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
他走回她旁边坐到沙发上低着头不敢看她,她吃完了面端着碗站起来,他自觉地帮她拿起台灯跟着她去厨房,跟着她回客厅。
俩人都坐在沙发上,没人自动开启话题。
外面的雷声越演越烈,姜绝思索了下问:“你怎么在这边住啊?”
“我住这边,是因为,是因为在这边更方便练琴”
“哦,那还挺好的”,姜绝即便不主动打听他的消息,也不可避免的听见一些,他现在太出名了,整天有一群人围着,听说他又参加了综艺还签了什么公司。
“我听说,你要去国外读书了,要去好久”,之前分手的时候他说过他不会和自己爱过的人当朋友,姚宴昇深呼吸后叹掉忐忑道,“我们还能当朋友,可以一直联系吗?”
姜绝偏头看他的脸,她真不是什么好人,他刚陪着自己待了一会她就想冻结时间让他一直跟在她身边,可是他说过的话很现实,她捆绑不了他一辈子,她之前一直拖着没跟他提自己的家境就是潜意识在抗拒,斟酌着说:“你不是说和自己爱的人当朋友很残忍吗?不联系时间久了就能淡忘,何必虐待自己”
这些话伤人伤己,俩人默契的没在谈论下去换了轻松的话题。
姜绝以为雷声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渐渐停歇,不成想变得更恐怖了,凌晨两点,她为了留住姚宴昇话题一个一个的聊,聊的口干舌燥的,它都没停,真要是来劈她的还不如痛快的来,死了一了百了,省得担惊受怕的。
姜绝烦躁的站了起来才想起最后能入口的水刚刚已经喝完了,现在只能动明火烧,哑着嗓子问他:“你那边有温白开或者矿泉水吗?”
“有的,你等一会”,姚宴昇立即起身回他那边。
台灯只能照亮客厅的一小部分,光线亮不到门边,从客厅往门外看黑洞洞的,姚宴昇刚才就消失在那片黑色里,一个悲凉的想法在姜绝的心里蔓延。
不过他没让她多等,很快就搬了一箱矿泉水回来,放到茶几脚边,戳了一个洞拿出一瓶给她拧了瓶盖递给她。
姜绝接过来喝了口,瞧他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有些动容,讲起了个故事:“我有一个姓装的朋友,很奇怪的一个人,会哭会笑会怒会难受,但是想法怪异,他说他无法深刻的体会人的感情,别人对他越好他越想逃离但同时又渴求别人的关心,他想爱一个人却发现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你知道为什么吗?”
姚宴昇思考了一小会儿问:“他家庭健全吗?”
“嗯,不清楚,你等一下我去问问他”,说着姜绝去拿了手机在上面戳了几下等了一分钟然后说,“不健全,他父母很早就去世,就一个外婆抚养他长大但外婆跟他不亲,也在他十几岁时去世了”
“你用即时通讯给他发的信息啊?”
“嗯?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现在停电了,无线网络用不了,我肯定给他发的手机短信啊,怎么了?”
‘我有一个朋友’太典型的开头了,但她装的太真,对方不止有姓氏,她还不是全部告诉他还当着他的面给对方发信息,连最有可能出岔子的发送途径都没问题,姚宴昇就信了答道:“他应该是没有人好好爱过她,才无法深刻的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姜绝把水瓶放到茶几上,蹲坐在沙发旁,他也跟着坐在地板上,她犹疑不定故作随意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他也太无能了,人不是天生就有求知欲吗,他可以模仿别人啊,怎么会学不会爱人呢”
姚宴昇不认可这话,以前他缺少和父母沟通导致了多番误解,他认为不能怪罪于这人本身,回她:“在应该得到爱的年纪没得到过,又怎能要求你学会爱别人呢”,他下意识用的是‘你’而不是‘对方’。
姜绝脑袋如遭棒击,转头想要探究他的眼神,溢满泪水的眼睛视线不清,心却如明镜照出了自己。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利刃,劈开她一重又一重尘封多年,阴暗潮湿的心门,让她不在埋怨自己,也读懂了自己。
她扑到他怀里抱着他嚎啕大哭。
姚宴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感受到她哭得很伤心很难过,也跟着内心难受煎熬,怕她窒息调整姿势让她抱着自己的脖子,双手回搂。
姜绝是被憋醒的,意识还不是太清她哼了声想翻身,发现身体被困住了,她动一下就被抱的更紧,眼睛酸涩肿胀她努力睁开一只眼,有东西挡在眼前暗暗的看不清,她收了下手,只略微惊了一下就完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昨天哭得身心疲惫,太累了直接就睡了过去,现在她和姚宴昇躺在沙发上,她被他困在沙发靠背和他身体中间,他右手给她当枕头,左手搂着她的腰,而她蜷缩着左手,右手抱着他的腰,左腿和他右腿贴近,右脚心踩着他的脚背,这种感觉一点都不难受还很舒服,特别是她脚心踩他脚背的感受特别舒适有安全感。
屋里体感微凉他怀里很暖,她贪婪的想要延长此刻的感受,奈何她昨天喝太多水膀胱憋得紧,再不起来要爆了。
她之前的动作幅度有点大,他应该也醒了是能察觉到的,她轻轻的推了下他的肩膀咳了声,他不但没放开还更用力把她往他怀里压。
姜绝拍了下他的手臂出声,“姚宴昇,我想起来”
昨天晚上她哭了好久之后突然不作声,他还以为她可能是呼吸性碱中毒了正担心的查看状况,不想她是睡着了,手还紧紧的扣着他,顺势就把她抱到了沙发上。
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收回了手,缓慢的坐起来让开位置。
得了空姜绝立即爬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觉得难过,怨恨他的认知,特别想骂脏话,又走到他跟前抬腿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脚。
姚宴昇还低着头不敢看她脸色,突然被她踢了下以为她是在控诉他的行为,抬头想狡辩,就看到她疾跑进了卫生间,他没敢离开而是等她回来宣判。
临近四点时外面已经不打雷了,但还是下着暴雨刮着疾风。
姜绝出来看他还坐那开口,“你不回去洗漱吗?”
语气里没有任何不满很平和,姚宴昇抬起头看她的脸确认没有不悦,起了身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我那边准备了很多食物,你要过去我那边吃吗?或者我拿来你这边也可以”
“我不客气的,那来我这边?”
“好,你等一下,我回去收拾好了搬过来”
第三天,太阳照常升起,蓝天白云的,台风就像是一场错觉没来过一样。
姜绝从落地窗往外瞧,吓了一跳,对面大楼的墙皮都被吹掉了,学校的校名也被吹掉了两个字,路上的街灯倒地树木伏了一路,姜绝去敲姚宴昇的房门,邀他下楼。
到了楼下,眼前的一切更惊心动魄就像世界末日一般,人烟稀少,街上堆杂的各种垃圾和碎片泡在水中,地上半干不干。
俩人去到了社区街道办反应,居民很快都出来了,自发的帮忙收拾街上的杂物,姜绝和姚宴昇还是回到了啼禄小区跟附近的住户一起清理。
这回的台风是南川建省以来最强的台风,登陆时中心最大风力达到17级以上,南川临海的城市海水倒灌,几十万人受灾,房屋树木倒伏无数,只最严重的两个市的经济损失就超了百亿,台风过后也只有少数中心城市恢复了水电,地方受灾严重上面启动了武警加上群众自发组织帮忙,直到两个星期之后全省才逐步恢复。
下午姜绝和姚宴昇在街上帮忙把电锯割下来的树枝抬走时,陈韵的电话打了过来,她装不知道任由手机在兜里震动,等到第三次的时候,姜绝装不下去了还是接了,话很简单陈韵让她赶最近的航班回北川,她想推脱路段不好去不了机场,就看到了一辆车驰来停到她面前,下来的人是严镖,她只能改口说谢谢,放下手里的东西回楼上简单的收拾了下。
再回到楼下,严镖主动拉开车门,她上车时回头望了一眼一直默默看着她的姚宴昇,什么也没说,就坐进了车里,严镖帮她关了车门,直接出发去机场,路段确实不好,但严镖技术够硬突了过去,上了高速公路,她突然觉得应该跟姚宴昇交代一下的,问严镖能不能调头回去,严镖用不标准的口音回她:“阿妹啊,介四高速公路木能掉头的喔”
姜绝到了北川只休息了一天,就去了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