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下一刻,他白眼一翻,舌头吐了出来,众人这会儿吓得哪里敢说话,田三姑与田巧莲马上停下哭声,只是不停地磕头,“夫人,夫人,奴婢们知罪,求您大人大量,饶了奴婢。”
这会儿知道自己是奴婢了。
吉胜与赵二咽了口口水,单膝跪在段不言跟前,“夫人,还请夫人手下留情,是非曲折,待大人回来——”
直到田三晕厥过去,脑壳歪在段不言手上,她才猛地使劲,丢了出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田三的身子,从冉莲的堂屋里,飞过门帘,破开门板,直接跌落在廊檐下,滚了两圈,掉到院子里。
田三姑母女傻了眼,立时蹦出去,“相公——”
凝香与竹韵、秋桂连忙到跟前,但也不敢靠得太近,“夫人,您坐下歇会儿,莫要生气。”
“吉胜,没听到吗?还是府上没有这么多人手,押不住区区三五个人?”
吉胜扑通一声,单膝改成双膝跪到在地,“夫人,不是小的们偷奸耍滑,实在是大人颜面重要,夫人,小的求您稍待片刻,不多时大人也就?值归来,您放心就是,大人绝不会徇私枉法。”
这时候,长河也一瘸一拐到了觅春阁,站在门外求见。
兴许是长河做的饭菜好吃,在段不言这里多些分量,她看到长河时,原本布满阴霾的玉容之上,方才缓和下来。
长河后头跟着个木讷的婆子,提着食盒。
“夫人,新出炉的云片糕先尝尝,这些不长眼的下人留着一会儿给大人收拾,您金尊玉贵,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说罢,杵着半根木拐,带着婆子进来。
凝香上前接下食盒,大着胆子说道,“夫人,不如咱们先行回听雪楼去,这地儿破破烂烂的,挡不住风。”
段不言示意凝香摆放出来,“冉氏——”
冉莲这会儿天大的硬气,也早被戳破,她听到段不言冷冷瞥来,只能软着腿脚走到跟前,跪倒在段不言跟前,“夫人,妾身从未拿过夫人的首饰,更不敢指使旁人去偷换您的字画。”
她都抓住了凤且的心,何必还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这点事儿,她满脸灰白,没有撒谎。
段不言用竹筷夹起暖呼呼的云片糕,大口吃了下去,没有细嚼慢咽,两三口就吞了下去。
“跪着吧,等凤且回来处置。”
至于段不言,她吃了半饱,起身在觅春阁里踱步,“这里头倒是布置的奢华富贵,比个正室娘子的都气派。往日凤且死抠,如今却舍得贴补你。”
不然她一个军户小女,哪里有这么多私产?
若不是从自己那里盘剥过来,必然是凤且贴补,话音刚落,长河指着堂屋一侧挂着的《七鸟嬉春图》结巴道,“夫人,这幅……,是春江先生送给世子的,如何在这里挂着?”
莫说一屋子奴仆诧异,就是冉莲也不可置信抬头,“你说什么?血口喷人!”
长河瞎眼瘸腿,也是从死人身上爬出生路来的,对冉莲失声反问,并不担忧,段不言侧首,“长河,当真?”
“夫人容禀。”
长河瞎了一只眼,瞟了跪在堂屋中间的冉莲,这才躬身同段不言说道:
“属下自不敢乱说,一切当真。这幅画世子拿到后,甚是喜爱,后头恰逢夫人您过生辰,世子差使属下连着别的生辰贺礼,全送到公府交给大人。”
嗯?
段不言眼眸微瞪,“给凤且的?”
“是。那时恰逢大人回京述职,世子吩咐必然要亲自送到大人。”
过去这些年,郡王府知道凤且不喜段不言,段不问气急败坏,也不能真找到凤且给一顿老拳,只得在这种时候,去告诉凤且,你不喜爱的妻子,她有娘家。
段不言走到跪着的冉莲跟前,冉莲连连摇头,“夫人,这是下头人置办的屋子,莫说什么春江先生妾身不知,就是夫人跟前的人不说,妾身这略微识几个字的能耐,哪里知道这画的贵重——”
她软了身子,朝着素娥看去。
素娥早跪在她身后,瓮声瓮气回答,“回夫人,这些字画是大管家差人送来置办的。”
吉胜见状,跟赵二对视一眼,出去搀扶田三,田三这会儿心肝脾肺都在疼,“大管家,进门好好说话,别得罪夫人,务必熬到大人?值。”
好歹大人不会这么残暴。
苍天啊!最让西徵国将军闻风丧胆的凤将军,竟然比夫人还和蔼,这说出去谁信?
田三抬头,低声追问,“里头怎地了?”
吉胜压着嗓子,边搀扶起他边低声报信,“莲姨娘屋子之中多了幅春江先生的真迹,那可是康德郡王府世子送给夫人的生辰贺礼。”
这——
田三满脸不可置信,“如何有这样的事儿?”
吉胜摇头,“莲姨娘说是你差人布置的觅春阁……”全推脱到田三跟前,田三这会儿胸口钝痛,两眼发黑,“天要亡我。”
身子一软,由着吉胜赵二半搀半扶,来到堂屋。
刚见到段不言,田三就跪下去了,连连磕头,“夫人,属下知罪。”段不言还在看旁边挂着的绢丝画,听到后头田三磕得砰砰作响,也不回眸,由着田三磕了几十下,额头全是血迹斑斑,方才出声,不急不缓说道:
“大管家好大的能耐,虽说我嫁给凤且,夫妻一体,我的嫁妆也入了库房,可凤且真是穷得玩不起女人,索性找我说一声,何必玩得这么脏,调换窃取我的字画,到头来给个暖床丫头充门面来了。”
这会儿莫说田三,就是一屋子其他丫鬟奴仆听到这话,都不敢站着,纷纷跪下。
直呼夫人息怒!
冉莲这会儿面无血色,若前一刻她还有嚣张跋扈的资本,这会儿听得段不言一番话,欲要昏厥,若不是金簪银珠跪在身后扶着一把,她只怕立时就要倒下去。
“夫人,妾身不敢,万万不敢。”
段不言回头,长身而立,身边虽有个瞎眼瘸腿的瘦精汉子,却丝毫不影响 她独当一面的魄力。
只听她掷地有声,缓缓吐出几个字,“怪不得一府上下,合谋要逼死我,原是为了我这不菲的嫁妆啊。”
话音刚落,除了凝香几个挽风园的丫鬟,其余人等,全部跪在地上连呼不敢。
“不敢!属下不敢!”
“妾身不敢!”
“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