人怎地乍然突变,力气极大,抓着小的也是只手就丢了出去,田三叔更不用说,差点被她掐死——”
凤且扶额,“……糊涂!”
却也不知说的是自己,还是段不言,亦或是冉莲与府上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