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重阳文会

“重阳文会?有什么非要去的理由?”

李讲诧异地说,将请柬来回翻看,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节日将至,类似的文会应该遍地都是,整个青州城的重阳文会加起来,或许能够超过百场。

韩修德道:“理由的话,确实有几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场文会是金家举办的,论规模,应该是今年内青州城最大的了。”

“金家?那我不应该主动避开吗?”李讲更诧异了。

他与金家之间的关系,整个青州城都知道。

若是这么一脚踩进去,那不得万箭齐发,将他扎成筛子。

“一般情况下,我自然不会让你与金家碰撞,你们之间的体量差太多了,你会被碾死的。”

韩修德毫不客气地说。

李讲并未动容,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但很快,韩修德便话锋一转道:“不过这次情况不同,为了将你从青州年轻一代文坛领袖人的位置拉下,他们是动了真格的了。”

“等等,什么年轻一代文坛领袖人?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李讲一个头两个大。

“你知不知道重要吗?重点是有人就是要把这顶帽子盖在你头上,你躲不掉。”韩修德道。

言下之意,是金家在这段时间,暗地里捧杀李讲。

说来也是,他们宅子都被苏牧夷平了,虽然很快就凭借万贯家财重新建了起来,甚至更加豪华。

但是,一大家子被苏牧镇压的画面怎么抹除?

那可是被整个青州城的人们看在眼里的,若不是展现出有守护灵的底蕴,恐怕他们早就成为人们口中的笑柄了。

吃了这么一个大亏,金家不报复回来,那才是奇了怪了。

“那看来是他们准备好招数了?”李讲无奈,揉了揉太阳穴。

对于文人而言,文名就是他们的第二性命。

正因如此,为了博得名留青史的清誉,朝堂上,才会出现那么多宁死不屈,头硬如铁的忠臣。

光是想象,李讲就能大概猜出,这个名声放出去后,会为自己树立多少敌人。

虽说事实好像真的如此吧,毕竟也不是没有文人败给过自己,比如安承悦。

但他说到底也只是蕴灵境而已,如此实力,怎么能担任年轻一代,文坛领袖的身份?

韩修德沉声道:“是,而且这招数还不简单。猜猜他们请了谁与你争锋?”

“院长先生,我认识的人实在不多,您还是别卖关子了。”李讲无奈道。他实在是没心情猜了。

“好吧,是‘诗狂’的弟子,名叫江城。”韩修德道。

“诗狂?”

李讲一怔,有些震惊,这个封号可不简单,不是自娱自乐就能摘下的,需要万众的认可,绝对拥有真材实料。

不过李讲的脸色很快微变,因为他想起了一桩曾经听说过的传闻。

“诗狂……那岂不就是……?”李讲看着韩修德的眼睛,很是迟疑。

因为他甚至有些犹豫要不要主动提及,那是韩家的家丑,一向忌讳莫深。

“没错。”

韩修德深吸一口气,一双眼睛终于有血丝涌现。

他很少在学生面前表露情绪,此刻却那么明显的怒了。

韩修德强压着怒火,哑声道:“他本名吴榭,乃是青州吴家的人,为了休掉他的发妻,我的小妹,曾亲自上门文战我们韩家,大胜而归。”

果然!

李讲头皮都发麻了,勃然大怒,“这该杀千刀的金家!”

怪不得韩院长破天荒地将他请到了书房,而且还让他参与这场文会。

原来这一切,都是金家计算好的。

有诗狂与韩家这么一层水火不容的关系在,诗狂的弟子来了青州,李讲会坐视不管?

李讲能坐视不管?!

听起来,这前方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他都要闯上一闯了。

“愿你体谅,我知道这是针对你的陷阱,可我也没办法。”

韩修德忆起往昔,一双眸子止不住地燃起怒火:“你知道吗?诗狂最开始,不过是个颇有才名的穷酸书生罢了。”

“若不是我小妹看上了他,而我韩家又不介意出身,定下婚约之后,便不留余力的接济他,扶持他,他能走到今天?”

“即便能,那也至少得是多年后的事情了!”

“可他,不过才取得一丁点的成就,就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登门与我韩家文战……”

这是李讲第一次,从亲历者的口中,听说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这件事发生在十年前,因为牵扯到韩家三小姐的婚事与丑闻,所以闹出的风波甚至比李

讲的请天证还大。

当时,几乎每家每户都在谈论一个事情。

韩家三小姐要被休了!

吴榭态度之坚决,甚至还下了一本战帖,扬言要在一个月后登门文战韩家,若无人可敌,这桩婚姻便就此作废。

当晚韩家便宣布,不再认诗狂吴榭为婿,不过战书应了下来。

结果家喻户晓。

韩家输了。

同辈之中,包括韩修德和韩修业两兄弟,皆被吴榭一人镇压,只能恨恨地看着他扬长而去。

吴榭几乎是踩着韩家崛起的。

之后,他更是凭借着这样无法无天,狂妄自大的性格,被人结合擅长诗作的特长,称之为“诗狂”。

一时之间,在洛阳也风头无两。

“不是我说,院长,你们韩家难道被战败了后,就这样算了?”李讲忍不住问。

因为十年过去,韩三小姐似乎到现在还没走出阴影,一直待在韩家不见外人。

“我们当然不想这样算了!那可是我妹妹!”

韩修德怒道,几乎要拍案而起。

不过很快,他就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又颓然坐了下来。

“可又能怎么样呢?虽然不服,但吴榭真的天资卓越,不然我们韩家也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

说到底,韩家早已不复巅峰。

没有圣人坐镇,受到这种侮辱也只能忍着。

除非他们愿意像金家对抗苏牧一样,拿出真正的底蕴。

可韩三小姐活得好好的,而吴榭又是光明正大的文战……

说到底,韩家与金家不同,做不到舍去颜面,自私霸道。

“是我这个当兄长的没用。”

韩修德顿了顿,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

书房里很安静,桌上的茶汤氤氲着热气。

他再度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都怪我。”

……

李讲乘着夜色回到了住处。

百无聊赖站在门口,像是块盼夫石的黄鸭一双眼睛都快望穿了,终于等到了他。

“嘎!”黄鸭飞扑入怀,撒娇着用脑袋拱他胸口,在埋怨他居然去了一整天。

李讲笑笑,摸了摸黄鸭的头,轻轻将请柬放在桌面。

“李可达啊,你说人怎么就一定得有遗憾呢?”