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柳长歌竟看她看的发起呆来,当然不是爱上了她,而是觉得她很仙吧。
的确,凤舞子所在的位置,日光与迷雾交相辉映,衬托她的身姿缥缈朦胧。只是她穿的这身衣裳,与仙气搭不着边。
可能凤舞子猜错了,柳长歌没有把她当仙人,真正的仙人,不会残留傲气。她也没有从凤舞子身上看出隔世的脱俗,只能说是很雅致的一种随心所欲感吧。应该如此,柳长歌本人也分不清了。
她站起来,对凤舞子弯腰施礼:“多谢您救了我。”
“为何要称呼为“您”?难道我很老吗?”凤舞子玩笑般地瞥着她,手中端着一盏茶。
“您”当然不是老的意思,长歌只是用了尊称而已,尊敬救命恩人。就如同,当初晴迁救她一样,她在心里,也同样尊敬晴迁。
凤舞子好像看透了长歌的心思,也不准备得到长歌的答案。而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柳长歌想了想,觉得还是坦诚吧。对于一个有恩与她的人,她不想欺瞒。“我叫柳长歌。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凤舞子并不想直接告诉长歌她的名字,就算告诉长歌她叫凤舞子,长歌也不知所云。她面前的石桌上忽然出现一幅画,一幅美丽的山水画。
这幅画顿时吸引了长歌的视线,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幅画。却听凤舞子说:“站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吃人。既然我救了你,就不会伤害你。你过来瞧瞧这幅画,看看有哪些部分可以填笔。”
长歌走了过来,定眼瞧着这幅画。这画上的山水美,美的无可挑剔。她静静地看着山水,清澈的眼里全是秀丽的山川,磅礴的河流。唯独那矮峰上有些空落,她感觉这股空落在不停地敲击她的心。她伸出手,捏住凤舞子递来的笔,在矮峰上轻轻的勾勒。
半晌后,一个美丽的背影出现在画卷里。她画的是,她心中想念的那个人。那个优雅人生的女子。
凤舞子低眉浅笑,问:“她是谁呀?”
柳长歌恍然清醒,害羞地放下笔,“她,她是我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啊,你来南疆,就是为了找她?”凤舞子拂袖一笑,这幅画飘了起来,轻轻地挂在树上。
徐徐清风吹着画卷,迷雾缭绕之间,画中人,竟然回眸一笑……
柳长歌深吸口气,揉了揉眼再次望去,它仍然是一幅绝妙的静画。原来方才是幻觉而已!但是她发现了一点,从这幅画的手笔看来,作画之人的画功,恐怕当世少有。她问凤舞子:“这幅画是您画的吗?”
凤舞子承认:“是啊,你猜出我是谁了吗?”
既然让她猜,但就猜一猜也无妨。当世之中,拥有如此上乘画功的人,只有十年前宣布封笔的画仙。
问她怎么知道,因为皇宫的珍奇玉宝阁里,有一幅画是画仙十年前的作品。她看过那幅画,当时她就在惊叹。人们看画,无非是想领略画中意境。那幅画的意境有点特殊,画上只有一片天蓝色。她看着看着,居然从画卷里看出了别的东西。
那片天蓝色,可以是天,也可以是地。可以是她心中随意想象的画面,也可以是一种境界。心中的境界,看一幅画需要眼睛,看画仙的画,需要的是心。
平凡的俗作,是给那些用眼看的人。真正的佳作,是给那些用心看的人。
“所以您,就是那位早已封笔的画仙。但这幅画,却是您近期的作品。”柳长歌有些疑惑,画仙既然封笔了,为何还会作画?
凤舞子的解释是,只是随意之作而已。当初是不想画了,于是就封笔了。现在又想画了,只为了一个承诺。她答应给一个人,画一辈子画,当初分离之后,她赌气封笔,现在后悔了。她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也会对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负责。
柳长歌没有问出心底的疑惑,凤舞子这般应该是有难言之隐,她何必去触及别人的逆鳞。她开始环视这个竹林,不知为何,她觉得这里好亲切。她甚至有一种感觉,似乎晴迁,也来过这里。
晴迁不但来过这里,还坐过这个位置,喝过这里的茶。长歌端详着茶杯,心生思念之情……
凤舞子将长歌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对这个准儿媳,她还没有全部了解。可她多少明白了一些,柳长歌心思单纯,与心思单纯的人在一起,不会累。这是晴迁爱上长歌的原因之一。她忽然笑道:“丫头,我看你红光满面,是不是在想情郎啊。我们也算有缘,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我帮你找到她。如何?”
柳长歌害羞的脸颊发烫,可是当着画仙的面,她仍然有点放不开。虽然她很崇拜这个人。“多谢前辈的好意,不瞒前辈,我匆忙来此,的确是为了找人。但我还有两个朋友下落不明,我要回去找到他们。”
柳长歌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啊。
她起身告辞后,就离开了竹林。但她却没有看见凤舞子那双含笑的眼神。凤舞子没有起身,而是平静地望着那幅画,被风吹的飘起来的山水和女儿的背影,好美!
柳长歌迷失了方向,她明明顺着一条路走到尽头。这尽头,居然是原点!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凤舞子,看着她悠然雅坐的姿态。“前辈……”
凤舞子为长歌斟上茶,“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虽然救了你,但我不允许你离开这里。我有一个很奇怪的毛病,就是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你什么时候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放你走。”
柳长歌是有秘密,她的身份是秘密,她的身世也是秘密,但她更大的秘密就是恋人的性别。让她如何与凤舞子说明,她喜欢的人是个女子?这……
凤舞子笑道:“天黑之前我会离开,你如果不说的话,那你就永远也走不出去,永远见不到你的心上人。”
凤舞子就是要让柳长歌明白,两个女人在一起并不是件丢人的事,世人心中的伦常,都是俗念。只有真正在意的东西,才是你的信仰。
也许柳长歌真正在意的,还是这些是非伦常罢了。因为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她内心的想法,都逃不过凤舞子的眼睛。
凤舞子有些失望,但是柳长歌下一句,却让她的失望转化为喜悦。“她叫百里晴迁,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她是个医者,还喜欢喝酒……”
“号称妙颜神医的百里晴迁,原来你爱的人是她啊。”凤舞子浅笑一声。
柳长歌惊喜地问:“您也知道她吗?”
“当然,我不但知道她的名号,我还见过她呢。就在几天前。”凤舞子眯着眼睛,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柳长歌更是惊喜万分,激动地抓住凤舞子的手,“求前辈,告诉我她在哪好吗?”
凤舞子低眸盯着长歌的手,长歌红着脸有点尴尬。在画仙的面前失态,真是太丢脸了!可若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绝不放过。“您方才已经答应我了,帮我找她。画仙前辈,您不会食言的哦。”
凤舞子哭笑不得,这小丫头。“好啊,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也可以指引你去找她。不过我有个条件。”
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她柳长歌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高墙红瓦,王者之巅。
百里晴迁不明白,弗瑾月为何选择在王宫之巅见面。难道她很喜欢吹冷风吗?口味真是很特别啊!不过愿赌服输,弗瑾月还是很讲信用的。
她猜的没错,弗瑾月不但喜欢吹冷风,还喜欢利用冷风来做一些卑鄙的事。比如,刺杀。
冷风如利刃,削断了她耳鬓的发丝。她不在意地笑了,在弗瑾月的毒掌袭来之时,解药也飞了过来。
百里晴迁旋身倒仰,弗瑾月一掌落空。
毒气扩散之后,她与百里晴迁则调换了位置。弗瑾月冷冷地笑道:“如果你有命回中原的话,这枚解药有可能发挥效用。但如果月底前你还赶不回去,柳恒就只能魂归西天了。”
百里晴迁双指间,夹着君心涣散蛊的解药。可她的神智,却有些涣散。这是解药,也是□□……
她飘舞在风中,弗瑾月的诡笑始终在脑海中盘旋。她摇摇欲坠的落地,扶树喘息。颤抖的手指仍然夹着解毒丹,真想不到弗瑾月居然在这颗丹药上做手脚。
她忽然想起那杯名叫红颜的茶。原来如此啊!
百里晴迁盘膝而坐,屏息逼毒。
睁眼便是黄昏。
一缕雾气从她背后扩散,乌黑的血液自指尖流出。她苍白的脸孔终于露出了淡笑,“风染色”这种毒,遇风化水,则可侵入肌肤,融入血液,变成剧毒。
好个狠毒的女人!百里晴迁敛眉不屑,只因内气流失太快,她脸色依旧苍白。
今晚她不打算回祥云楼,免得云海担忧。既然离幽山近,她便去竹林过夜。也许母亲会在那里等她。
当百里晴迁走进竹林的时候,却从薄雾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感觉心跳有一瞬的静止,下意识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