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刀下生鱼花

既然这【绝味食堂】如今已成了学里名正言顺的大食堂，姜灵自然是要好生稳住这招牌。

所以一大早，同李娘子打了招呼后，姜灵就赶去了杂学食堂。

食堂里，采买已经将今日的食材送来了，里头是几桶极鲜活的桂鱼。

如今天热，正适合做些酸酸甜甜开胃的吃食，而今天姜灵想着的大餐便是极酸甜可口的苏帮菜-【松鼠桂鱼】！

桂鱼常生长于南边的水域，幸好大庆漕运通畅，长安城里更是物产汇聚，所以夏日里这南边儿的桂鱼也能出现在长安人的餐桌上。

都说桂鱼三、四月是最肥，不过姜灵打眼一看，这五月的桂鱼也是鲜灵有劲儿，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肥美。

一旁的王二麻子，让刘二清点了一下桂鱼的数量，随后问了姜灵一声。

“灵娘子，今日这鱼是要怎么料理？”

“做道开胃的炸鱼！”

很快，后厨众人便忙活了起来。

只不过同往日里不大一样的是，如今后厨分成两个，所以都是一个后厨老人带着几个新人一道儿干活。

虽然前面会繁杂混乱些，但只要花上些时间，把人带出来了，这后头的工作就好说了。

姜灵先是安排人宰杀桂鱼。

这松鼠桂鱼要做的香甜好看，宰杀这步很是重要。

只见不过片刻，姜灵的刀尖就抵上桂鱼鳃盖。银刃一挑一旋，鱼头应声而落，切口齐整得能照见人影。

“看好了。”

姜灵翻手一转换上把鱼刀，鱼刀贴着脊骨游走，刀刃与鱼骨相触发出道道“沙沙”声。

随着这动静，鱼头下巴处一下被剖开，然后她翻刀一盖，鱼肉就被拍平，鱼牙也被一刀剔除。

做松鼠桂鱼要紧的是剔除鱼刺，再切出菱形刀纹。所以这步，姜灵是特意放缓了速度，让旁边的大厨们都跟着瞧看。

王二麻子看得“嘶”地倒吸凉气。

但见姜灵拿着刀沿鱼脊骨两侧轻轻划去，这鱼肉、鱼刺便是干净地分离了开。

然后她先是用快刀在鱼肉上先直刀剞，再斜刀剞，菱形的花纹便渐次绽开，远远瞧着就像朵花儿似的！

待姜灵拎起鱼尾一抖，整块鱼肉竟如松针般垂下，活似朵牡丹花！

此时在一旁看着姜灵起刀落刀的后厨众人，已是眼睛瞪大。

“灵娘子这手艺.……”

刘二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指。

尽管姜灵有意减缓了下刀的速度，但这“叮叮当当”一通，还是让人眼花缭乱。

“这、这……”

“灵娘子可否再试一回？这下刀太快，某有些看不清……”

“是啊！灵娘子！您这下刀忒俊！再来一回嘛！”

听见这话，姜灵笑笑，不用她多说，有眼力劲儿的杂役已经又拿了几条鱼来。

这次姜灵更放缓了动作，就这样也是连着三遭，王二麻子才将将看懂。

三遍演示过后，灶台开始飘起阵阵油香。

调料腌制，然后将腌制好的鱼肉均匀挂糊。

然后，姜灵拎着鱼尾往热油里一放，顿时“滋啦”炸开一片金浪。

鱼肉鲜嫩遇热蜷曲，很快便定型炸成。

当然最绝的还是那酱汁！

长安没有番茄，所以姜灵将原本用番茄酱炒出的汁，改成了用青梅混合桑葚，做出来的芡水微微发紫，吃起来却是有种别样的清甜。

青梅与桑葚在铁锅里熬成绛紫色，浇上炸鱼的刹那，酸甜香气便轰然炸开，熏得连窗外歇脚的麻雀都扑棱着翅膀凑近。

在这个过程中，一旁的王二麻子是看得眼睛发直。

没想到这青梅和杨梅也能来入菜！

只不过看着这锅里加了大量的砂糖，王二麻子实在是想不出这一道桂鱼的滋味。

要知道这学里监生虽然也有小娘子，但到底大多是小郎君，这、这甜口的吃食，真能让他们都接受？

一想到之前灵娘子做过的特辣麻婆豆腐，王二麻子就隐隐有些担心。

【灵娘子，这回该不是又下重手了吧？】

但是，这样的顾虑只到他还没试菜前……

“尝尝？”

姜灵将鱼肉盛出，请众人尝尝。

王二麻子自然是第一个递筷的，只见他迟疑地张嘴，舌尖刚触到酥壳，瞳孔便猛地收紧。

【这、这甜味！】

与王二麻子脑里想到的甜腻不同，姜灵做的松鼠桂鱼的甜味竟像带着钩子，先是勾出鱼肉的鲜，再引出青梅的酸，最后在喉头化作一抹桑葚的回甘。

明明是热炸出的吃食，人吃了却只觉得酸甜开胃！

实在是绝了！绝了！

在王二麻子下筷后，后厨众人也是一个接着一个伸了筷子。

刘二虽是帮厨，但此时也是见食心喜，也管不上那么多了，直接是第二个伸出了筷子。

【这、这竟是鱼！！】

那炸得金黄酥脆的外壳在刘二嘴里微微颤动，咬下去的瞬间，便是“嘎吱”一声，裹着酸甜的酱汁在他嘴里爆开。

【这道菜火候和刀工都是一绝！】

【怪不得要切成菱形！这菱形刀纹能让鱼肉炸得外酥里嫩，里头用青梅和桑葚调制的酸甜酱汁更是一绝！】

【怎么会有这样的吃食！】

【鱼怎么还能做成这样！】

想到这里，刘二的手更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望向姜灵的眼里更是带着抹看不清的神色。

“灵娘子！这鱼绝了！”

“是啊！我这浑身的燥热，原本是半点胃口都无的，但现在一口吃下来竟是一下有了食欲！当真是妙极！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