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第二百四十九章

许志低叹一声,“将军,难不成是这船上的余孽……,并未扫清。”

探出窗外,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贼子真是逃了,那也无处可寻。

凤且微微颔首,“先行抬下去,一会子见见孺人,看她可曾看到贼子面容。”

陶辛,就这般客死异乡。

济安侯府的下人听得这信儿,跪在孺人跟前,“二爷没了,陶管事也死了,还请孺人做主。”

如何做主?

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挺着肚子,寸步难行,衡王府留给她的两个护卫四个丫鬟两个婆子,护卫全死在西徵贼子手上,丫鬟活着三个,其中一个重伤,婆子倒是两个都在,可这会儿吓得也是六神无主。

孺人,陶辛的堂侄女,名唤陶慧。

这会子连惊带吓,花容失色,呢喃许久,只会垂泪。

幸得两个婆子还算有些担当,“快去请大夫,孺人身子要紧,至于二公子身后事儿,叩请凤大将军做主。”

这——

有家丁嗫喏,欲要说出陶四勇之死的缘由,却被旁侧一个年纪大些的拦住。

待离得远些,年轻家丁才问,“赵大哥,你为何拦我?”

“你可是要说陶四勇死在巡抚私宅跟前的事儿?”

“是啊,这等子的事儿,难道不该禀孺人,好去给咱们管事儿和二爷讨个公道。”

讨?

赵大冷笑,“你只怕是失心疯了,恁地没个脑子,孺人能与谁说,这曲州府上下,凤将军说了算。怎地,莫说陶管事死的不明不白,就算真是凤夫人所为,你觉得凤大人能大义灭亲?”

年轻家丁微愣,摸了摸自已两簇眉毛,“不是都说了,凤夫人不得宠……”

“适才凤大人抱着他家夫人入了营帐,又请了大夫,下头人奔来跑去,你说不得宠?”

是没长眼睛?

年轻家丁嘟囔道,“陶管事,也是为了二爷与孺人,难不成就白白死了?”

“若无人来问,就不要说,如今还在凤将军的地盘上头,孺人大着肚子,真是她肚子里的小郡王有个闪失,你我才是等着砍头吧。”

赵大怒斥,摸了摸脖颈,这冷得让人活不下去的天气里,脖颈都是冻僵的。

“活命要紧,若不是陶管事一意孤行,煽动众人围堵巡抚私宅,哪里会丢了小命,这等的事儿,凤将军上书,稍作些手脚,禀到御案跟前,另有一番说法,贤妃娘娘再是难干,怕也左右不得两州巡抚凤将军的折子。”

一番话说来,冷汗淅沥。

再到孺人跟前,老大夫已瞧了大致,只是看着济安侯府的下人搭设出来的营帐,破破烂烂,四处漏风,这等寒冷的夜里,哪里是休息的好地儿?

老大夫与陶慧跟前的婆子叮嘱两句。

柳婆子叹道,“孺人稍作歇息,容我去求凤大人。”

陶慧抹着眼泪,“去吧,只要孩子无碍,旁的事儿,还是得依仗将军。”

“二爷如今——”

柳婆子抹了把眼泪,“容老奴再去打探,没准儿二爷还有口气。”

陶慧听到这里,再是忍不住,低声吟泣起来,连连摇头,“我喊了二叔多次,摸着他身子越来越冷,哪里还有活路?”

说到这里,几日恐吓惊吓再次袭来。

旁侧丫鬟赶紧取来烧热的水,服侍着陶慧吃了两口,柳婆子出了营帐,喊了两个护卫,一路寻到主帐跟前。

恰逢凤且与许志、胡雪银从船上下来,柳婆子上前就跪下磕头,“老奴乃衡王府柳氏,替我家孺人前来给诸位将军大人磕头,多谢救命之恩。”

姿态极低。

下头人上前扶了起来,凤且往前走去,示意婆子跟上,入了营帐,方才舒了口气。

这大冷的天,竟然又开始下雪。

曲州城也是艰难,暴雪定然成灾,还遇西徵贼子越境杀人放火,幸得并无大的后患,否则——

凤且暂时撇开这些念头,问询婆子。

“孺人身子可还好?”

“回将军的话,孺人略有些见红,幸得我们随行也备着保胎的药,这会子正在熬煮,大夫说吃下去应是能缓和一二。”

“那就好,孺人那里可还有些不便之处,一并说来,本官酌情解决。”

好!

就等大人您这句话呢。

柳婆子沉思片刻,方才低声说出老大夫提请的事儿,“我们护卫家丁,也不算多,搭设的临时营房莫说保暖,就是避风都有些艰难,还请……大人,想想办法。”

住啊!

倒也是。

丁庄上下,被贼子烧得精光,留下的残垣断壁,压根儿不能住人。

有能力的,譬如林家、潘家、沈家,早早下来,禀了胡雪银与许志之后,就坐上马车撤离丁庄,可济安侯府与宋云璞家,一直候在这里。

“罢了,这间大一些,收拾一二,让孺人和宋家住进来。”

凤且思来,如此吩咐。

沈丘笛一听,马上愣住,“将军,天寒地冻,咱们……,咱们……”

善后事务巨多,总不能没个指挥处。

凤且指着旁侧段不言熟睡的小营房,“去那边。”

沈丘笛微愣,“夫人……夫人在里头休息。”

“无碍,扯个布帘子,将就一晚。”其余人等,要么烧火熬一夜,要么在马车底下勉强过一夜。

吩咐下去之后,差人进来搬营帐之中的物件儿。

至于凤且,先回到营帐内,看着两个生脸丫鬟,遂问马兴,马兴躬身答话,“是宋家的丫鬟,听得小的去寻,宋大人吩咐来的。”

“夫人可醒过?”

两个丫鬟乖巧立在床榻跟前,“回大人的话,夫人一直在安睡中。”

凤且又招呼马兴,“去寻个屏风,亦或是扯个布帘,我把夫人挪到旁侧去睡。”

欲要搬动临时搭设的床榻时,段不言悠悠转醒,瞧着凤且的脸,极为轻挑的摸了一把,“凤三,作甚?”

刚带人搬着物件儿走进来的沈丘笛、许志,看了个正着。

凤且:……

脸是没了!

许志沈丘笛赶紧低头,憋着笑,低声问道,“将军,末将鲁莽,先行退下。”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