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古渡
1974年，四个“插队”的年轻人来到古渡。
古渡在两山相会处，一水分南北，黄河在此折头向东。
叶清砚第一次遇见林落雪。
先看到的是她的侧脸，少女百无聊赖的站在绿荫树下，侧脸隐匿在树叶的阴影中，模糊而漂亮。
他悄悄走过去。
少女穿着最普通的天蓝色裙子，却依然美的令人眼前发晕，头发乌黑柔顺，五官漂亮精致，皮肤清透雪白，身材高挑匀称。
“你是新来的知青？”
“是的。”叶清砚看着她，“我叫叶清砚。你叫什么？”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少年困惑的从树荫下走出来，站在炙热的太阳下。
“是这样吗？”
“你是不是傻子，你不去收拾行李，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叶清砚弯了弯唇。
“是，我傻了。”
他返回去搬行李，却忍不住偷窥她，然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挡住他的视线。
“封朔川，你怎么才来啊？我热死了，快给我扇扇子。”
封朔川理理手上的袋子，压下心中的不安，取出蒲扇给她扇风。
为了满足她各种各样的要求，每次出门他都会准备很多东西，蒲扇，水杯，风油精......
他身形高大，面容冷峻，做这种事情看起来很滑稽。
“扇的都是热风，不扇了。”林落雪一把打过他手中的蒲扇，抱怨：“你一点用也没有！”
封朔川抿了下嘴唇，想去牵她的手，却被躲开。
“一辆新的自行车。”男人冷声说，“让我牵手。”
尽管他们在处对象，但他的漂亮宝贝太害羞了，不愿意给他一个名分，也不愿意让他牵手。
林落雪嘴角一撇：“我才不要自己骑自行车，热死了。”
封朔川哄她：“那下午来我家好不好？我给你做红烧肉怎么样？”
封朔川很少做红烧肉，红烧肉在农村太难得了，费油费糖又费肉。林家在村里的条件很好，也不会经常吃肉，更别提红烧肉。
林落雪这才高兴，用正眼看他。
“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她的声音软绵绵的，说的人心也软了。
知青都收拾好后，所有人都上车坐好。张叔提起缰绳，骡子喷了个响鼻，拉动车子，车轮缓缓向前滚动。
来的时候后面只有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多了四个知青，还有知青的行李，车上的空间有些拥挤。
林落雪坐在车子角落里，封朔川将她护在身后，车上空间狭小，他的身体不可避免地碰到她。
村里知青点原本有七个知青，走了四个，现在又来了四个。两男两女，都是十九、二十岁的样子。
四个知青面面相觑，在火车上他们已经互相认识了，只是当时并不知道会被分到同一个大队。
叶清砚先开口，他对封朔川说：“同志，你好，我叫叶清砚，我旁边这位男知青叫刘跃进，这两个女同志，一个叫刘巧，一个叫苏念。”
封朔川冷淡地点点头，没有一点想搭理他的意思。
气氛变得沉默。
刘跃进在心里直骂娘，谁说老乡热情的啊，老乡都不稀得搭理他们。
林落雪好奇地看着这群知青，还没开口，封朔川就挡在她身前。
林落雪推开他，脆生生道：“我叫林落雪，你们哪里来的？”
封朔川垂下眼眸，他的手似乎不经意地贴着她，林落雪感觉身上毛毛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苏念笑着说：“我们几个都是上海来的知青，以后欢迎你来找我玩。”
她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定要和当地人打好关系。
刘巧小声说：“今天麻烦你们来接我们了。”
刘跃进回过神，只剩自己没有说话。
他清清喉咙，“你好，我叫刘跃进，很高兴认识你。”
好漂亮的少女，他在城里也没见过漂亮成这样的。
刘跃进看她的眼睛，忍不住走神，那是一对漂亮的猫眼，像黑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弯弯，更加让人心神摇曳。
骡子车稳稳地向前，往山沟行去，走着走着，路变得窄，一边是山墙，另一边是空的，
张叔一边赶路，一边抽着旱烟说：“你们这些知青晚上别瞎跑，山沟里面没狼，但是一脚踩空后不死也残。”
“还有，你们也别大晚上去捉蝎子，什么毛病？去年有个男知青晚上拿着手电筒去捉蝎子吃，摔到沟里面，蝎子全跑出来，他被活生生蛰死了。”
这些知青真是有毛病，到处找事。那个男知青死后，村长和大队长被叫过去批斗了好几回。
“马上要开始春耕，你们晚上就好好休息。”
四个知青连忙答应。
封朔川和林落雪先到，他们下车后，骡子车不紧不慢地向知青点走去。知青点在村子另一头，由废弃的学校改造。
“叔，那小姑娘也是你们村的？”刘跃进问。
张叔：“落落啊，她是大队长家的闺女。”
刘跃进：“那跟她一起的男的是？”
张叔咳嗽两声，取下烟袋，慢吞吞地说：“你说小川？他父母都死了，十几年前下暴雨水库决堤，叫人去帮忙，他父母一块儿去的，一块儿没的。”
车上几个人静下来。
一个是大队长家的闺女，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两人应该不会有其他关系。
张叔继续向前赶车。
他没有继续说，十几年前，林家和封家两家关系很好。林落雪刚出生的时候，两家父母开玩笑地定了娃娃亲。
封父封母死后，这件事很少有人记得了，但当时已经六岁的封朔川，一定记得。
封父封母是从外边来到这里定居的，房子建在山坡上面，周围没有其他人家。从封家前面沿着一条小路下去，可以直接来到林家门口。
封家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小院，里面却家具齐全，还通了电。
院子周围拿土坯砌了墙，让人看不到里面。院内有四间房子，堂屋招待客人，正房是卧房，左厢房是厨房，右厢房原本是卧房，后来被改造成杂物间。
幽暗的房间里，窗帘被拉上，封朔川抱着林落雪。
他的声音黏稠：“今天你和他们说了两句话，我亲你两下，并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