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满万不可敌？
第164章 满万不可敌？
平心而论。
数十年来，崛起于北境的羯族虽然残暴凶戾，但也不愧为北境霸主，其部队战斗力十分惊人。
尤其是在那死去的羯王奴赤的带领下，更将羯族的坚忍、苦虐发扬到了某种极致。
大周王朝中，有某位逝去的北境名将，曾总结过羯族军队的优点。
“羯族有四长，曰坚忍，曰骑兵，曰重甲，曰弓矢。”
“羯军中流传有一句话，不能冲阵百余个回合，何以谓骑兵！”
且羯军的军法更是堪称严酷到了极点，“伍长战死，四人皆斩，什长战死，伍长皆斩，百夫长战死，什长皆斩……”
也就是在这种特性的军势下，羯族从一个苦寒之地的小族群，逐渐发展壮大，屡屡以少胜多，打出过好几次战损比可怕的大胜仗。
最终，成长为而今拥众七八万的大族群。
到了最后，这些年在北境流传有一句话，“羯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而这也是羯族在大周王朝境内如何横行霸道、嚣张跋扈的底气之一！
再加上当权者司马氏的无能与对内压制，往往一个千人队的羯族部队，就可以在北境边军驻守的城池面前横行，肆意掳掠边境人民。
而时间一长，以至于在诸多世人心目中，都形成了某种思维定势，或者说是“恐羯症”。
这一点，也反应在了此次大军扫灭羯族的出征之中。
北境督抚之下的不少文臣，依旧秉持着保守防守的战略思维，力谏古宣这位周王陛下不可轻启战端，以免遭致大败。
甚至，在边军士卒中，都有一些士卒心存恐惧，不敢与羯族如此对敌。
可以说，若非是古宣之前已经率众出击，将羯王奴赤等精英都斩杀了，这一次大军出征根本就不可能成行。
毋庸置疑的说。
若是大周王朝继续在司马氏的统治下这样衰弱下去的话，过不了多久，北境这一片肥沃的土地，势必要落入羯族的手中。
而拥有了北境的羯族，势必进一步统合各方力量，更不会放过北境境内那座大铁矿。
那样的话，这个凶悍的异族将再一次在军力上得到恐怖的壮大，且不止如此，人口、经济等方面都同样如此。
而如此一来，羯族必将成为大周人族，乃至于这片大地上所有生灵的恐怖天灾般存在。
轻一点的，将有更多的生灵惨遭杀戮。
重一点的，有可能整个大周王朝都可以被其覆灭，人族都沦为奴仆。
而当然。
对于古宣来说，所谓的“羯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无疑是荒谬的！
大家都是生灵，被刀剑戳中都会伤痛，被刺到了要害也都会死。
且对于古宣而言，这片大地上的冷兵器战争哪有什么秘诀？
对于军队来说，无外乎是公平的赏罚、充足的后勤、妥当的装备、足够的纵深、合适的地形……然后便是勇气、训练、纪律等等。
没有什么玄乎的东西，大家的硬性条件略有差别，却也基本一样。
在武器没有代差的情况下，谁能做到以上这些，都可以成为这片大地上的一代霸主！
而事实上。
古宣的这些见解，在军事会议上，也得到了姜不识、北境督抚等真正精英的赞同。
这两人，作为大周王朝在北境的真正内行人士，在长期的与羯族对抗中，早已经隐约地有了一些看法。
只是一时之间，他们并没有形成古宣这种有些近乎成体系的思路，且他们的作战履历，也长期被司马氏压制了，不能进一步发展。
不过。
当古宣真正发表出这一番意见时，正犹如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中一样。
这自然是一番真知灼见，也得到了列席军事会议的大多数人赞同，其中包括绝大多数高层边军将领、负责辎重后勤的文臣，以及核心参谋团等。
也正因为如此，古宣才得以说服了北境的诸多文臣武将，推动了这场出征。
当然，若是没有他这位周王的铁血与盖世武力，北境诸高层即便是知
道这些道理，也绝无可能主动出击。
……
回归战场中。
新任的羯王代尚站在不高的婵膳城墙上，望着前方严整而肃杀的人族大军，眸光阴冷如冰。
且说，人数一旦上万，那将是密密麻麻的情景。
这一次出征的人族大军，在婵膳城合流时，加辅兵民夫在内的，至少也有四五万了。
更何况。
根据羯族的哨探来报，在婵膳城的后方，也出现了一支不知名的部队。
且后方的那支部队，人数虽然明显不多，却战力高得令人恐怖！
为了查明这股小部队的人数等详情，羯族这边付出了至少二十名精锐哨探的性命。
那根本就不叫什么小部队，压根就是一个小型的黑洞！
无论有多少窥探的人马靠近，都只会被一箭毙命，准头、势头大而沉重得吓人！
最终。
在羯族不计性命的打探下，终于勉强估算出了这支小部队的大约人数，应当是在三四千人左右，不会太多。
然而。
这样的一支小部队，却打出了昔日“羯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那般的威势与压迫感，令代尚在内的诸多羯族都不免有些心生恐惧！
时过境迁，而今羯族也终于体会到了死亡面前的沉重压抑。
事实上。
在此之前，羯族内部的大议事中，他们不是没有提及过，在这次的人族大军面前先退避三舍。
也就是，化整为零，各自散为一些小股部队，遁入北境这苦寒的山林之地中。
昔年，在大周王朝鼎盛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扫荡过羯族的祖辈。
在那些年代，他们的祖辈就是以这种方式，躲过了人族的打击。
甚至还有几次，他们靠着自己深山猎人的优势，不断袭扰、暗杀，将前来征伐的人族军队击溃，乃至于反被屠杀。
如此而再三，以至于后世，大周王朝被迫放弃了对羯族的彻底扫荡。
然而。
这样的建议，而今却被否决了。
原因只有一点，那就是婵膳城后方的那一股极其精锐的小部队，堪称是羯族的克星！根据羯族哨探这些日子以来的试探，所谓的化整为零、分散袭扰，根本没有用，只会是沦为那股小部队的猎物。
这一点，已经在众多哨探的尸首上得到了严整，而哨探已经是羯族中精锐的精锐了。
故此。
在获知了这众多的军情之后，以代尚为首的新一代羯族高层，最终否决了原先的打法。
而今情势再也不一样了，他们唯有合兵在一处，才能凝聚出最大的力量，或许有可能赢下这一场大战。
否则，若是他们依旧重施故技，前方的人族大军只会以正势扫荡整个羯族领地，而后方的小股部队则追亡逐北。
等待着羯族的，只会是被各个击破，难逃种族覆灭的结果。
“天杀的，人族中怎么也出现了那种强悍的军队？！”
这是羯族众多高层心中的不忿、不甘的心语。
不过，抱怨归抱怨，他们还是要定下心来，迎接这一场严峻的考验，通不过则只有死亡。
且说，羯族一向打进攻战打习惯了，对于城池防守并不是很看重。
故此，即便婵膳城乃是羯族王城之后的第二大城，也不过是一个简陋而粗糙的城垛建筑。
其最高的城墙面，也不过三米高左右。
在往昔，这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根本没有什么其他军队有可能进攻过来。
但而今，这却是羯族的痛点之一了。
这一刻。
随着代尚的一声令下，婵膳城南城门上，被押上来六七百名人族妇孺。
这些妇孺，显然都是近些年来，被羯族从大周境内淫掠过去的，甚至不乏最近一次的西京洛城中的民女。
即便隔着远远的距离，大周军士也能看到，这些妇孺中每一个，都饱经蹂躏与折磨，看起来很是凄惨。
显然，她们在残忍凶顽的羯族手中，不知道遭受了多少凌辱。
而随着她们的出现，
羯族中也派出了数名嗓门极大的士卒，操着有些怪异的口音，对下方的人族大军喊话。
其大意，不外是什么，愿以这些人质为由，请人族大军退却，否则将杀无赦。
这显然不是什么真心话。
因双方都再清楚不过，战事既然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此罢战。
而羯族打的主意，其实也很明确。
那就是要拿这样的举动，来振奋己方的军心！
在这一过程中。
城墙上押解着数百名人族妇孺的那些羯族士卒们，几乎都是以嘲弄而轻视的眸光，望着城墙下的人族。
这是他们多年以来，对大周王朝的人族所养成的高高在上心态。
羯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昔日他们数百人的骑兵就足以在大周境内横行无敌。
且不止如此。
这些羯族士卒都是对着手中的人族妇孺们上下其手，极尽侮辱与淫亵，还发出各种轰然的嘲笑与戏弄声。
不得不说，代尚等人的举措，还是起到了明显的效果的。
因在这个过程中，羯卒的军心士气，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原本被人族大军主动进攻的惊慌、不安等负面情绪，被驱散了不少。
大战在即，军士士气的重要性，自然无需多提！
但这一举动，无异于是对人族的羞辱！
如此场面，自然令城墙下以姜不识为首的人族将卒极为愤恨。
其中有军中的神射手，愤然开弓拉箭，却最终还是怅然地放弃，因这么远的距离下，必然射不到城墙上就要坠落，而只会让羯族更加得意嘲笑。
然而。
就在这时，随着姜不识却右手一挥。
前军中的前三排稍微分散了一些距离，从第四排悄悄地伸出了几架床弩的尖端，都被小心地伪装遮盖了起来。
这样的动静，并不是很大，看起来就像是某种自然而然的军列调整。
不过，城墙上，还是有眼尖的羯族发现了这一点。
但就当他们意识到不妙，想要大声提醒之时。
只听，嗡的一声！
从床弩中，射出了十数支如同标枪一般的弩箭来，将城墙上二十几个羯族钉在身后的城板上，死的不能再死！
伴随着几道惨叫声，城墙上，那些羯族士卒的鲜血与内脏洒落了一地，场面惨烈而血腥无比。
顿时，两方大军中间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这几架床弩，自然就是姜不识此次带来的利器之一，也是大周王朝少数对羯族的代差性武器之一。
当然在，再好的利器，也需要有人运用得当在，在司马氏与成洛当权的时候，这些都不可能派上战场在，最多在自己城池中固定防守，甚至锁在府库中。
羯族这边在，遭此袭击，也是大为惊慌，诸多士卒下意识地躲藏起来，不敢再暴露于城垛之外。
也有些失去了亲友的士卒眼睛都红了，挥刀一劈，将手中押解着的人族妇孺斩杀，以泄一己之愤。
这一举动，顿时就引来了一些羯族的仿效，竟然有拿这些妇孺开刀祭旗的意图。
不过，这种局面在稍有混乱之后，还是被更高阶的将领制止了，这并非是他们好心，而是既定策略就是要拿这些妇孺当后续可能的口粮。
因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场围城战斗，将会打多久。
所有的这些，都只能算是插曲。
伴随着旗令，这场将决定北境最终主人的大战，最终还是打响！
一般说来，守城一方，自然是相对而言，更占据优势的。
但对于羯族来说，数十上百年来，他们根本就不怎么守城，而一向是朝敌人进攻！
这一次的防守，对他们来说，可以说是这么久以来的头一遭了。
且婵膳城更多也是只是作为储藏他们过冬物资的一个聚集地，其实不能与大周王朝这一边的城池一样。
故此。
随着几扇城门的打开，羯族赖以为豪的重骑兵出动了。
足足分成三路，每一路都是五千以上的重骑兵军团，如此
威势，称得上是震天动地！
这些骑兵并不冲阵，而是近距离靠近人族军团环形游击，密集攒射。
羯族重矢，冠绝北境，如同一根根短矛一般，将人族士卒竖起的盾牌插的密密麻麻，如同刺猬一般，顿时就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
这正是羯族这些年来称雄一方的秘诀之一，曰坚忍，曰骑兵，曰重甲，曰弓矢，而今再现了其威力！
但人族这边，也自然早有准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