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闭门羹
韩天举说起谢道良的遗孀、幼子,不胜感慨。君庭听清楚这对母子的症状,基本可以断定了,他们肯定犯了说道,并非实病。
“韩大哥,现在这对母子居住何处,可有人照料啊?”君庭问道。
韩天举道:“就在城东的一所房子内,对面有个杂货铺,挺好找的。有个老妈子忠心耿耿,一首没走,照顾着他们了。城主也知道他们的现状,吩咐高管事月月都给送点钱。我呢,也时常接济接济。就这样,他们才能活下来。”
韩天举接着又说了几句闲话,方才告辞离开。他走了,君庭和许云燕却犯了合计。
“君庭哥,韩管事什么意思,你觉得,他是真心的吗?”
君庭道:“应该不假。他因为谢道良的事,跟冯志水火不相容,自然不能让其成了总管事。我只是奇怪,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呢?”
“你都想不通,我就更想不明白了。算了,索性不去想,好好过个年。”许云燕说完,去厨房张罗午饭了。
君庭坐在椅子上没动,而是低着头,不住地盘算。不一会,许云燕又进来了:“君庭哥,谢道良的媳妇、孩子,太可怜了,孤儿寡母的,还都有问题,可怎么生活啊?”
君庭道:“韩天举不是说了嘛,城主每月都给钱,韩天举还会接济,饿不着。”
“我不是说这个。这两个人,一个正常的都没有。大人不说什么了,孩子可咋办,这辈子都这样废了,太可怜了。”
君庭哈哈大笑:“我觉得嘛,你也快憋不住了。那你说,怎么办?”
许云燕一看君庭那表情,什么都明白了:“好啊,原来你早有打算,我说你打听人家的住处干什么。你真坏,居然不告诉我。”
君庭道:“我的贤妻啊,为夫要去干活了,你是不是给我做点好吃的,好让我有力气啊!”
许云燕道:“等着,今天给你做打卤面。”
黄昏时分,君庭和许云燕穿上厚衣服,拿着点肉和糖果,就奔城东去了。许云燕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看看杂货铺在什么地方。
别说,还挺好找。夫妻俩刚到城东,就见临街有间破旧的房子,门开着,门口摆放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没挂牌匾,但谁都能认出这是个杂货铺。
许云燕往对面一看,果然有一座院子,挺宽敞,三间房。哦,这就是谢道良的家了。许云燕就要进去,君庭道:“走,去杂货铺买点所用之物。”
他们二人进到屋中,老板急忙站起来招呼:“二位,买点什么啊?”
许云燕一看,这人50多岁,一双眼睛暗淡无光,显得没有精气神。
君庭道:“老板,请问您这儿有黄表纸、朱砂和毛笔吗?”
老板一愣:“毛笔倒是有,但黄表纸和朱砂,却是没有的。不知这位兄弟,你用这些做什么啊?”
君庭道:“哦,自然是祭奠先人了。”
老板道:“这座城里的人,自己能活着就不错了,大多数都没有祭祀祖先的念头。所以,小店从来不卖这些东西。”
君庭心中暗叫不好,没有黄表纸,可如何画符啊。符画不了,到时候会耽误事的。
“老板,您下次再进货时,方便跟上头反应下,给我带点吗?”
老板道:“倒是可以,不过,今天腊月二十八了,市场要停了,下次进货,就得过正月十五了。”
“没关系,您给我多进点黄表纸,还有朱砂,我多算您钱。”
“妥了。我想想啊,正月十六就能要货,大约正月二十二左右就能回来。小兄弟,你就正月二十三来吧。”
君庭一再称谢,并掏出两块钱来,作为定钱。老板不收,君庭道:“哎,老板,您收着,这就够麻烦您了。再说,我还想跟您打听点事。”
“哦?小兄弟,什么事,你说,我要知道了,肯定告诉你。”
“是这样,老板,我想问下,您家对面这个院子,是不是谢道良家啊?”
老板一听君庭提起谢道良,当时有些发呆:“啊,是啊,你问这个干啥?”
君庭一笑:“没什么。我啊,刚来艾尔肯城不久,听人说起过之前有个总管事,叫谢道良,后来因为犯事,被城主处死了。听人说,他家就在这附近。今儿,我和我媳妇正好走到这了,见对面这所院子很气派,就冒昧地打听下。”
老板道:“嗨,其实跟谢道良认识又何妨,人都死了,一了百了。我只是奇怪,自从他死之后,门庭冷落,怎么会有人还打听他家。”
君庭又问:“听说,他媳妇和儿子都疯了,是吗?”
“有这事啊。我总能看到他媳妇领着孩子,抱着个米袋子,满院子走来走去,那表情啊,能吓死个人。”
看来,韩天举所言非虚。君庭跟老板告别了,就跟许云燕来到了谢道良家的大门口,用手拍打门板。
敲了好半天,也没人开门 。君庭觉得奇怪:“莫非,家里没人?”
许云燕道:“不能,屋里有微弱的火光传出,烟囱上冒着烟呢,肯定是有人做饭。没事,我再敲。”
许云燕一
边敲门,一边冲里面喊:“开门啊,开门啊。”
又等了好半天,院里才传来脚步声:“谁啊?”声音很苍老,是个老太太。
许云燕道:“啊,大娘,我们是谢道良生前的朋友,这不要过年了嘛,来看看他家嫂子和孩子。”
老太太拿鼻子哼了一声:“朋友?人都没了一年半多了,往日的那些朋友,就韩管事接长不短地来看看,剩下的,谁登过这个门了。谁知道你们今天来了,安什么心。走吧,别在门口吵吵,吓到孩子。”
老太太说完,就要进屋。许云燕急忙喊道:“哎,大娘,等等。我们真是谢道良大哥的朋友,今天来就是看看嫂子的。你看,我拿着礼物呢。”她找了处院墙矮点的地方,翘着脚,将礼物举了起来。
老太太一看,道:“行啊,你把东西扔进来,然后走吧。”
许云燕哭笑不得,这老太太,可够难缠的。
“大娘,我们都来到门口了,怎么也得让我们进去看看吧。听说嫂子和大侄子都有病,我们也放心不下啊。”
老太太回头瞅了两眼,显然是不放心屋里烧着的火,才道:“就是因为有病,才不让你们进来。中午时,韩管事来了回。他一走,大人和孩子就都犯病了,足足折腾了一个下午,这才睡下。所以,你们回去吧,别再刺激他们母子了。”
老太太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屋了。君庭和许云燕一咧嘴,这可难了,门进不去,人看不到,可怎么办?
许云燕就问:“君庭哥,你能不能感觉出屋里的这对母子,有什么问题?”
君庭摇摇头:“我刚才试了,什么都感应不到。看来,我的本领练的还是不到家啊。”、
两个人商议了下,顺着墙头将礼物扔了进去。天黑了,今天只能作罢,改天再来吧。
回到家里,君庭和许云燕心都不安宁,想着那对可怜的母子。君庭道:“咱们明天多带点东西,好好求求那位大娘。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这回肯定行。”
许云燕笑道:“还说改天呢,你啊,比我着急。”
第二天吃过早饭,许云燕收拾了点东西,装了个包裹,由君庭在后面背着,两口子就出门了。
天上彤云密布,嗖嗖刮着北风。这是要下大雪啊。艾尔肯城由于城外就有河流,所以一年到头降水比沙漠其他地方,要多得多。但是即便如此,一冬天也就下个三五场雪。所以,人们都很喜欢下雪天,觉得新鲜。
他们没走多久 ,就又到了谢道良家的大门外。依然,还是由许云燕叫门。
“啪——啪——啪”这回他们没等多久,房门一响,那个老太太出来了。
“大娘,是我们。”许云燕急忙道。
老太太就是一皱眉:“怎么又来了。哎呀,这下雪天的,你们不在家猫着,闲溜达什么啊。”
许云燕这才注意到,天上己经飘起了雪花。
“大娘,您就行行好,让我们进去见见嫂子和孩子吧,求您了。”
老太太道:“闺女,不是我不通情理,是你们看完了,走了,那对娘俩就得犯病折腾好久,遭罪啊。你们这份心啊,是好的,我代表谢家母子领了,但真不用了。”
老太太说完,又要走。许云燕急忙道:“哎,大娘。实不相瞒,我旁边这位,是我丈夫,他会看病。这次啊,我们就是专程来给谢大嫂母子瞧瞧病的。你得让我们进去啊!”
老太太愣了一下,突然脸沉下来了:“你说你们俩,年轻轻的,安的什么心啊。人家孤儿寡母都这样了,你们还来捣乱。他们母子的病,韩管事都请城里第一神医胡先生来看过,都没有效果,你们能看好。走,别跟着捣乱。”
这是真生气了,老太太首接进屋,再也不搭理许云燕和君庭了。又吃了闭门羹,许云燕火气也上来了:“这老太太,简首是顽固不化。等着,我爬墙过去,将门打开。我还就不信了,这么个破门,能拦得住我。”
君庭一把拉住妻子的胳膊:“云燕,不可,不可啊。这位大娘这么做,是为了保护那对孤儿寡母,忠心为主,值得敬佩。再说,咱们连那对母子犯的什么说道都不清楚,贸然冲进去,当事人抵触,也没法瞧病。”
“那怎么办啊?君庭哥,这事,咱可不能放弃不管啊。”
君庭心里一乐,自己这个妻子啊,就是脾气暴了点,任性了一些,其实心肠柔软,见不得他人受苦受难,尤其是孩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咱俩就在这等,我想,那位大娘能被咱们的诚心打动的。”
许云燕也知道,擅自闯进人家院子这事不好。那就等着吧,此外也别无他法。
此时,天上的雪下得更大了,雪花一片一片飘落,地上不大会就积了厚厚一层。君庭和许云燕虽然穿得比较厚,但在外面站时间长了,也是就觉得有些发抖。
许云燕将手塞进君庭的胳膊窝下,道:“今儿我就和那个老大娘杠上了,她不给我开门,我就绝不走了。”
夫妻二人正在闲聊着,谢家房门又开了,老太太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是真不嫌冷啊,在这干什么呢
?别在我家门前晃荡,赶紧走,让人以为这家怎么地了呢。”老太太责怪道。
许云燕心中一喜,就怕你不出来,急忙道:“大娘,这天可真够冷的了。哎呀,你看,我们两个人都冻的脸都红了,身子快被雪花给盖住了。您发发善心,让我们进屋暖和暖和,看看谢大嫂。我真没撒谎,我们来的目的,就是给谢大嫂和谢家公子治病的。”
老太太道:“别扯淡了,就你们这岁数,会医术?”
君庭这时道:“大娘,他们母子得的病,非药石可能治。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得的是虚病。”
老太太闻听此言,走了几步,来到了大门前,将门板上的一扇小窗户打开了。
过去,大户人家的大门上,都留着小窗户,大约也就不到半尺宽,便于观察。
“后生,你会治虚病?”
君庭道:“没错。我自幼学习道家秘术,倒是有些手段。”君庭心说,这场合,就得吹点牛,说些大话了。
老太太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咱们这座艾尔肯城,有你这样的人物呢。再说,你们为什么要给谢家人治病?”
君庭道:“大娘,实话实说,我们跟谢道良,根本就不认识,更别谈交情了。我们是无意间,听别人说起了谢家这对孤儿寡母的情况,觉得很可怜。所以,我们才来看看,尽一点微薄之力。大娘,我们真没有恶意。”
“是啊,大娘,您看面相,我们两个人能是坏人吗?再说,这个家都什么样了,还有可图的东西吗?”
这句话起效果了。老太太一琢磨,是啊,这个家,哪还有值得惦记的东西了。你对年轻人,女的大方漂亮,男的虽然是个盲人,但也一派斯文,不像是坏人。嘿,自己真是糊涂了,在艾尔肯城,我们有韩管事照应,能出什么事。
“年轻人,你真会看虚病?”她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君庭心中暗喜,有门。
“啊,大娘,您放心,我一定倾尽全力,让这母子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