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欢晓云

第八百零四章 破阵救人

第八百零四章 破阵救人

与他人不同,一身青色繁复法衣的云崎子并没有直接踏上通往顶端无字碑的青石砖,而是在牌坊底下掐指细算,嘴里碎碎念过之后,方才启步。

且让洛风紧随,一步不错!

里面的天地与外面截然不同,星斗密布,犹如棋局。

云崎子落足之处,会有‘咯吱’声隐隐响起,仿佛砖下有异物蠢蠢欲动。

且在二人行过神兽石像时,忽见一人趴石像前,面朝下,好似溺水般四肢狂摆。

“这是谁?”

听到声音,云崎子猛然回头想要提醒他闭息,迟了!

只见洛风大步走到那人旁边,抬手将人翻过来。

见那人长相,云崎子跟洛风皆震。

“烛九阴?”

二人所见,正是与他们有过几次交手的烛九阴,唯一不同的是,烛九阴那双吓人的白眼,此刻变成血眼,五官扭曲,四肢仍在狂摆,其状阴森恐怖,骇人至极。

云崎子只惊片刻,伸手就要拉回洛风。

不想,洛风入了幻境。

看着倒在烛九阴身上,睁大双眼的洛风,云崎子恨不能一脚踹过去,早叫他闭息,跟紧自己,就是不听!

云崎子深知入阵不破不得出,刚刚在石牌外他没想过要退,只是想谨慎对待,就算不为找自家大人,知顾朝颜在里面他也没有不救的道理。

云崎子知洛风暂时不会有危险,于是启步向前。

只有破阵,才能救人。

而此时,陷入幻境的洛风分明看到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和茅草屋里正在拼命朝他嘴里喂潲水的姑母。

他年幼,父母早亡。

族中长老作主将他,连同他父母攒下的家业全数交给姑母,原以为姑母能给他一个安身之所,不成想是他噩梦的开始。

姑父酗酒赌博,赢了钱就去青楼挥霍,回来后怎么看姑母都不顺眼,一顿拳打脚踢,输了钱便省下去青楼的环节,直接对姑母拳打脚踢,有时还会动刀子。

姑母只敢把怨气撒在他身上,每每都像姑父待她那般,待他。

姑父用潲月灌她,她就用潲水灌自己。

姑父用剪刀扎她,她就用剪刀扎自己。

看到年幼的他无助又痛苦的哀求,他跑过去想要挡下那飘潲水,可是没用。

那飘潲水还是灌了下去。

呕—

他突然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住膝盖,喉咙像火烧一样灼热,酸腐的味道逼得他不得不张开嘴巴,用力干呕。

每一次呕吐,都像是把五脏六腑都翻出来,吸气如同刀割。

旁边的烛九阴也好不到哪里去,痛苦的画面一遍一遍重演,仿佛将他置于无尽深渊,绝望一次一次侵袭。

云崎子还在坚持,一时往嘴里送几枚解毒药丸,一时用青玉拂尘扫过前面砖头,探查机关器暗,手指也没歇着,不停以五行八卦阵的解法判断方位。

忽然之间,他又见一人,躺在地上背对他蜷缩!

云崎子下意识停下脚步,视线落在那人身上,一袭黑色长袍,看背影身段修长,不像是年长者。

想到刚刚看到的烛九阴,云崎子猛然一震。

当初楚世远换血,夜鹰绑走楚晏,他随自家大人以帝江胁迫对方交人,当时露面的有烛九阴,另一个便是眼前之人。

黑长袍,覆鬼面。

此人……玄冥?

思及此处,云崎子忽觉兴奋。

要知道,拱尉司查十二魔神数年,如今只抓到蓐收,帝江两人,已知烛九阴面貌,除此之外也就只闻其名。

如今十二魔神之首玄冥就在这里,云崎子如猎豹见到羚羊一样兴奋,身体不由自主靠过去。

越近,越兴奋。

他停下来,鬼面近在咫尺!

云崎子太想知道这张鬼面下到底是一副怎样的尊容。

他迫不及待抬手瞬间,猛然意识到什么,淡淡的香气已入鼻息!

回看来时路,刚刚踩过的青砖上,他标注的印记消失不见,矗立在两边的神兽也已发生变化。

糟糕!

云崎子顾不得多想,再次回身想要摘下面具时,眼前一道光闪!

入了幻境!

一刹那,他毫不犹豫挥起拳头,朝自己太阳穴位置重重砸下去!

宁可晕倒,决不能入境……

此时墓室。

棺椁里,搂着金银珠宝的顾朝颜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入眼一片金黄,她微微勾起唇角,心满意足。

这个梦真好。

闭上眼睛,继续做。

“还睡?”

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顾朝颜猛的再睁眼,便见裴冽靠在棺椁旁边,居高临下凝视。

顾朝颜顿时从恍惚梦境清醒过来,状态极其稳定把自己身子从金银珠宝里抽出来,“下面没有机关。”

裴冽搀扶,见顾朝颜手指上套的十几个玉扳指儿,愣住。

顾朝颜娇颜一红,抖落扳指儿,“我说怎么这么沉……”

“出去的机关找到了。”

裴冽将人引到北墙蹲坐的石兽面前。

石兽一人高,身形庞大,周身覆着青灰色鳞片,头颅似龙非龙,额间生有独角,角尖锋利,双眼紧闭,仿佛沉睡千年。

顾朝颜仔细打量眼前石兽,“机关在这里?”

裴冽点头,指了指石兽头颅上垂下的两根龙须,“先左后右,七上八下。”

“什么意思?”

“我儿时喜欢拽外祖父的胡须,外祖父总会在我拽的时候说这八个字,我听不懂,问是什么意思,外祖父也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顾朝颜恍然,“左边胡须往上提七下,右边胡须往下拽八下?”

“应该如此。”

“那我们试试!”

顾朝颜伸手时,裴冽握住她手腕,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沉寂。

“大人,不想出去?”

裴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裴润那晚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真该如何,假又该如何!

顾朝颜没办法在这件事上给裴冽任何引导。

她抽回手,“不管大人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不管大人做什么决定,也都是错的。”

裴冽狐疑看过去。

“对错不是选择本身,而是我们无法预知选择之后的结果,是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顾朝颜认真看向裴冽,“所以大人只须想明白,你想要的结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