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狂士张墨轩

第28章 血染战袍夜投庄

战马在坑洼不平的官道上疯狂奔驰。免费看书搜索: 我的书城网

刀疤老兵心急如焚,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烈火灼烧,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回光化军?

不行!

回去就是自投罗网!送死!

那里已经被金狗围得水泄不通,如同铁桶一般!

去县城搬救兵?

他看了眼怀中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的小姐。

县城那些脑满肠肥、贪生怕死的官老爷,会为了一个落难失势的将军之女,去得罪谷山这伙杀人不眨眼的凶残土匪吗?

更何况,将军如今在朝中的处境…奸臣当道,谗言惑主…

他不敢再想下去。

一时间,他竟骇然发现,偌大的天地之间,竟然没有他们主仆二人的容身之所!

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那深不见底的迷茫和绝望,沉重地喘息着,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就在刀疤老兵心灰意冷,几乎要放弃所有希望的时候。

一阵隐隐约约的喧闹声,伴随着诱人至极的饭菜香味,还有柴火燃烧时特有的噼啪声响,顺着带着寒意的晚风,若有若无地飘进了他的耳朵。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艰难地聚焦,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山坳里,影影绰绰,似乎真的有一处不小的庄子。

庄子入口处,一座颇为气派的宅院门前,此刻竟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热闹非凡的气氛,似乎正在举办什么盛大的宴席。

这荒郊野岭地,哪里来的庄子?

还如此热闹?不怕引来祸事吗?

刀疤老兵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但眼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再多做犹豫。

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驱使着疲惫不堪的战马,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处唯一亮着灯火的宅院,缓缓靠近。

......

方家祖宅院内。

流水席的气氛正值高潮。

方寒正被一群喝得面红耳赤、兴奋不已的庄户围在中间。

他们七嘴八舌,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家少爷当年读书时的光辉事迹。

虽然那些事迹,大多是方寒自己添油加醋,随口编出来哄他们开心的。

但耐不住这些淳朴的庄户们爱听啊。

尤其是亲眼看到少爷今天跟着家丁们一起负重跑完了那要人命的二十里地。

再加上这顿让他们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有肉有饭管够的流水席。

他们对方寒的敬畏之中,早已不知不觉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亲近和狂热崇拜。

就在这气氛最为热烈的时候。

于伯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老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古怪和凝重。

他快步走到方寒身边,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飞快地嘀咕了几句。

“少爷,门口来了个怪人。”

“嗯?”方寒端着酒碗的手,在半空中微微顿了一下,扭头看向于伯。

“是个极其壮实的汉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看那马神骏异常,膘肥体壮,像是军中用的战马。”

于伯皱着眉头,继续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

“那汉子脸上还有一道极其吓人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划到下巴,看着狰狞得很。”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衣甲也破破烂烂的,看着就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样,煞气极重!”

“更奇怪的是,他马上还驮着一个昏迷过去的年轻女子,看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战场上下来的?

战场上下来的战马?

刀疤?

昏迷的女人?

方寒眉头瞬间紧紧皱了起来,心中快速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第一个念头,就是附近哪个山头的土匪,窝里斗火并之后,落败的一方跑下山来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

哪个土匪会蠢到一个人,还带着个娇滴滴的累赘,大摇大摆地跑到别人庄子门口来求救?

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走,去看看。”

方寒放下手中的粗瓷酒碗,站起身,眼神沉静如水,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不管对方是什么来路,是人是鬼,既然已经到了自家门口,总得出去瞧个究竟。

艺高人胆大,更何况,他现在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李大力见状,二话不说,如同铁塔般的身躯立刻站直,一把抄起身边那柄从不离身的沉重朴刀,紧紧握在手中,刀锋在灯火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紧紧跟在了方寒身后。

他现在是护院队小队长,保护少爷的安全,是

他的首要职责,容不得半点疏忽大意。

两人一前一后,在于伯神色不安的引领下,快步朝着方家祖宅的大门口走去。

夜风冰凉,吹散了院子里的喧嚣和热气,也吹得门口的灯笼微微摇晃,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

越是靠近大门,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就越发浓重刺鼻。

方寒的脚步,也随之变得缓慢。

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一股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混杂着战马剧烈运动后特有的汗臊味,瞬间扑面而来。

门外,昏黄跳跃的灯笼光线下,景象触目惊心。

一个身形魁梧的如同铁塔般的汉子,正摇摇欲坠地倚靠着身旁那匹同样疲惫不堪、浑身蒸腾着白气的战马。

他身上那本应坚固的衣甲,此刻已是破烂不堪,布满了早已干涸的暗褐与尚未凝固的鲜红交织的血迹。

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从额角一直劈到下颌,在明灭不定的光影里扭动,仿佛一条活着的蜈蚣,散发着凶戾的气息。

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在拼命拉扯,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残留着久经沙场淬炼出的警惕与凶悍,死死地钉在从门内走出来的方寒一行人身上。

更让人心头一跳的是,他怀里还死死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虽然脸色惨白,青丝凌乱,沾染了些许尘土与血污,但依稀可辨的五官轮廓,却精致得惊人,秀美绝伦。

纵然身处昏迷,衣衫染尘,那股子仿佛与生俱来、迥异于乡野村妇的清雅脱俗的气质,依旧顽强地渗透出来,无法彻底掩盖。

于伯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下意识地朝后缩了半步,老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惧与不安。

李大力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朴刀的手指关节根根凸起,发出细微的咯嘣声。

他无声无息地上前一步,高大魁梧的身躯如同山峦般,将方寒不动声色地护在了身后,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进入了随时可以搏命的状态。

“你们是什么人?”

方寒的声音打破了这凝滞的死寂,异常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